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三十四)來者

“我馬上就離開,但我敢保證,下一個離開這座城市的,就是你!”大概是怕李飛真的改主意,男子丟下一句狠話,便向着城郊狂奔起來,幾隊“帝國”的隊伍飛過他和李飛頭頂,卻像沒有看到他們兩人似的,直接飛向了城區。

“城區好像出了狀況?澤羅那小子沒問題吧?”“帝國”軍隊向着城區集結,連他這個重要目標都忽略掉,這讓李飛有着不好的預感,但他現在也只能在心裡擔心擔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

雙手按在草坪裡的金屬蓋子上,蓋子上亮起了幾道奇異的花紋,花紋很快消失,金屬蓋子自動地打開了,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來,李飛直接鑽進了洞裡。

洞口連接着的,是一個螺旋式的樓梯,樓梯一圈一圈地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深處。金屬蓋子一蓋上,洞內便進入了黑夜,只有樓梯兩邊的牆上,一盞盞微弱的燈光在指引着道路。

李飛沿着樓梯一路小跑,跑了四、五分鐘,零星的碎語傳進了他的耳中。

耳中的碎語漸漸清晰,李飛跑下最後一節臺階,推開一扇厚重的鐵門,門後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將他帶到了另一個時空,有近四個足球場大小的廣場上人頭攢動,離地十幾米高的金屬天花板上,一盞盞大功率的照明燈,將白晝帶到了地下世界。

“大家安靜一下!”李飛的聲音在地下世界中迴盪,人羣立刻安靜了下來,每一個人都看着李飛,看着他們熟悉的那張鴉首面具。

“事出突然,但沒辦法,這裡暴露了!大家跟我走另一個隱蔽出口,我們必須轉移!”這就是李飛現在必須要做的事,將這裡的人全部轉移到別的地方,轉移到一個只有他知道的避難所。

夜幕降臨,但城市裡沒了應有的寧靜,火光在和黑暗鬥爭着,人們的哭喊和咆哮聲持續了一天,依然沒有減弱的意思,天空中,飛龍發出的吼叫,爲這場惱人的音樂又多添加了幾個糟糕的音符。李飛站在一棟房屋的天台上,看着城市的慘狀,心情非常糟糕,有太多地方需要他去救援,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分身乏術。

“你看起來很糟。”澤羅很突兀地出現在天台上,他的情況似乎比李飛好上不少,看起來還很有精神。

李飛沒有搭理澤羅,張開雙翼,就要飛走,卻被澤羅給拉住了。

“你要幹嘛?我沒時間和你浪費!”李飛沙啞的嗓音裡,充滿疲憊。

“累成這樣,還是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澤羅拿出一大塊麪包遞給李飛,“肉乾吃完了,我下午遇到幾個逃難的,他們給了我一些麪包。”

李飛接過麪包,咬在嘴裡又要起飛,澤羅趕忙抓住他,“我不是說了,你需要休息!”

“休息?你沒看到‘帝國’在蹂躪我的城市?我哪還有空休息?”李飛不滿地咆哮道。

“你又犯渾了是不是?你現在去,不是讓‘帝國’的傢伙們打死,就是自己把自己累死!”你還想不想見你母親了?”澤羅撲上去攔腰抱住李飛,很輕鬆地將李飛摔到地上,“看看你!連反抗我的力氣都沒有!你去了又能幹嘛!”

“母親”兩個字,讓李飛的衝動減輕了不少,雖還有些不甘,但李飛沒有再急於飛走,他坐在地上,大口咀嚼着發硬的麪包。

“總算老實下來了?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澤羅搖頭笑道。

“輪不到你一個小鬼頭來教訓我!”澤羅看起來也就纔將將二十歲,李飛還沒有慘到讓一個小毛孩來教育自己,“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把握,雖然我沒有你那種技巧,但你也不要小看了我的恢復力。”

澤羅說道:“你是說三足金烏的恢復力是吧?但你總要給你的身體一點時間恢復啊!恢復一點,你消耗掉一點!只會進一步透支你的身體!”

李飛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哀傷,“你知道的很清楚嘛!我對你的身份,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說了,我只是一個旅行者,只不過恰好認識‘公爵’和他那位三足金烏老婆罷了。”澤羅說得很隨意,似乎在他看來,認識“公爵”這麼一個大人物,並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不說算了!”李飛顯然不太相信澤羅的說辭,但他也懶得去糾結了,“不過,你是怎麼逃出來的總能說說吧?那麼多‘帝國’的士兵,我可不信你能殺出來!”

“殺出來自然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神!”澤羅攤了攤手,“我運氣好,本來還以爲要去‘帝國’參觀參觀了,可想不到,城裡好像來了個麻煩的傢伙,‘帝國’的傢伙們全過去了。要我說,你這座城市,風水不錯啊!吸引這麼多強者跑來,還都是‘帝國’頭疼的傢伙。要不,我們以這裡爲據點,組織一個‘反抗軍’如何?”

李飛笑道:“省省吧!我可沒那個心思!不過,能驚動整個城裡的軍隊,我倒是很想認識認識那個傢伙啊!”

“個人意見,你還是別去的好。”澤羅很認真地說道。

“爲什麼?”李飛問道。

澤羅道:“去了也是白費勁,下午我看‘帝國’的走狗們追了大半個城市,結果還是空手而歸,光是飛龍騎士就損失不小,不少飛龍都是爬回來的,這麼強大的傢伙,我估計是‘帝國’入侵那會兒,有意無意間從魔法次元跟過來的,既然那傢伙和‘帝國’鬧得那麼開心,我們又何必去招惹那傢伙,一旁看戲不就好了。”

“那麼多‘帝國’軍隊都拿不下那傢伙?”李飛很是吃驚。

澤羅用力地點了點頭,“至少我看到的是這樣,‘帝國’和那個傢伙,是在城南交火的,你要是不信,城南還有個炸出來的大坑,你大可以去看看。”

要不是看到“帝國”的軍隊爲了那個神秘人物,連自己都顧不上了,李飛絕對會認爲澤羅是在吹牛皮,“如果那傢伙和‘帝國’鬧得很兇,我們不是大可以去找他,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怎麼是白費勁呢?”

澤羅深吸一口氣,凝重地吐出一個奇怪的稱呼,“熾炎的白色魔王。”

李飛驚呼道:“是他?今天和‘帝國’在城裡大鬧的傢伙是他?”

“你也聽說過那傢伙?”澤羅反問道。

“聽過,我還以爲那只是人們臆想出來的故事呢!”李飛這幾年雖說都呆在這座城市裡,但偶爾路過的,還有不遠萬里跑來的難民,還是會帶來一些全國各地的消息,這幾個月,李飛聽到最多的,就是關於“冷牙”,還有這個人稱“魔王”的傢伙。

“故事?我現在很明確的告訴你,有關那個‘魔王’的傳聞,不是故事,是千真萬確的。”澤羅呼吸急促,情緒有些激動,“不過,你有聽說過那傢伙,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就該明白爲什麼去找他是白費勁了吧?”

李飛不再吭聲,凝視着硝煙和火光中的城市,默默地吃着做工粗糙的麪包,“熾炎的白色魔王”,就他聽過的傳聞來看,說好聽點是個隨心而爲的傢伙,說難聽點,就是個瘋子,那傢伙的足跡在短短一年間,遍佈歐亞大陸,誰也不懂他是如何辦到的,但有一點,只要那傢伙出現的地方,就是一場災難。

管你是是“帝國”,還是反抗組織,只要這位“魔王”有了興致,上來也不廢話,直接就是開打,可以說,不光是“帝國”,就是其他組織都對這傢伙頭疼不已。

這位魔王大人瘋歸瘋,倒還是有底線的,起碼,到目前爲止,還沒聽說過他在戰鬥中會波及到附近無辜的人,他的目標似乎僅僅是“帝國”和反抗組織,唯一比較奇怪的是,似乎“花園”,也就是黑薔薇家的成員還沒有和“魔王”發生過沖突。

有人因此懷疑這位“魔王”是不是黑薔薇家的秘密武器?甚至是“公爵”本人,但大部分人還是不太贊同,畢竟,人家就是想找“花園”的麻煩也找不到啊!在和“帝國”鬥爭的幾年裡,黑薔薇家幾乎就沒有討到好,聲勢也漸漸衰弱,到了如今,幾乎再難遇到黑薔薇家的成員了,李飛也只有在兩年前,聽說黑薔薇家全面收縮,躲藏了起來,之後便再無黑薔薇家族的音訊了。

“還在想那個瘋子的事?”澤羅拍了一下李飛的肩膀,正在出神中的李飛嚇了一跳。

“沒。”李飛隨口應付道,將剩下的麪包塞進嘴裡,張開雙翼,飛向了城市。

“唉!有必要這麼急嗎?你等等我!”澤羅不會飛,只好用劍在天台圍牆上破出一個豁口,退到天台的另一側,一鼓作氣跑過天台,從自己破出的豁口處跳了出去,落在對面的房頂上。一落地,澤羅便向遠處望了望,可惜澤羅的動作不慢,但和飛行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他的視野里根本找不到李飛的身影,只好向着李飛飛行的方向繼續前進。

澤羅一路在房頂上奔跑、跳躍,但城市裡的樓房高矮參差不齊,澤羅又不是蜘蛛俠,終於一棟玻璃外牆的大廈擋住了他的去路,澤羅只能沿着自己所在樓房的外牆向下跑到街道上,可一落地,腳還沒站穩,他就發現自己下來的真不是時候。

“誰?圍住他!”四周幽靜的房屋裡突然傳出吵鬧聲,十來名“帝國”的士兵破窗而出,將澤羅圍在了中間,房屋的間隙間,還蟄伏着數名“帝國”的騎兵。

“我正愁找不到目標,想不到,還有人自己送上門來!”一名手持長槍的“帝國”悠哉地走出澤羅跑下來的那棟房屋,他正巧帶隊在這附近的房屋裡搜索難民,但在黑暗中找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正要收隊,卻看見澤羅沿着牆一路跑了下來,這下別提他有多開心了,一個能飛檐走壁的傢伙,可比一羣普通人有價值的多。

“帝國”隊長貪婪地看着澤羅的背影,澤羅手中的劍一下吸引住了他,“帶有血族氣息的紅劍?莫非,你就是那個名叫澤羅的傢伙?太棒了!送上門的居然還是條大魚!大家小心,他可是幹掉了‘黑騎士’芬洛斯的人,千萬不要輕敵!”

澤羅的名頭和他標誌性的紅劍在“帝國”軍隊中已是廣爲流傳,碰到這麼塊大肥肉,這名“帝國”隊長在興奮之餘,也多了些心眼,他可不願肉沒吃上,還給燙了舌頭。

“今天夠倒黴的啊!怎麼老讓你們給圍住?”澤羅轉過身,面朝着“帝國”的隊長,“看你的裝束,似乎是輕騎兵吧?”

“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就乖乖跟我們走吧!”“帝國”隊長一招手,蟄伏在房屋間隙黑暗裡的十來名騎兵走了出來,他們每一個的雙手都分別拿着一把和“帝國”隊長一樣的長槍,胯下騎着的,是一種身形偏瘦,沒有翅膀的雙足龍獸。

騎士們控制着坐騎,很快站到了士兵身後,將對澤羅的包圍又增加了一圈。

“嘖,我還當是普通的輕士兵,想不到是雙槍掠騎,麻煩啊!”澤羅看起來似乎很頭疼。

“哦?你知道‘雙槍掠騎’?難不成我們的澤羅先生,研究過我們的軍隊編制?”“帝國”隊長問道,同時暗中使了個眼色。

“帝國”隊長自以爲藉着夜色,自己把小動作隱藏地很好,其實他的一舉一動,澤羅全看在了眼裡,澤羅發現有一名騎士偷偷退回了房屋的間隙間,但澤羅裝作沒有發現,愁着臉說道:“算不上研究,只不過,像我這樣到處亂跑的旅行者,總是免不了會和你們發生衝突對吧?多瞭解瞭解你們,沒有壞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是吧?能在正式決鬥中擊敗芬洛斯,澤羅先生也很不一般啊!就讓我來好好見識一下如何?”騎兵隊長話音未落,澤羅身後的大廈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那名退回房屋間隙間的騎兵,不知何時進入了那棟大廈,從大廈四、五層樓的位置跳了出來,直撲向澤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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