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冷冷地瞥了崔雪莉一眼，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感，似乎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那清冷的眸子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泉，明亮卻凜冽，讓人不寒而慄。
崔雪莉原本還想辯解幾句，可是在李然面前，她只是微微蠕動了一下脣瓣，就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即使李然離開了，她也沒有任何反應，一直到工作人員再次回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纔回過神來。
看到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色，崔雪莉剎那間就徹底崩潰了，捂着臉就開始痛哭起來。可是她又擔心自己的模樣被李然看到，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來，只能是緊緊咬着嘴巴下脣，不讓自己的聲音泄露出來。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渾身都在瑟瑟發抖，根本抑制不住。
崔雪莉猛然站了起來，想要跑去衛生間，可是才站起來，雙膝就一軟，整個人就跌坐在椅子上，惶恐不安、茫然自失。
李然知道娛樂圈是怎麼運作的，他也很清楚女藝人背後這些勾心鬥角。嚴格來說，其實崔雪莉今天的行爲根本不算過分，他甚至看過女藝人給同僚的礦泉水瓶裡投放激素的——殺人不見血，喝水的當事人會情緒不穩、控制體重難度會加大，但除此之外就感覺不到太多異常了。
比起那些真正狠毒的詭計，崔雪莉只能算是小兒科而已。娛樂圈裡本來就沒有是非對錯，只要不違反法律，“對錯”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所以，李然根本不介意使用手段來達到目的。
但可惜的是，崔雪莉惹錯人了。
離開之後，李然並沒有就此罷休，如果僅僅只是給崔雪莉一個警告，那根本就連搔癢都不算。李然緊接着又撥打了一系列電話，這一次耗時就比較長了，討價還價一番，等李夕夏回來時，李然依舊沒有忙完。
李然不得不把手頭的工作暫時放下來，先關注着顧七月的晚禮服選擇上。李夕夏進去隔間裡確認了一下，此時顧七月的髮型還在打理之中，由於今天的髮型是需要許多小巧思的，盡最大努力看起來疏鬆平常，但整體效果卻讓人驚豔。李夕夏和髮型師交流了一下，確定顧七月接下來就要開始上第二遍藥水，最多再二十分鐘就可以完成髮型了。
於是李夕夏就告訴顧七月，等二十分鐘之後髮型完成後，到更衣室來。
顧七月也沒有多想，以爲只是要過去試試髮型和服裝搭不搭，對於剛纔這短短不到四十五分鐘之內的風雲變化完全一無所知。最近一段時間確實是太缺少休息了，所以顧七月又陷入了睡眠之中，等髮型師叫醒她，髮型已經完成了。不過此時還沒有用髮蠟進行打理，所以依舊看不出效果。
顧七月稍微整理了一下剛剛完成的頭髮，然後就朝更衣室走去。路過大廳時，就看到了宋茜和樸善憐也正在做頭髮，她們比顧七月遲到了一個多小時，現在纔剛剛開始而已，而且她們一個組合五個人，時間顯然更加緊迫。顧七月微笑地和她們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這才走進了更衣室。
顧七月嘴角還殘留着笑容，走進更衣室，就看到了李然和李夕夏兩個人對着兩個龍門架上的衣服在發呆，“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多衣服？我們美容室裡有這麼多人嗎？”顧七月其實只是隨口問問的，龍門架上至少二十多套衣服，琳琅滿目看起來好不熱鬧，她覺得應該是f(x)成員們的衣服，一人三套，五個人就十五套了，所以並不奇怪。
顧七月轉頭在其他衣架上搜尋了一圈，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的紅色晚禮服，正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卻被李夕夏叫住了，“七月姐，出了一點問題。”
李夕夏皺着眉頭看向了李然，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李然微微抿了抿脣瓣，“你的衣服被別人剪壞了。”
“什麼？”顧七月那秀氣的眉毛糾在了一起，詫異地看向了李然，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意外。
李夕夏看了看李然，得到了李然的點頭許可之後，簡單把剛纔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顧七月的眉頭不由越來越緊，腦海裡一時間思緒萬千，雖然她知道圈內勾心鬥角十分厲害，但如此狗血的事她一直以爲只是在電視劇裡纔會出現，現在現實生活裡真實發生，還是讓她十分不適應。
“你先不要管是誰做的，當務之急是選一套晚禮服今晚出席。”李然的聲音打斷了顧七月的思路，讓她不得不冷靜下來。
這很困難。顧七月從來都不是溫馴的小白兔，當聽到有人在背後做出這種事時，顧七月的第一反應就是爲什麼不正面對決呢？她也不會介意單挑的。胸膛裡熊熊燃燒的怒火讓她忍不住就握緊了拳頭，她絕對不是忍氣吞聲，她要奮起反擊，讓對方知道，她從來都不是好惹的。
但是李然的話卻給她澆了一頭冷水。顧七月知道，李然說得對，教訓那個幕後黑手有的是機會，但如果她錯過了今晚的紅地毯，或者是紅地毯上表現不佳，那麼這位幕後黑手的目的纔是真正得逞了。許多時候，最有效的反擊就是自己的出色。
道理顧七月明白，但想要讓內心的怒火平息下來，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顧七月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但依舊覺得心氣難平，她真是躺着都中槍，莫名其妙就成爲了別人的攻擊對象——雖然她知道在娛樂圈裡女藝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往往都是沒有理由的。
想到這裡，顧七月大步大步走到了旁邊，風風火火的步伐讓李夕夏嚇了一跳，然後就看到顧七月拿起旁邊的水壺，往水杯裡倒了一整杯水，仰頭就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可是一杯還不夠，接着又灌了一杯，顧七月這才覺得胸口裡那團怒火稍微平復了一下。
至少，她可以暫時把注意力轉移到挑選服裝上。
然後，顧七月就走了回來，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夕夏和一臉僵硬的李然，“所以，我們從哪裡開始？”
李然指了指眼前的龍門架，此時顧七月才明白這個龍門架上二十多套衣服到底是什麼作用的。轉頭看着龍門架上種類繁多的選擇，顧七月不由覺得完全無從下手。
衆所周知，紅地毯是女藝人爭奇鬥豔的舞臺，雖然韓國比不上好萊塢的競爭激烈，但是女藝人爲了出席一個重要頒獎典禮，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挑選禮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這前前後後過眼上百件禮服，最後挑選出一件適合自己的，還不一定就能夠出現在紅地毯上，因爲還要打聽其他同僚的服裝，避免撞衫只是最基本的底線，重要還是要了解同僚們是否會出現相似的款式、流行選擇如何、尺度又是否有突破等等等等。
所以，挑選禮服是一件十分繁瑣的事。
更不要說，顧七月今天一個上午在折騰，至少有一半時間都是爲了搭配原本選擇的晚禮服進行的。現在更換一件禮服，也就意味着所有東西都必須推翻重來。僅僅是想象一下，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顧七月原本選擇的那件晚禮服是卡爾文－克萊恩（Clavin.Klein）的特別設計，目前還沒有任何女藝人穿着過。但現在，所有事情都不作數了。
顧七月看着眼前的龍門架，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開口詢問到，“我們不能把明晚的晚禮服先拿過來穿嗎？”
韓國的年末可以說是大聯歡，每晚三臺頒獎典禮、連續三天，這對於女藝人來說，挑選服裝將會成爲巨大挑戰，連續三天三種不同風格，密集而全方位地展現自己的時尚品味。挑戰難度之大，比起好萊塢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出現了這樣的意外，把明天的服裝提前，也未嘗不可。
李然點了點頭，“那是第三方案。”他的潛臺詞就是說，如果眼前龍門架實在沒有挑選出合適的，再用這個保底方案。因爲李然知道，一件禮服壞了，始終都是要找尋另外一件禮服來彌補的，而年末這幾天不可能會有新的設計再出現，所以今天挑和明天挑，沒有太大區別，因爲選項基本就是眼前這一批了。
顧七月也很快就明白了李然的意思，沒有再多說廢話，直接就開始挑選起來了，“今天由我做決定嗎？”此前的禮服是由權蘇真一起參考挑選的。
“權蘇真說你可以做主。”李然對時尚沒有太多敏感度——特別是女生的時尚，所以他愛莫能助。能夠在短時間內，讓幾大品牌把沒有女藝人挑選中的服裝整理出來，李然就已經最大程度地完成他分內工作了。
不過幸運的是，顧七月平時對於時尚就有自己的觀點，所以權蘇真這才放心地放權。否則今天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顧七月快速先把所有衣服都看了一圈，然後又回來看了一遍，站在旁邊思考了思考。李然只覺得顧七月甚至都沒有認真考量，就看到顧七月從衣架上挑選出了一件晚禮服，與此前的服裝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頓時就讓李然愣住了，“這……可以嗎？”李然也不是太確定。
顧七月聳了聳肩，“就這件了！”雷厲風行地拍板，站在一旁的李夕夏也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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