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會兒吃完飯就去。”喬奕諶點點頭。
“咦。”我挑挑眉,“你不是很有公德心的好業主嗎?”
“老婆非讓我當採花大盜,我有什麼辦法?”喬奕諶笑着點了點我的鼻尖兒。
吃完早餐我們就出去散步了,不過沒出去,就在別墅的院子裡。雖說是在院子裡,但是這裡的院子非常大,在靠近山上的位置還有一片葡萄園。我們一路走過去,葡萄藤的葉子都枯萎或是掉了,卻有一串串的葡萄掛在枝頭。
“大哥請的園丁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喬奕諶看着那些葡萄挑挑眉。
“這些葡萄應該是留下來釀酒的吧。”我摸了摸掛着冰霜的葡萄顆粒,“利用在零下八攝氏度以下,在葡萄藤上自然冰凍的葡萄釀酒,就是我們通常喝到的冰霜酒。我記得在酒莊參觀時,釀酒師傅說,葡萄在被凍成固體狀時,其糖分和風味都會濃縮於葡萄汁中,這種葡萄汁經過慢慢地發酵。在壓榨過程中,外界溫度都必須保持在零下八攝氏度。釀造好的冰霜酒,色澤呈現金黃色或酒紅色,口感醇厚清爽,含有多種營養物質,具有更高的保健和養生價值。”
“我們家寶貝怎麼什麼都知道呢?”喬奕諶牽着我的手往前走。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以前放假的時候經常自由行,去過很多地方。”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真像個假小子似的,開着車哪裡都敢去。足跡大概遍及了大半個德國。
“還是自由行?”喬奕諶挑挑眉,“你自己嗎?”
“大多數時間是我自己,有時候也會跟同學一起。有一次穿越西南部黑森林山區時,還遇到了棕熊。那熊真的超級大差不多有兩米高,遠遠地走過來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山。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附近有熊,還點起篝火在煮飯打算晚上在那裡露營,然後就上演了《熊出沒》。我們躲回車裡,看着熊把我們的晚餐都吃光後,心滿意足的走掉了。”我看到喬奕諶一臉凝重衝他笑笑,“後來我們推測,棕熊可能是聞到煮飯的香氣,然後纔過來的。但是也不敢繼續露營了,開着車子趕到鎮上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只有一家小酒館還在營業。不過我們在小酒館吃到了最正宗的黑森林蛋糕,搭配櫻桃酒真是棒極了。現在想起來還挺佩服自己的,差點兒被熊當晚餐吃了,還一點兒不害怕……嘿嘿……”
“以後不許一個人到處亂跑,都要給我嚇出心臟病來了,還笑!”喬奕諶握着我的手緊了緊。
“這裡還有藍莓呢。”我看到在一排排的葡萄藤中間套種着藍莓,小小的果實在已經枯萎的莖葉之間特別明顯,“我要摘藍莓,幫我找個籃子好不好?”
喬奕諶去園丁那裡拿了個小籃子,然後幫我一起摘藍莓。我們玩兒到中午纔回去。上午玩兒的太嗨,吃完飯我直接睡了一下午。快五點鐘的時候才醒來,然後窩在沙發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剛做好的藍莓蛋糕。
我胡亂地挑着頻道,轉到楓城本地的電視臺時,忽然看到容振堂給紅十字會捐款的新聞。如我所料‘塵封多年的棚戶區強拆事件’果然沒對容振堂造成太大的影響,花個幾百萬搞搞形象工程,他又搖身一變,成了楓城首屈一指的企業家、慈善家。
“哼。”我轉了個頻道,把遙控器扔到一邊。然後去找iPad,查了一下今天的股指,容氏的股價果然在反彈。這個結果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了,也算不上意外,但是卻沒想到容振堂的手這麼快,這滿血復活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面對這樣的局面,我有些心急,只好給王凱打電話,問他王聲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阿聲那邊進展得很順利,已經在掃尾了,重要的賬冊還有資金流向都已經到手了。”王凱頓了一下接着說,“不過阿聲決定一直待在容振堂身邊,他怕提前撤出來,會引起老狐狸的警覺,他着手戒備我們就不好動手了。”
“那樣會不會太危險了?”容振堂那樣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恐怕會對王聲下毒手。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倒是覺得阿聲說得在理,待在容振堂身邊比離開更安全一些。”
“那你讓他小心一點兒,既然證據咱們已經拿到了,就不要做冒險事情了。”
“明白。”王凱接着說,“不過前段時間容氏股份暴跌的時候,有散戶大量收購容氏的股份。當時容振堂正在檢察機關配合調查,容氏內部也是一團糟。沒有人留意這件事情。阿聲細細查了一下,雖說是散戶,但是這些股份最後都流向了兩家境外的公司的。比較詭異的是,這兩家公司都是隻註冊並沒有實際資產與項目的空殼公司……”
空殼公司一般都是做惡意收購或者洗錢用的,這樣的公司本來就查無實據難捉摸得很,更何況還是在境外註冊的,就更難查了:“那兩個公司背後……”
“兩家公司表面上沒問題,但是能夠查到的信息都沒用,因爲再往下查就查無實據了。這種公司成立之初就不是用在正道上的,所以根本不會留下有用的線索。”
“那,能看出這兩家公司背後是一個人控制的,還是分屬不同的人嗎?”
“這個查不出來,我也問過阿聲,他說從手法上看,不太像一個人……”王凱沉吟一聲,“不過也不排除這兩個公司操控者的背後還有人……這個真不好說,容振堂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就算有人趁火打劫地整他也不奇怪。”
“嗯。”我嘆了口氣,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有新的人捲入到這場鬥爭中,鬥爭形勢就會變得更加複雜起來,“你覺得容振堂可不可能用喬奕諶使過的那招,其實那兩家公司是他自己的呢?”
“這個可能性不大,容振堂對容氏是有絕對控股權的,他這麼做的意義不大,而且這一來一去,除了影響股民對容氏的信心,基本上沒有什麼好處。”
“哦。先不去管那些了,我們先做好賬冊這一塊。別的咱們是鞭長莫及,也管不了那麼多。”這個局面我有點兒看不透了。
“不過容氏這股價今天漲得很快,容振堂雖然在救市,但是結果比預期要好太多了。咳咳……我倒是覺得有點兒‘迴光返照’的意味。”
“容氏在楓城也算是根深蒂固,想要弄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容振堂手裡掌握的資產不容小覷,當年從景容挖走的資產就不少,這幾年容振堂又繼續做的投資還有項目都是有很高利潤的,就是想從資金或是股份上扳倒容氏太難了,我和王凱當時才決定退而求其次地從容氏的財務漏洞入手。容氏一直髮展得不錯,不過容振堂偷稅漏稅、洗錢套現的手段也真不是蓋的,把那些證據交到司法機關,差不多也夠容振堂把牢底坐穿了。
“先這樣吧,我這邊該開工了,你也別用電話太長時間了。”王凱提醒了我一句。
“知道。”我掛了電話,腦袋裡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從王凱那裡獲取的信息量有點兒大,我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週,容氏的股價像是做了火箭一路攀升,連我這個對股市向來不太關注的人都感覺到了蹊蹺——容振堂真有這麼多錢往股市裡砸麼?先前喬奕諶跟黎洺使的雙管齊下那招明明已經觸到了容氏的根基了,可是這一週不到,容氏的股價雖然還沒回升到暴跌前的價格,但是看這勢頭,復原只是個時間問題。我覺得現在最該着急的人應該是喬奕諶,可喬總每天沉得四平八穩,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不行,我今天一定得把事情問清楚了,再這麼下去我是着急上火了。
我瞟了眼外面黯沉的夜色,喬奕諶下午去公司開會,按說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吧?被我當做背景音的電視依舊開着,鏡頭一掃,剛好捕捉到容振堂參加慈善晚宴的畫面。容振堂最近確實大手筆,楓城大大小小的慈善活動幾乎是每場必到,看來容振堂想把自己洗白的決心很堅定。
“少奶奶,已經快七點了,要開飯嗎?”蘭姨走過來問我。
“他還沒回來呢……”我揉了揉額角。
“哎呀,您睡午覺的時候少爺打電話回來過,說是晚上有飯局,今天不回來吃晚飯了。”蘭姨拍了拍自己的頭,“我這腦子真是不行了,剛纔一煮飯就給混忘了。”
“那就開飯吧。”喬奕諶已經有兩三個月不去應酬了,每天準時陪我吃晚餐,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面子把他請了去呢。我下午多吃了幾塊點心,晚餐喬奕諶又不在,我吃得心不在焉。喝了一碗湯,草草撥了幾口飯就回臥室了。
我本來是想等喬奕諶回來跟他好好談一下,可是實在困得不行,上牀睡覺的時候雖然纔剛十點,但是喬奕諶從來就沒這麼晚都不回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