“陛下賜婚也不好賜,這樣賜下去,大臣還以爲他與哪人有仇,便賜婚長公主,”麗太妃輕笑起來道:“如此說起來,倒是放的遠遠的去和親最省心了……”
“這倒是,真打發出去,這宮裡就清淨的多……”蘇貴太妃笑着道。
“這賬目,前任虧空了不少啊……”麗太妃道。
“該上報的好好上報,不必捂着,我看陛下怕是要清算,只是不願高調罷了,怕影響人心,”蘇貴太妃道。
麗太妃道:“我母家也傳話說來有這個風聲,陛下怕是有割肉刮骨的決心,要肅清革新朝堂了。”
“其實這倒也是好事,現在外面這般亂,陛下若要革新,反而有利,上下一心,朝廷長治久安,咱們的日子以後也就好過起來了。陛下是個有志向的人,只怕不止是有志向,更有行動力。”蘇貴太妃道。
“比太上皇當初做的還好些,太上皇一登基,第一件事,便是立如貴妃,”麗貴人道。
“這是因爲路遙不在這兒,若在這兒,只怕這一位,荒唐事也不少。”蘇貴太妃笑着道:“政朝不穩,她走了也好,現在在京,可不是什麼好事,這路遙就像一隻蛟龍,不管人在哪兒,不把天掀翻了,都不是她的風格……”
麗太妃笑了道:“的確如此。”
“不管如何,宮中清淨些,咱們日子過的好些,這麼多年了,難得宮中如此清淨啊,”蘇貴太妃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得,沒有多少紛爭的無慮。
那些年裡,真的爭夠了,爭的要吐了。
外面有宮人進來了,道:“娘娘,陛下剛剛出宮了……”
“可跟着了人?!”蘇貴太妃道。
“王公公親自跟着去的,曹猛將軍跟着,”小太監道。
“若是陛下回來了,及時來稟,”蘇貴太妃道。小太監退下去了。
“陛下出宮做什麼?!”麗太妃道。
“我兄長有說,好像火鍋樓重開了,”蘇貴太妃道:“陛下出宮還能去哪兒?!肯定是去火鍋樓了,開的很低調,畢竟正主不在了……”
“陛下這是想保留這火鍋樓了?!”麗太妃道:“睹物思人。”
蘇貴太妃道:“分別才知情深,男人吶,都是這樣的,不在身邊的時候,不在乎,現在最想要的天下已經得到了,得不到的就顯得空虛起來,自然情深了。”
麗太妃道:“這位懷彰公主,讓我雖不喜歡,但她的確是位奇人。”
“是啊,天下只此一個,再無旁人,陛下又是個英明神武,敢於革新的帝王,只怕就欣賞這樣的……”蘇貴太妃道:“只可惜,她是蛟龍,一旦飛上天,哪裡肯被困在這裡,此生此世,能不能甘心做皇后,都不一定呢。”
麗太妃道:“這樣的女子,也確實令人神往,聽說她有一條龍,善驅鬼神,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沒親眼見過……”蘇貴太妃道:“可這麼一個丫頭,人雖走了,卻到處是她的傳說,還不能夠說明問題嗎?!”
麗太妃嘆道:“新的一代恩恩愛愛,情情怨怨,開始了……”
時值國喪期間,火鍋樓只是默默的開了門,然而,賓客無人,裡面除了新尋的掌櫃和夥計,並沒有一個客人。
京城經此大劫,連街上都蕭條了許多。
新帝進去坐了一會,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直到到了二樓路遙坐呆過的書房,看到沙發時,眼睛便是一酸。
“以往朕都沒想過來這裡看一眼,竟不知她有這麼多的奇思妙想,”路俊林道。
王公公看他如此傷懷,便道:“陛下,這火鍋樓一直開着嗎?!”
“開着,若她回來,看到這裡還保留原樣,一定很高興,”路俊林發了一會兒呆,道:“你說她爲何偏執要走呢?!我知道她的才能不過發揮了一丁點,她還有很多很多的才能沒有發揮出來,她想做什麼事,我現在已是帝王,自然都給她權力,給她空間,給她時間和所有,讓她發揮才能,爲何,還是要走?!”
王公公回答不出來。
路俊林沉悶了好一會,道:“朕定清平朝綱,上下一心,一致收回晉陽。”
王公公在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光,那是野心的光。
王公公想,這也許是路俊林真正與路顯榮不同的地方。
路顯榮若選,一定會選制衡之術。相互牽制,可是久了,卻會動搖百姓的根本。
可是路俊林不一樣,他敢革新,他敢操刀,哪怕流不少血,他也要決心把身上那些壞死的地方全給割掉再撒上藥。
是個大動作啊,只怕又要死不少人了。可是卻是有好處的。
現在的內耗太多了,只要下定了決心,狠心,將一切弄乾淨了,便會上下一心,一致對外,如此,拖後腿的沒了,朝綱也會蒸蒸日上。
只有解決了內耗,徹底革除弊端,整個朝廷才能真正恢復造血功能。否則那些壞死的地方,慢慢越滲入骨髓,只會將整個朝廷慢慢拖死。
王公公見他沒有走的意思,便走到書房門外候着了。
這間書房,還與路遙走前差不多,內部的裝修很現代化,沙發,書桌,工學椅子,還有檯燈柱,雖然沒有電,沒有電燈泡,可是卻用木頭刷上漆做了一個檯燈的樣子。
這一切,讓路俊林都有點恍惚。
以前的路遙是不是常在這裡懷念着她的前世?!
有些東西刻入她的骨髓,所以,她始終放不下嗎?!
可是,既然放不下,爲何,爲何還要去晉陽呢?!
他是穿越者,與她一樣的穿越者,難道因爲一點價值觀的衝突,她就如此無情,寧願選擇一個土著去相信嗎?!
路遙,我似看懂了你,卻依舊想不通你。你給我留下了太多的謎題,而我卻在此處無能爲力。連挽留,都被不屑。
路俊林漸漸的握緊了手,掌背上的青筋根根可現。
馮璋,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看重。他定叫她知道,一個土著,永遠無法與他爲敵!
這個時候,她應該到晉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