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一百一十)兵臨

梵蒂岡的炮火持續落下,可基本上都被魔法師頭頂上的盾衛擋了下來,只有偶爾幾發鐳射,穿過縫隙射進了魔法師部隊的陣營中。

和以往的傷亡程度比起來,今天的損失讓佈雷諾很是欣慰,他半開玩笑地向魯克發出訊息:“魯克老兄,人家回禮那麼豐厚,你再不表示一下,我可是要讓部下們優先保護自己嘍!”

“哼!你急什麼?我只是想靠近點!好對那些人類的防護罩多造成點傷害罷了!”魯克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然後大吼道,“所有魔法炮!齊射!打爛人類那可笑的防護罩!”

“帝國”大部隊的最前方,攻城重騎兵的陣營裡,紅、黃、藍三色的光芒,迅速在他們坐騎身體兩側炮管的口子上匯聚。“轟!”如同一聲悶雷打在荒野上,攻城重騎兵們的火炮一齊向着梵蒂岡的白色高牆發出了咆哮。煞那間,紅色的火球,黃色的電球,還有藍色的冰錐,流星雨一般劃過天空,砸向梵蒂岡槍炮手和聖·約翰的陣地。

“所有人注意隱蔽!魔法師!加強護盾!”牆頭上,槍炮手的指揮官大聲喊道,槍炮手們一聽,紛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躲進了城垛或者暗井裡。雖然槍炮手的指揮官知道,一旦“帝國”攻城重騎兵的魔法炮落到牆頭上,除非跳牆,否則再怎麼隱蔽,生存的機會都不大,可他還是下達這樣的命令,畢竟,如果運氣好,受到了上帝的保佑,有個萬一呢?

城牆上的槍炮手們還有地方能躲一下,尋求點心裡安慰,城牆下方,聖·約翰的陣地裡,教廷的士兵們至多隻能蜷縮在簡陋的路障後方,不過,他們並不是特別擔心,因爲,陣地上,有聖·約翰在啊!他們相信,在聖·約翰倒下前,區區幾門“帝國”的魔法炮,是不可能重創他們的。

在教廷士兵們的注視下,魔法炮彈落了下來,伴隨着空中泛起的一圈圈金色漣漪,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再次在梵蒂岡陣地的上空綻放。教廷的魔法師們沒有讓教廷的士兵們,還有槍炮手指揮官和聖·約翰失望,由他們維持的魔法屏障,再次攔住了“帝國”攻城魔法炮的攻擊。牆頭上和聖·約翰的陣地裡,士兵們都在心裡小小地歡呼了一下,只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槍炮手指揮官和聖·約翰的臉上,並沒有他們那般輕鬆。

“‘帝國’這波攻擊的威力更大了!”聖·約翰向槍炮手指揮官發出訊息,“我站在屏障內,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動。”

“是的!我們只能祈禱‘帝國’不會持續用魔法炮發動猛攻,否則,我擔心魔法師們會堅持不住。”槍炮手指揮官直言不諱,教廷的魔法師總共才那麼一點,算上之前犧牲的,今天站在城牆上的三十來位魔法師,就是教廷最後的魔法師了。而且,這三十來位魔法師,經過多日連續參戰,一個個已經接近了極限,要是再得不到休息,估計在被“帝國”幹掉前,他們就會先把自己的腦子和精神徹底燒壞,變成植物人。

“沒辦法,讓他們在堅持一下,我有預感,今天戰局會有一些改變!”聖·約翰很肯定地說道。

槍炮手指揮官道:“改變?聖·約翰大人,您是說齊格飛嗎?坦白說,聖·約翰大人,且不說黑薔薇會不會派人來支援我們,即使他們派了,估計也不會太多,更別說派強者了。這種情況下,哪怕來兩、三個哪怕和您一樣層次的援手,也很難起到完全改變戰局的作用吧?”

“是嗎?我倒是不這麼認爲!我相信黑薔薇,不,應該說是那位大人,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聖·約翰堅定地說道,從“帝國”魔法炮發射到落下,他始終屹立在陣地那一小塊的缺口上,彷彿他就是那個缺口上的城磚,不曾移動,不曾消失,無畏地面對着不遠啊浩浩蕩蕩的大軍,堅定地守護着心中的希望。

“隊長,魔法炮還是沒有起到作用”一名重騎兵有些鬱悶地說道。

“魯克大人,您看……”重騎兵隊長沒有擅自作出決策,大部隊已然到了梵蒂岡陣地跟前,此刻任何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到後面戰鬥的成敗,重騎兵隊長沒有傻到自己冒出來,搶了指揮官的活。

“部隊繼續衝鋒!炮擊也別停!這裡不是魔法次元!我不信他們有那麼多魔法師,能抵擋住我們魔法炮的連續攻擊!”魯克一下便猜到了梵蒂岡目前的窘境,儘管他給其他人的第一印象是個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但能成爲一名將軍,可不是光靠秀肌肉就行的。

停息了短短几秒,“帝國”的魔法炮再次咆哮起來,而且這回,在魯克的交代下,攻城重騎兵們放棄了齊射,而是改爲了自由射擊,這樣看起來威力是弱了,但雜亂無章的攻擊,卻需要教廷的魔法師們,花費更多的精力去應付,這也正是魯克想要的——在“帝國”大部隊到達前,儘可能對教廷的魔法師產生多的消耗,只要沒了魔法師的協助,教廷士兵們的戰鬥力也會下降不少。

魯克的計劃,槍炮手指揮官一眼便看穿了,但他並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命令槍炮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重新向“帝國”大部隊後方的魔法師們發起猛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是槍炮手的指揮官知道,耗下去的話,最終失敗的還是他們,因爲論火炮威力、魔法師數量和魔法師能力,“帝國”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梵蒂岡這邊能依靠的,只有這座“帝國”打了半個月,都沒能破壞掉的城牆。

萬幸的是,“帝國”在用火炮攻擊的同時,大部隊沒有放棄衝鋒,這一點反倒對梵蒂岡的魔法師們有利,只要“帝國”大部隊衝上來,他們火炮的攻擊也會相對減弱,教廷魔法師們承受的壓力也會隨之減小,反正他們的屏障只能用來抵擋魔法攻擊,“帝國”大部隊殺進來以後,就要看教廷士兵們的了。

懷着各自的心思,教廷和“帝國”的火炮都在盡情地咆哮,各色魔法彈和鐳射,交織在荒野以及聖·約翰陣地的上空,幾乎遮覆蓋了天空原本的顏色。

“帝國”大部隊的後方,儘管有着盾衛的保護,但在這密集的火力網的“照顧”下,“帝國”魔法師們,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傷亡,並且隨着同梵蒂岡城距離的拉近,“帝國”魔法師陣營受到的火力也隨之增強,傷亡者中甚至出現了盾衛的身影。

梵蒂岡的陣地上,在魔法師全力的保護下,還沒有“帝國”的炮彈落到教廷士兵打頭上,但現在,就連普通的士兵們,也能感受到了“帝國”炮彈帶來的震動。持續且雜亂的攻擊,正像魯克預計的那樣,大大增加了教廷魔法師們的壓力,不少魔法師的臉上已沒了血色,蒼白的像是一具屍體。有幾名魔法師,甚至失去了意識,全靠本能和心中的信仰在支撐自己站立,並用僅存的一點生命之火來維持住屏障的存在。

“再堅持一下!我的兄弟們!在堅持一下!願主保佑你們!”槍炮手指揮官眼含熱淚,默默地念道,在下方的陣地上,聖·約翰站在那,嘴裡也在不停地爲教廷的魔法師們祈禱。

距離聖·約翰的陣地僅剩下三十米了,魯克和佈雷諾同時下令道:“全軍!備戰!”

所有的“帝國”士兵身體都化爲龍形,手中的武器對準了聖·約翰的陣地,並且,似乎又加快了速度,甚至於,衝鋒的腳步聲蓋過隆隆的炮火,而也就是在這最後二十米,“帝國”的大部隊遇到了被擊潰的雙槍掠騎。

極速衝鋒的“帝國”大部隊主動地分出了一條道,但這條道不是給雙槍掠騎通過用的,而是士兵們爲避開雙槍掠騎所產生的。儘管雙槍掠騎敗得慘不忍睹,可用將同族踩踏在自己的鐵蹄下,超越了“帝國”士兵們的底線,他們只需要帶着鄙夷的目光,主動避開這羣自大的傢伙就夠了。

雙槍掠騎隊長和他的部下們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他們見到了身邊匆匆跑過的士兵們眼中的鄙夷。雙槍掠騎們心中鬱悶又惱火,曾經他們是“帝國”陸軍的驕傲,可現在,即使是一名最普通的步兵,也只是帶着鄙夷跑過他們身邊,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就好像他們是大部隊衝鋒路上遇到的一塊石頭而已。

終於,有一名全身包裹着黑色鎧甲的騎兵在路過時,停頓了一下,用一雙血紅色的眼眸看了雙槍掠騎隊長一眼,槍掠騎隊長一臉急切地張開嘴,似乎想要爭辯什麼,但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也沒機會說出來,因爲這名騎兵僅僅停下了不到半秒,而且,那雙血色的雙眼,使雙槍掠騎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漫天的炮火減弱了,梵蒂岡的魔法師們鬆了一口氣,但對於教廷的士兵們,這纔剛剛開始,他們都清楚,減弱的炮火,意味着“帝國”的大部隊即將衝進他們的陣地。

“所有槍炮!不要停!保持火力!哪怕給我多幹掉一個魔法師也好!”和“帝國”有所減弱的炮火不同,高牆上,梵蒂岡的槍炮手指揮官讓部下們繼續保持火力,這是在“帝國”大部隊殺進聖·約翰陣地前,他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等兩軍正面交鋒,他手下大炮能起到的支援效果就很有限了。何況,他和手下的槍炮手們還要保持警戒,以防“帝國”的飛龍部隊突然出現,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炮火聲和“帝國”大部隊行軍的響聲變弱了,另一種聲音蓋過了它們,清晰地出現在聖·約翰陣地裡,教廷士兵們的耳中。那是一種興奮而飢渴的嘶吼,在它的影響下,陣地裡,剛剛和雙槍掠騎們血戰一場,以爲自己已經完全適應戰場的新兵們,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不由地顫抖,一株恐懼的小苗在他們心中發芽。

查克蜷縮在路障後面,不停暗示自己,想將恐懼拔除,但他卻怎麼都找不到方纔在戰鬥中所所展現出的勇氣,心中的恐懼正如同病毒般,飛快地吞噬着他的其他情感。

“不要去想,不要去抵抗,去適應它!默默祈禱吧!年輕人,上帝會幫助你的!”就在查克茫然無措之際,一隻有力卻佈滿傷痕的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查克轉頭看去,手的主人正是自己的小隊長。

查克發現,他的小隊長身體和自己一樣,在微微顫抖,只是小隊長眼中的恐懼不是那麼明顯,而且嘴裡還不停念着什麼,查克辨認了一下,發現小隊長嘴裡不斷念着的是一段常用禱文。

“隊長,這是什麼聲音?明明不大,卻蓋過了其他的聲響,而且,好像還動搖了我的心志。”查克疑惑地問道。

小隊長道:“這便是所謂的龍吼了,龍族用來震懾敵人常用的手段,別說你們這些新兵蛋子,就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一樣會受影響,所以,你只能去適應它,否則,你是活不到這場戰鬥結束的。”

“適應它嗎?”查克學着自己的小隊長,默唸起禱文,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雖然不能完全抵擋住龍吼的影響,但起碼又能握緊手中的武器了,而且,查克知道,如此清晰的龍吼,意味“帝國”的大部隊,已經到了他們跟前。

忍不住探出頭去瞄了瞄,查克見到“帝國”已到達了之前聖·約翰一次性幹掉近半雙槍掠騎的地方,他本以爲聖·約翰會再次施放那個魔法,給“帝國”大部隊一個下馬威,卻想不到,聖·約翰僅僅是將手中的塔盾擺到了身前,長槍舉過頭頂,擺出了一副準備衝鋒的姿態,並下達了一個命令,“所有人!除了你們手中的長槍外,儘量躲在路障後面!”

除此之外,聖·約翰沒有再做任何事情,乾等着“帝國”的大部隊衝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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