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道：“多心了吧，可能是忙到昏頭了。年底事多。”
齊王回頭看了王縣令的馬車消失，心裡還是覺得怪異的很。
“以往他雖對咱們虛情假意的緊，可也算熱情，可是今天這怪模怪樣的，”齊王翻了個白眼，道：“我還不愛搭理他呢。”
“罷了，有話以後再說也一樣，他忙的緊，我們總與他說話，也不方便，嫌煩是正常的。”成王道。
齊王冷笑道：“現在硬石頭來了，定遠侯也來了，天下英雄歸附者多，他們自然不在意我們兩個破王了，我們的家眷也來了，他們更不會怕咱們跑了，自然對咱們就沒了所謂，哼。”
“少說兩句，你這張嘴。”成王道。
齊王不說話，該說的話沒與王縣令問出來，心中不大高興。
“走吧，去看看定遠侯，他在碼頭上，天天這樣，搞什麼呢！？”成王嘆道。
王縣令回了自家府上，他夫人出來了，看他喝茶也燙了，心不在焉的，便道：“這毛裡毛躁的，可是遇着什麼事了？！”
“我就是心裡有點鬱悶，路上遇着成王齊王了，咱們把府上讓給他們住，真是失策，當初就該把他們隨便扔進一個府上得了，讓他們自己收拾舒服去，結果咱們倒讓出來，住這個院子，舒服的宅院讓了他們，不值不值……”王縣令哀聲嘆氣道：“要讓要也讓給硬石頭住纔是。”
縣令夫人一樂，道：“難得你還有後悔的時候，平常不見你這樣，今天怎麼突然後悔起來。”
“嘻嘻。”王縣令說後悔，臉上卻是高興的表情，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晉陽多了一份底氣。”
“什麼底氣？！”縣令夫人道。
“秘密，不能說。”王縣令笑嘻嘻的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晉陽以後就算是輸也輸不到底的，因爲有一張巨大的底牌。真打到谷底了，將底牌一亮，危機自解，嘿嘿嘿……”
“說的話神神秘秘的，什麼鬼？！”縣令夫人搡他一下，道：“忙了幾天，早點歇歇吧。”
“不成不成，我還得幫着硬石頭搬家去，”王縣令道：“這幾日應付那幾個使臣，費勁的很，在趁三十前，把硬石頭家給搬好，他一個老人家，只帶一個老僕也怪可憐的，院子也只要兩間屋，我若再照顧不好，就不是人了……”
“這個尚書大人真是個奇人，”縣令夫人道：“只怕你將縣府讓與他住，他也不樂意住。親民之人，不會背民太遠的。”
“這倒是的，”王縣令道：“我得去了。”
“喝口茶，我讓人將準備的一些吃的用的給你帶上，你一併叫人搬給尚書大人去，別硬石頭硬石頭的叫着，小心當着人家的面給叫破了，多難堪？！”縣令夫人道。
“這不是公主先起了頭嘛，”王縣令笑着道：“多謝夫人有心了，夫人真是賢內助。”
“你若不納妾，一切都好說！”縣令夫人拎了拎他的褲腰帶，兇悍的道：“你若敢對我有二心，我便把這破玩意兒剁了……”
王縣令一縮腿道：“不敢不敢，打死我也不敢。”
縣令夫人一樂，笑嘻嘻的道：“去吧，你天天忙着，在男人堆裡混着，怕也沒閒心想那些有的沒有，這般也好。省得天天閒着想別的女人。”
王縣令縮了縮腦門，心滿意足的牛飲了兩大杯的茶，也不糾結了，心情反而開闊了，有了更多的底氣，帶上他夫人準備的東西，飛快的出門幹活去了。
幫着硬石頭搬家的熱情，可剛剛與兩王的熱情完全不同。
老黃見他和藹可親，便不住的問他道：“縣令大人有喜事？！”
因上次聽他說好色，便笑着打趣道：“可是要納妾？！”
王縣令嘻嘻笑道：“可比洞房還要喜的大喜事，不過就不告訴你……”
老黃白了他一眼，現在相熟了，倒也親近。
齊尚書搬進了新家，對老黃道：“傍晚你去碼頭上接一接定遠侯，要他別住客棧了，暫居我們家。也能省幾個銀子。”
老黃應下了。
齊尚書見王縣令帶了不少生活用品過來，十分感激他的用心，便留下他喝茶。
王縣令看到齊尚書更感親切的很，就着上次的話題，便又胡侃了起來。眉採飛揚的很。
看着定遠侯如同工人一樣扛着貨的落魄樣子，成王齊王心裡都怪不是滋味的。
一時間看的呆了，納悶良久。
還是定遠侯先看到了他們，笑着過來打了聲招呼。
成王道：“你何苦如此，若缺銀子，與我們說聲也罷了，如今我與寧王雖然手上不寬裕，可是家中細軟也帶了好些來，其它產業是落下了，但是，借與你生活的體面的銀子，並不是沒有。”
定遠侯搖了搖頭，道：“是我自己願意這樣，並不是拉不下面子不肯與你們張口。”
“我知道。”成王道：“所以才一直沒來看，沒想到這麼苦。”
定遠侯道：“不苦，軍中苦的時候，比這個苦的多了。”
可是在軍中是爲了立功啊……成王將這個話給壓下去了。
定遠侯卻笑的憨厚，道：“我算苦什麼，百姓們才苦呢，可我問他們苦不苦，他們卻都說不苦，說以往苦的時候，連活也沒有，做了活，卻養不活一家人，可現在，卻養活了一大家子，還能有剩，有奔頭的多。你看看他們的臉上，是不是都帶着笑？！”
成王掃視了一圈，不言語，沉默着。
“王爺依舊還是高高在上的，覺得這是下等人做的活，所以才心疼我，”定遠侯道：“可我最近一直在想，什麼是上等人，什麼是下等人，阿金他呢，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爲什麼普通百姓能做的，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能做呢？！”
成王與齊王對視一眼，有些鄭重了。
他們都沒有料到定遠侯竟然能悟出這樣的道理來，這是多難得的事？！
就連他們都從不曾想過的視角，他卻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