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水?”“影刃”笑地很苦澀,“大哥,你是搞不清楚狀況吧?你把水壺弄成副模樣,是堵住了裂口,但也破壞了裡面的空間結構,現在,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水壺,你指望它能裝多少水?恐怕還不夠‘綺雪’堅持兩天的!而要是在兩天內我們能走出沙漠,那裝水又失去意義了!”
“抱歉。”“路障”背上,“綺雪”孱弱的聲音裡都是歉意,“要不是我這個累贅,你們的水資源起碼還能多撐幾天的。”
“綺雪”在故鄉日本,又號稱“雪女”,身爲掌控暴雪和北風的“清醒者”,她的生命牢牢地和水聯繫在一起,一天不沾水她就全身虛弱,到了水資源匱乏的沙漠裡,“綺雪”更是如同身處煉獄,她一天消耗的水量,都夠“路障”和“影刃”支撐三四天了。
“要不,你們先走吧!我留下!”無力施展能力,又大量消耗着資源,“綺雪”清楚,自己拖累了隊伍,沒有她,“影刃”和“路障”肯定能多支撐幾天,沒準都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別傻了!”“影刃”臉上掛着笑容,很是樂觀,“不是你,我們早掛了!要是把你丟在這裡,‘眼鏡蛇’以後怎麼混?維琳娜老大還不砍死我!”
“就是!”“路障”調整了下身體,儘量讓背上的“綺雪”趴得更舒服點,“家族裡可沒有丟棄老弱病殘的習慣!要死!大不了一起死!而且,我不相信,我們就這麼倒黴!最後時刻,維琳娜大姐頭一定會派來救兵,然後再在我們面前自誇一番,等着我們感恩戴德!”
“影刃”和“綺雪”發出了愉快的笑聲,“路障”摸着自己的大腦袋,有點不明所以。
“影刃”忍住笑意,說道:“傻大個,這麼多年,你總算有點幽默感了!看來,腦袋烤熟了,對你不是壞事,起碼,開竅了!”
“去你的!我一直很聰明好嗎?只是你們沒發現!”“路障”話說到一半,臉色黑了下來,“來了!奶奶的,沒想到還是跑不過他們!”
“廢話!我們可是用腿走路的好不好!我問你們,怕嗎?”“影刃”打理了下衣物,要死,也不能落得個乞丐樣,給維琳娜看笑話。
“不怕!”在“路障”的身上聞不到退縮和恐懼的味道。
“綺雪”搖了搖頭道:“傻大個,放我下來!要死,我也要站着!”
“路障”猶豫着,“影刃”卻朝他點了點頭,決然在“路障”眼中燃起,小心地放下了“綺雪”,三人的前方,巨大的沙塵暴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但這股沙塵暴絕不一般,紅的、綠的、白的、黃的,各色大小不一的光點在沙塵暴裡忽現忽暗。
“家族榮光永在!”“影刃”的右手重重地錘在自己的心口處。
“黑薔薇花,永不凋零!”“路障”和“綺雪”高喊着,做出了和“影刃”相同的動作。
馬蹄在沙漠裡留下了一串孤獨的腳印,蒼白的老馬,蒼老又有精神,沙漠的殘酷,在它的蹄下,像是閒庭信步的花園。老馬的主人,頭戴牛仔帽,黑色的緊身背心,裡面是健壯、極富美感的身軀,皮製大風衣,牛仔褲,做工精美的長筒馬靴,即使在美國西部,現在估計也很難看到打扮如此正統的牛仔。
牛仔在沙漠中無目標地漫步着,別人在這裡接受着死亡嚴酷的考驗,他卻樂在其中,悠然自得。
狂風的呼嘯聲引起了牛仔的警覺,再有自信,這種大自然的力量也不是隨意能夠抗衡的,牛仔在考慮要不要趁着沙爆距離自己還有段距離,繞開這裡,耳朵裡卻聽到了讓他很感興趣的東西,牛仔拍了拍老夥計的脖子,悠哉地朝沙塵暴的方向走了過去。
“讓開!都讓開!人呢?人呢?”急躁的腳步聲推開了自動玻璃門,大廳裡,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和病人,都停下了腳步,驚訝地看着近乎無禮地闖進來的人,但沒有一個人敢對闖入者無禮的行爲有一個字的抱怨,他們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議。
“傻了嗎?都傻了嗎?一個個呆着幹嘛?負責人呢?還不趕緊出來!”闖入者大聲地咆哮,怒氣衝衝,但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敢出面指責。事實上,這位闖入者到來前就有了風聲,一個公開的秘密讓大家都提前預料到了這一刻。
“對不起!即使是您!我也想提醒您!這裡,是醫院!請您自重!”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趕到,不卑不亢地提醒着面對闖入者。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抓住了醫生的衣領,一把將醫生提了起來,“少和老孃磨嘰!我來幹嘛的,你該懂得!我問你人呢?”維琳娜盯着醫生,幽綠的眼睛毒蛇一般凝視着手裡的人。
“大小姐!請您自重!發生這種事,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別忘了您的身份,還有這裡是哪!”醫生正視着維琳娜的雙眼,理直氣壯地說道,這裡是醫院,不是誰的家,想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
抓住醫生的手,加大了力度,醫生感到呼吸有點困難,但他還是堅持着,死死地盯着維琳娜的眼睛。
就在醫生感到呼吸逐漸困難起來的時候,一陣風吹了進來,“大小姐!”
溫妮薩抓住了維琳娜的手腕,“你要幹嘛?當衆勒死‘花園’的醫生嗎?”
手在顫抖着,又加大了力度,在醫生感覺到窒息時,猛地鬆開,醫生跌倒在了地上,維琳娜彎下腰,雙手扶起了地上的醫生,又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我失控了,但他們對我來說,就是兄弟姐妹,我實在控制不住。”
醫生擺了擺手道:“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還請您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您的地位,註定了您需要比我們做得更多,承受更多。”
“真的抱歉!”維琳娜又鞠了一躬,淚水流了下來,“他們到底怎樣了?有沒有危險?”
“正在手術中,放心,生命是不會有危險,但他們的身體狀態太遭了,很多傷也需要靠手術來治療,您要到手術室外等候嗎?”醫生問道。
維琳娜重重地點了點頭,在“花園”都需要靠手術來治療,維琳娜無法想象,這傷已經是嚴重到了何種程度了。
“您別擔心,一點小手術而已,很快就能搞定。不過,還是多虧了您的那位朋友,他還真是厲害,有他在,死亡好像都不敢靠近了似的。”醫生試圖用輕鬆點的話讓自己最大的BOSS放鬆下來。
“朋友?”維琳娜和溫妮薩面面相覷,兩人又很快會心一笑,“是啊!有他在,死亡是最不需要害怕的。”
手術室外,座椅上只有一名牛仔孤零零地等待着。
“果然是你!”腳步聲快速靠近,維琳娜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大公主殿下。”牛仔站了起來,摘下了帽子,Death向維琳娜點頭示意。
“這次算我欠你的!”維琳娜想了想,又補充道,“算我個人欠你的!”
Death聳了聳肩,道:“那我可虧大了,老和你們湊在一起,別人還誤以爲我投靠你們了。”
“行了!別以爲我猜不到你的算盤。”維琳娜斜瞄着Death,“明天,下午茶,老時間。”
Death滿意地笑道:“和你們做交易向來划算,那次除外!”
十幾分鍾過去了,維琳娜一秒鐘都坐不住,又進不去手術室,只能在手術室門外來回地踱步。
“我在這裡你還不放心?”在Death看來,維琳娜的行爲有點搞笑,有他在,手術檯上的人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而“花園”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技術,能夠保證進行手術的人不會留下後遺症,更不會成爲殘疾,維琳娜真沒必要擔心。
“和你說了,你也不懂。”維琳娜臉上的焦慮還是沒有減少,“話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你確定想要我離開?”Death反問道。
看着Death維琳娜露出了毒蛇般的表情,又來回走了兩步,坐在了Death身旁,“說!”
小卡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着,在車斗上,載着三個農民打扮的人,兩個人正在討論着什麼,另一個人,用大草帽遮擋住臉,就在這顛簸的,明媚的陽光下,安逸地熟睡着,在一般人眼裡,這就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小卡車而已,但卡車的司機清楚,自己的小卡車可遠不如看上去的清白。
在卡車司機的座位下面,藏了好幾張僞造的車牌,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去熟人那裡,把這輛車重新“加工”一番,保養髮動機,更換輪胎,最重要的,還是清除掉髮動機上舊的號碼,再印上新號碼,以及將車子重新噴漆,有時候心血來潮,也會特意將車子的外殼做老,坐舊。
郵差,一大把花白鬍子,穿着樸素的司機喜歡這麼稱呼自己的職業。他是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二十歲以後,就跟着父親學習這行的各類技巧,三十五歲以後便正式接過了父親的車鑰匙,現在,他決定再幹個三五年,就把手藝傳授給自己的兒子,慢慢退居到幕後去。
郵差的工作,說起來相當簡單,就是把各類“貨物”,從一個地方運到另一個地方,但在警方的眼中,他的這份工作,就不是那麼受歡迎了,。因爲,只要僱主出得起合適的價位,不管“貨物”是東西,還是人,合法還是不合法,他都照運不誤。
警方找他“聊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就是拿他沒辦法,這項傳承了許久的職業,早已有了各種規避風險的技巧,他們有着完善的產業結構和龐大的關係網,幾百年的發展,馬車改成了汽車,但傳統的底線,從未有人去碰觸。
最關鍵的是,黑手黨也好,政客也罷,這些大人物們,誰沒有一點,不太能見光的東西。所以,只要不被抓現行,警方即使找上了門,最多關上一個來月,案件又會由於證據不足等原因,草草了結,他又可以繼續去運送他的貨物。
在這行幹了一輩子,他自認爲在奇特的貨物都見過,但這一回的事情,顯然有那麼一點特別。
政客和黑手黨,向來都是只有在私人場合纔會握手,但這次出現了特例,一名在全國頗有名望的政客,還有一名勢力排在意大利前三的黑手黨教父,兩人一同,親自找上了他,在兩位僱主同時出現的那一刻,他就預感到,這會是一筆很特殊的委託。
不出他的所料,政客和教父,委託的,是同一件貨物,三男一女,一共四個人。兩位僱主開出的價位也很誘人,不過多年的經驗沒讓他在財富面前昏了頭,機會是和危險並存的,僱主出價越高,往往說明,委託越危險。接?還是不接?幹了一輩子郵差,在人生最大的一筆委託前,他卻猶豫了,萬一出了岔子,倒大黴的可就是他了,只要有一次落到警方手裡,他的這輩子其餘的時光,就準備在監獄裡度過吧!
但他想不到的是,這回,真的是天降橫財到他的頭上了,他這輩子,就沒遇到過比這更輕鬆的活。
三男一女,有意大利的官方護照,有黑手黨打通了一切關係,總之,能想到的一切風險,在黑白兩道默契的全力合作下,都被一個一個排除了,他要做的,看上去,就是運送幾位比他還合法的遊客,到指定的地方,然後,就能有一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合法收入進入他的銀行戶頭,只要他願意,幹完這趟,利用獲得的報酬,甚至能讓整個家族徹底脫離這個行當,洗白成合法的家族商人。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完美,唯一奇怪的,是送達的地點,梵蒂岡,他起先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但政客和教父都向他保證,就是梵蒂岡沒錯,他要做的,就是將這四個合法的遊客,送進梵蒂岡,而不讓梵蒂岡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