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交給我吧。”那個女人衝陳元點點頭,接過陳元手裡的雙肩包,“唐小姐,請跟我來。”
葉念初跟在那個女人身後,沿着長長的走廊往裡走。她們最後停在一個房間前面,有消毒藥水的味道從裡面彌散出來。葉念初最近一直在醫院照顧母親,對這個味道反倒是有種熟稔的感覺。一想到母親孤零零地躺在醫院裡,葉念初就有想流淚的衝動。
“唐小姐,請進去體檢。”這個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搭配白襯衫,看起來十分嚴苛。
“好。”葉念初不知道這個唐珍妮究竟是參加了什麼假期實踐,居然還要體檢,難道是在餐廳當服務員?
葉念初走進那間醫療室,裡面的佈置跟醫院很相似,也有醫生和護士。
“請問您是哪一位小姐?”坐在門口的護士開口詢問。
“我是……唐……珍妮……”葉念初小聲回答。
護士從一疊登記表中找到了唐珍妮的那份,然後幫她安排了抽血、心電圖、b超之類的檢查,最後將她帶到醫療室裡面的房間裡:“底褲退掉,躺到診察牀上去。”
“啊?”葉念初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按照護士說的做了。可是她發現這個診查牀怎麼這麼怪呢,不但把兩條腿架起來還分開這麼大。而且她剛纔還按照護士說的把小褲褲給脫了,如果不是身上這條裙子足夠長,她真是分分鐘想鑽進地縫裡了。
這樣實在太難爲情了,葉念初剛想起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走進來,看到她要起來,馬上將她按回到診查牀上:“請稍等,馬上就好。”
因爲對醫生的崇敬,葉念初按照她的話乖乖躺回到了牀上。女醫生戴好一次性診查手套,將手伸向葉念初時,葉念初還是吃了一驚:“啊……”
“唐小姐請放鬆一下,我不會傷害到您的。”少女是很少有做婦科檢查的經歷的,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所以她耐心地安慰着過分緊張的葉念初。
葉念初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緊張得僵住了,就在她要崩潰的前幾秒,女醫生終於說:“好了,您穿好衣服就可以出去了。”
葉念初穿好小褲褲,看都沒有再看那個醫生一眼,逃也似的離開了醫療室。葉念初一出門,剛纔帶她來這裡的女人就站在那裡等着她。
“唐小姐我帶您去房間休息一下,晚宴8點整開始。”通過了體檢,就是有可能成爲少主未婚妻的人選,管事說話也變得客氣起來。
“好。”葉念初到了這個陌生的環境,本來就十分不安,剛纔又經歷那樣的體檢,真是讓她覺得心力交瘁,可以有個地方休息一下是最好不過了。
管事帶她上到二樓,然後打開一個房間的門:“唐小姐,請進。”
葉念初走進房間,這個房間的陳設很簡單,跟賓館的標間差不多,不過裡面傢俱牀品看起來要高檔得多。
“您有什麼需要可以按鈴叫我。”管事退到門口,“需要爲您準備下午茶嗎?”
“好。”葉念初是真的餓了,除了清晨吃了兩個小麪包,剛纔在唐家別墅掛了一瓶糖水,她一整天幾乎水米未進。
管事正要離開,葉念初忽然喊住她:“等一下,請問我的揹包呢?”
“您帶過來的東西需要檢查一下,晚宴結束後就會給您送過來的。”管事解釋道,等到晚宴結束後,如果沒有被少主選中,不但會把東西送回來,連人也會送回去的,這是規矩。
“哦,謝謝。”葉念初暗自咋舌,這裡不會是住着什麼首腦政要吧,查的這麼嚴。
女僕給她送過來的下午茶非常豐盛,有三明治、水果塔、慕斯蛋糕、一份水果沙拉和溫熱的奶茶。葉念初幾乎吃光了所有的東西,她確實餓了是一方面,還有就是,她不習慣浪費食物。吃飽之後,葉念初想到母親的醫藥費終於有了着落,心裡也覺得踏實了一些。就靠在沙發裡,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睡夢間葉念初聽到有人敲門,她幾乎都要分不清究竟是做夢還是真的。直到她猛地醒過來,發現房間裡已經陷入一片黑暗,時間估計已經不早了。
“叩叩叩,唐小姐!”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是,我在的。”葉念初應了一聲。
對方推門而入,發現房間裡還沒有開燈,順手按下了吊燈的開關:“唐小姐,還有10分鐘,來接您參加晚宴的車子就到了。”
管事通知完這個之後就離開了,葉念初先用了一下衛生間,然後梳了梳頭髮。她其實是想洗把臉的,可是臉上化了妝的,洗掉之後她可不會自己化妝。
過了十分鐘,有人來請她下樓。她才發現,來參加這個假期實踐的不止她一個人。在一樓的大廳裡,陸續下來了其他八個女孩。而且各個年輕漂亮,更重要的是衣着華麗,妝容精緻。葉念初原本以爲自己被打扮成這樣已經很誇張了,但是看到其他幾個像是要去拍婚紗照的女孩子,她發現自己纔是異類。
另外幾個人看向葉念初的眼神多多少少帶着些不屑,因爲與她們盛裝出席相比,葉念初的扮相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寒酸。
小樓外面停着長長的車隊,每個女孩都被安排上了一輛輛的車子,葉念初坐的是最後一輛。車子緩緩往前開去,當葉念初下車時,真的被眼前的建築震懾到了——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堡,看起來氣勢恢宏。雕刻精美的廊檐花柱,懸空的露臺,高高的塔樓,這些在夜幕和燈光的烘托下,都顯示出獨特的美感,像是隻存在於童話世界中的地方。
除了葉念初之外,其他幾位都是來自各地名門望族的小姐,即便她們是見過大世面的,可依然被悅榕莊園的財富與權力征服了。與葉念初的震驚不同,她們眼裡更多的是豔羨和慾望。
葉念初被帶進大廳裡,她以爲唐家的別墅已經足夠豪華了。可是與這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倒不是說這裡都是金光燦爛的,而是那種很內斂的格調,不顯山不露水的炫富。葉念初覺得用‘低調奢華’這個詞組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個工作人員模樣的人讓她們按照順序排成一排,葉念初微微皺着眉,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像人展示着,這樣的感覺很不好。不過大廳裡很快就安靜下來了,穿着平口西裝禮服的管家從側門走進來。
葉念初覺得今天,尤其是在這裡,有點兒顛覆她的世界觀了。她以前並不認爲一個人會穿着這樣的燕尾服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可是這位管家又與這座城堡,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包括她身邊這些像是公主一樣驕傲美麗的女孩們的存在是如此相得益彰。或許只有自己這個‘異類’纔是這裡的不和諧因素吧。
管家掃視着站成一排的姑娘們,她們穿着名家設計師最得意的作品,戴着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甚至是臉上的笑容都帶着禮儀課堂上教導出來的‘矜貴’,她們在自己身上做足了文章,只爲參加此生最重要的一場晚宴。李家未來的女主人,這簡直就是榮譽與魅力的代名詞。不過似乎也有個例,站在第一個位的女孩就非常與衆不同。如果說其他的姑娘是爭奇鬥豔的牡丹,她更是像一支不那麼搶眼的馬蹄蓮,漂亮但是更讓人覺得舒服。不過無論是參加什麼選拔,排在第一個終歸不是什麼好位置,所謂的壓軸,都是在最後。
李明陽從正門走進來,他穿着黑色的西裝,度身定製的剪裁,昂貴的面料,令人歎服的手工縫紉,還有釦子上泛着冷冷光澤的家族紋章。僅僅是這件衣服,就是權利與財富的象徵。
由於李家少主平日裡行事極爲低調,這裡的所有姑娘都是第一次見到李明陽,他的相貌比傳說中更加的俊逸瀟灑,但表情也更加冷淡漠然。葉念初也被這個男子驚豔到了——像動物皮毛一般黑亮的頭髮,深邃得像是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高高的鼻樑,棱角分明的嘴脣,連他臉部的輪廓比東方人要深刻得多。他應該是混血兒,頭髮帶着自然的彎曲,稍稍柔和了一些冷酷的氣質。
李明陽緩緩從葉念初身邊走過,管家適時地介紹到:“這是唐家的小姐。”李明陽又向着下一個姑娘走去,“這是文家的小姐。”李明陽走到了排尾,管家說道,“這是馬沙爾家的小姐。”
馬沙爾小姐是科威特油王的孫女,母親也算是有貴族血統,可以說是這次受邀參加悅榕莊園晚宴,家世最顯赫的一位。這個女人大概有175公分高,當然她穿了多高的高跟鞋他就不知道了,身上噴了香水,帶着一些玫瑰的香氣。這裡的每個女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香氣,這也是他能夠準確判斷出她們所在位置的關鍵。
李明陽心中苦笑,他現在也只能依靠嗅覺、聽覺和感覺來判斷人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