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初工作的咖啡店可以選擇上半天班,這樣工作量就不算太大,也不會覺得累。葉念初本身長得瘦,雖然已經懷孕四個月了,但是穿上店裡的圍裙也不太顯懷。
下班後,葉念初在回家的路上買了點兒水果,走進小區又看到有幾戶在搬家。學院裡又蓋了新的職工住房,有經濟實力又在職的人都選擇搬去新小區,住在這裡的老鄰居越來越少了。葉念初覺得這樣也很好,省的那些看着她從小長大的叔叔阿姨再看着她未婚先孕。雖然她從未覺得她的寶寶對於她來說是個污點,但是,孩子沒有爸爸,怎麼說也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葉念初慢慢地上了樓,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愣了一下:“表哥……”
“你跟姑姑的電話都打不通,我還以爲出什麼事兒了呢。”葉熙先鬆了口氣,轉而又覺得有些不對,“念初,你怎麼這個點兒回來,沒去上學嗎?”
葉念初先開了門,請葉熙進去,然後說:“我……現在……不上學了……”
“什麼?”葉熙愣了一下,葉念初沏了茶從廚房端出來,他再看到葉念初微微隆起的肚子,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念初,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
“嗯……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自從外公和外婆相繼過世,她們與媽媽那邊的親戚也走動得生疏了。其實平時媽媽與舅舅的聯繫也很有限,倒是表哥有時候來楓城辦事情,會過來看看她們。葉念初把媽媽發生車禍的事情,簡單地跟葉熙說了一下。
葉熙的眉緊緊地鎖在一起,語氣雖然溫和卻帶着着責備:“出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呢,你還是個孩子,怎麼能撐過來!”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都要當媽媽了。”葉念初輕聲反駁。
葉熙嘆了口氣,又問道:“那姑姑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恢復期,住在醫院裡。”葉念初咬了下嘴脣,“我一會兒要去醫院送飯,哥哥可以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葉念初煮了肉糜粥,然後用料理棒打成米糊裝進保溫杯裡。葉熙跟着葉念初去了醫院,先去看了葉凝然後又跟主治醫生談了一會兒。從醫院出來,葉熙送葉念初回家,在出租車上說:“我們還是把姑姑送去療養院,那邊的條件比醫院要好一些,而且過段時間你也不方便照顧姑姑了。”
“可是……”葉念初估計唐立德一直在爲媽媽交着住院費,反正這幾個月醫院一直都沒催過款,如果轉到療養院,是不是還要跟唐立德再交涉呢,她真的不願意再跟唐立德打交道了。
“這件事你還是聽哥哥的,關於費用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來處理。”葉熙實在是心疼這個表妹,小小年紀居然要承擔這麼多的責任。
“哦,謝謝哥哥。”葉念初乖巧地點點頭,過幾個月寶寶出生了,她確實沒有辦法拿出太多時間來照顧媽媽。
“家人之間就是應該相互扶持,跟哥哥客氣什麼。”葉熙想了一下說,“我明天有演出,會讓助理先幫忙聯繫轉院,等到忙完這兩天我跟你一起送姑姑去療養院。”
“好。”葉念初點點頭。
“自己小心點兒。”葉熙又囑咐了葉念初幾句。
葉念初回到家,隨便吃了點兒晚餐,然後開始整理衣櫃,她打算清出一塊空間給寶寶放東西。葉念初理着理着看到了回來楓城時,沐風拿給她的手提袋。葉念初打開手提袋,裡面水粉色的蓬蓬裙她是見過的,再打開放在袋子下面的鞋盒,裡面除了有雙緋色的公主鞋,還有一打鈔票。葉念初心下一驚,數了數整整一萬塊。
葉念初一直覺得這條裙子太華麗了就沒打算穿,沒想到沐風在袋子裡面放了這麼多錢。她也顧不上整理衣櫃了,連忙給沐風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葉子,發生什麼事兒了?”
“沒有,你在鞋盒裡放了一萬塊,我想把錢還給你,你給我一個賬號吧。”平白無故地拿沐風這麼多錢根本沒道理,況且他還是沐心蓮的侄子。
“我過些日子要去楓城辦點兒事兒,你直接拿給我就好。”沐風那邊有些亂,“我現在有點兒忙,到時候再聯繫你。”
“好,再見。”葉念初怕耽誤沐風工作,連忙掛了電話。
沐風來到楓城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情,當時葉念初的肚子已經相當大了,已經不能去咖啡店上班了。葉念初跟沐風約到了小區附近的甜品店裡,她把一萬塊的現金存到了銀行卡,出門時妥帖地放進挎包裡。
沐風先到的,當他看到大着肚子的葉念初從玻璃門走進來,還是被嚇到了。其實,葉念初離開榕城後,唐立德就沒有再給葉凝交過住院費。那些費用後來一直是沐風在支付着,幾個月前,他再打錢過去時,醫院說葉凝已經轉去療養院了。現在看到葉念初是這個樣子,沐風更怕葉念初走了歪路。
葉念初慢慢地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來:“沐風,你好。”
“葉子,你做什麼了?”沐風沉聲問,“你是不是在做代孕?”
“啊?沒有……你誤會了……我不是……”葉念初連忙搖頭。
“那……孩子是誰的?”沐風默了一下,他知道這個問題已經涉及到個人隱私,可還是忍不住說,“是李明陽的孩子?”
葉念初垂下眼眸,順手從包包裡拿出那張銀行卡:“孩子是我的,這是你的錢密碼是六個零,無論如何,都謝謝你的好意。”
“孩子的事情……你不打算讓他知道嗎?”沐風已經肯定葉念初肚子裡的孩子是李明陽的,李明陽一直在找葉念初他是知道的。葉念初主動離開了榕城,而沐風也存着一些私心,所以並沒打算跟透露葉念初說這件事。可是,現在葉念初已經懷了李明陽的孩子,沐風動搖了,“其實,他一直在找你……”
“……”葉念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很多事情她寧願爛在自己心裡。李明陽找她,難道是找她回去住在龍泉苑或者是去悅榕莊園跟馬沙爾小姐,或者還有別的什麼小姐住在一起嗎?葉念初覺得自己真的過不了那樣的生活,她寧願每天爲生計發愁,身體或許是疲乏的,但靈魂卻是放鬆的,“我……不會再回去榕城了……”
“我明白了。”沐風點點頭,他把葉念初給他的卡又推回去,“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反正我暫時用不到,這個你先拿着,以備不時之需。”
“不用了,錢我已經存了一些。”葉念初搖搖頭。
“你先拿着吧,用不到再還我也是一樣。”沐風笑笑,“我都不怕你把我的錢卷跑了,你怕什麼?”
“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葉念初輕聲道。
“我們不是朋友嗎?”沐風把卡放進葉念初的包裡,“帶寶寶不容易,就當是我借你的,以後連本帶息還我就是了。”
葉念初跟沐風一起走出甜品店,沐風把她送到小區裡面,“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打我電話,就算我過不來,也可以找人幫你。”
“好。”葉念初點點頭。
“自己要小心。”沐風剛打算離開,沈墨白忽然衝過來,一把攥住沐風的衣領。沐風完全是條件反射,反手一個過肩摔,把沈墨白丟到了地上。葉念初被嚇得尖叫一聲,往後退了一步,沐風用手扶住她,目光凌厲地看向沈墨白。這個男生看起來也不太像小混混,應該不是擾亂治安的。
沈墨白從地上爬起來,葉念初看他好像並沒受傷:“墨白,你做什麼呢?”
沈墨白深知自己根本打不過這個男人,卻還是滿是挑釁地問:“他是什麼人?”
“沐風是我的朋友。”葉念初認真地回答。
“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沐風淡然地衝沈墨白挑了下眉:“不過就你這兩下,最好還是不要遇到他,根本不是對手。”沐風倒不是欣賞李明陽,只是單純地好心提醒。
“你……”沈墨白緊緊地握住拳頭,最後還是牽過葉念初的手,“我們回家了。”
葉念初真是有些頭疼,看來剛纔沈墨白是誤會她跟沐風的關係了。葉念初抱歉地衝沐風笑笑,“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你回去吧。”沐風衝葉念初揮揮手,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走了幾步,再回頭時,葉念初和沈墨白已經走進了單元門。他也說不清爲什麼,每次靠近葉念初一點兒,就會發現他們比從前離得更遠了。
臨近預產期,葉熙專門請了保姆來照顧葉念初。生產那天,也專程從江城趕過來,當葉熙看到護士抱着小小的嬰兒從產房出來時,連忙問:“我妹妹怎麼樣了。”
“母子平安,產婦再觀察兩小時纔回病房,你們可以先回去等,記得一會兒過來接人就行。”
“我還是在這裡等吧。”葉熙回答。
葉念初覺得自己累極了,睡了長長的一覺,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寶寶已經睡在她旁邊的嬰兒牀裡了。寶寶是醒着的,卻不哭也不鬧,眨着一雙黑亮的眼眸瞧着她,像記憶裡的某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