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喬奕諶不假思索地說,“你先把景昕還給我,我讓人準備文件。”
“文件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簽字就行。”容清淺好像算準了喬奕諶會答應她的條件,讓一個保鏢把準備好的文件送到喬奕諶面前。
喬奕諶接過文件,掃了一眼那薄薄的兩頁紙,然後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鋼筆,簽上自己的名字,順手將那個文件夾甩給保鏢,大步往我這邊走來。
“等等!”容清淺又大喊一聲。
“你還想怎麼樣?”喬奕諶的雙眼裡迸發如同冰刃般的鋒利的寒光,“容清淺,別把事情搞糟了!”
容清淺一轉身來到我身邊,她解開了先前保鏢把我綁在護欄上的繩子。楊勝還捉着我,而容清淺抓住我胸口的衣服,把我壓在滿是鐵鏽的護欄上:“阿諶,我從這裡把景昕推下去的話,你就會記住我一輩子了吧?我要你刻骨銘心的記住我!”
我的身體幾乎成九十度地橫在護欄上,那些鐵條咯得我的腰生疼。我就知道,就算是喬奕諶簽下了字,也未必能夠把我換回去。關於這一點,估計喬奕諶也清楚,只不過是只有一點點的機會,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他都願意去試着護我周全。
“淺淺,你這是做什麼呢?快把三少奶奶放了……”趙嘶不知道從冒了出來,這個人我在報紙上看過他跟容清淺結婚時刊登的照片,真人幾乎跟照片沒有差,但是那雙經歷了時間洗練的陰鷙的眼睛,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照片連他十分之一的陰狠都沒有顯示出來。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齣戲是他們早就策劃好的。容清淺唱白臉,趙嘶唱紅臉。趙嘶應該並不想真的惹惱喬奕諶,至少從李明陽和喬奕諶的言談話語間不難聽出,同是走黑道,趙嘶的勢力相較於李明陽是不值一提的,他不敢輕易把喬奕諶惹毛了。今天趙嘶應該是隻是想綁了我來換取景諶的股份而已,這樣空手套白狼就拿到景諶的股份,除了可以坐等分紅,更可以將股份高價拋出。這樣看似簡單的一次綁架,他一定費了不少的工夫。畢竟我身邊總是跟着人,能把我瞞天過海都弄到這裡來,這個趙嘶絕對不簡單。
容清淺對趙嘶的話充耳不聞,依舊把我死死地推在護欄上。趙嘶衝剛纔把我拖到這裡來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那人一邊走過來一邊說:“夫人,您把三少奶奶放開。” ωωω☢ ttкan☢ ¢ ○
“你們都別動!”容清淺把我的身體彎折到一個極限,我半截身子都推了出去,要不是楊勝也鉗制着我,我估計分分鐘就摔下去了。
“淺淺!”趙嘶的聲音是嚴厲的,臉上卻難以掩飾不知所措。容清淺明顯沒有按照他們事先講好的戲碼來演。
“什麼股份……什麼錢……對我來說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哈哈哈……”容清淺的笑聲帶着怨懣和仇恨,在呼呼的海風中裡顯得淒厲而驚悚,“我只想讓她死!”
趙嘶還是不瞭解喬奕諶更不瞭解容清淺。無論他利用容清淺把自己摘得多幹淨,只要他跟綁架我相關,喬奕諶就不會放過他。而他也太高估了自己對容清淺的掌控力,如果我沒猜錯,容清淺跟他結婚就是想利用他的人手,達到與我同歸於盡的目的。是的,容清淺像是輸紅眼的賭徒。當她輸不起的時候,就選擇了一條最極端的路。因爲想讓喬奕諶刻骨銘心地記住她,就算要死還不忘拉我當墊背的,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我有躁鬱症呢,就算殺了她也不會怎麼樣的……”容清淺的聲音忽然哽咽起來,像是真受了莫大的委屈,“阿諶,是你逼我的……”容清淺捏住我的臉,我覺得自己的臉都給她捏麻了,“跟阿諶說句遺言吧,他那麼愛你……一半的股份呢,換成錢都夠把你活埋好幾回了……你這輩子其實挺值的……”
我真是高估了容清淺,以爲她要跟我同歸於盡呢,敢情人家早就想好了要打有蛇精病這張牌。如果我沒被綁住手腳,地方是有點兒高。如果真能掉進海里,我還會游泳,八成是死不了的。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掉海里就是得沉底兒,真就沒活路了。不過我什麼都不會說,因爲沒必要。如果我真的死了,我相信喬奕諶會照顧好寶寶,也會爲我報仇。如果真的要說什麼遺言,我倒是與容清淺完全相反,我希望他可以忘了我,然後好好的生活。可是這話要是說了,喬奕諶豈不是會把我記得更多嗎?所以……我不說……
“淺淺,不要胡鬧!”趙嘶示意保鏢去制止容清淺過激舉動。
一時之間情況簡直亂極了,保鏢剛飛身上前,想要控制住容清淺。而容清淺卻先一步將我推了出去,還好楊勝一直鉗制着我,所以,我雖然失去了平衡,但卻沒有直接被摔出護欄外面。喬奕諶也第一時間衝過來,將我死死護在懷裡。
我的耳朵貼在喬奕諶的胸口上,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喬奕諶有力的心跳。這種死裡逃生的放鬆,對我來說真是奢侈無比。我的身體在身不由己地打着顫,喬奕諶胡亂地吻着我的額頭和髮絲,手裡一刻沒停地幫我解着綁在身上的繩子:“我在的,不怕……傷到哪兒了……”
容清淺無比震驚地看着楊勝,她歇斯底里地衝楊勝大喊:“爸爸那麼信任你!你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跟我玩倒戈!”
“容小姐,我自認沒有對不起容先生。至於你嘛,是你先食言的……”楊勝平靜地看着容清淺,“我說過,有什麼事兒你可以交給我去辦,但你還是一次一次地把小靜推出去替你賣命……”
“哈哈哈……”容清淺忽然大笑起來,“只要有錢,什麼環肥燕瘦找不到?你就爲了一個傭人背叛我?蠢貨!”
喬奕諶胸膛是滾燙的,反而襯得我的身體格外冰涼,看着喬奕諶失魂落魄的臉,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我沒事兒……沒受傷……”
喬奕諶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蓋在我身上,打橫抱起了我,不去管現場混亂的場面,也不看還在發瘋的容清淺,迅速抱着我離開了這棟破敗的房子,奔向停在山道上的車子。我這才發現,原來我被容清淺捉到了一座荒廢的村子,四周杳無人煙。
我緊緊地摟住喬奕諶腰,喬奕諶吻了吻我的額頭:“我們回家了,別怕……”
“你說退燒了就會醒的,體溫都已經降下來了,我太太怎麼還沒醒?”是喬奕諶的聲音。
“喬太太受到了驚嚇,我再開熬一點兒安神的藥,吃下去很快就會醒了。”好像是鄭醫生。
“少爺,小少爺哭得厲害,應該是餓了……”保姆焦急地說。
“小唯抱給我,你先去衝奶粉……”我能聽到寶寶嚶嚶嚶的哭聲,可能是因爲抱着孩子,喬奕諶的聲音比剛纔要柔和一些,“你快去熬藥吧……愣着幹嘛?”
“少爺,物業打電話說趙嘶帶着很多補品等在別墅區門口,意思是您不見就不會離開……”是阿誠在說話。
“阿冷那邊怎麼樣了?”喬奕諶輕聲的哄着寶寶,隨口問了一句似乎並不搭界的話。
“已經動手了。”阿誠回答。
“他願意等就等吧……”喬奕諶的語氣冷漠得很。
“少爺,黎先生過來了……”蘭姨輕聲說。
“他來添什麼亂,跟他說少奶奶還在休養,不方便見客……”喬奕諶的語氣帶着些懊惱。
“不是小黎先生……”蘭姨囁嚅道,“是黎先生……”
“阿誠,你去把黎先生客客氣氣地迎進來。”喬奕諶深吸了一口氣,“蘭姨你先招呼好黎先生,我給小唯喂完奶粉就下去。”
“是,少爺。”
我其實可以聽到他們在講話,每個字都很清楚。可是身體偏偏不受意識支配,身體像是被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連睜開眼睛這種微小的動作都做不了,後來意識也陷入了混沌,就什麼都記不清了。
我完全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看天色大概是七八點鐘的樣子。喬奕諶半倚在牀頭,好像是睡着了,濃密的睫毛覆蓋着略重的眼袋。他蜷着身體,像是一個安穩的港灣,護着躺在牀上的寶寶。寶寶已經醒了,但卻沒有哭鬧。好像是知道爸爸累了,怕吵到喬奕諶休息一般。寶寶轉動着小腦袋,看到我在瞧他,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寶寶發出的聲音很小,不過喬奕諶還是一下就睜開了眼睛,看到我醒過來了,連忙摸了摸我的額頭:“已經不燒了,有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其實我是不知道身上有哪裡是舒服的,感覺像是徒步行走幾十公里,疲憊得一絲力氣都沒有。
“我讓鄭醫生過來看下你。”喬奕諶一起身,寶寶嗚嗚哇哇地哭起來。喬奕諶只好抱着寶寶一起出了臥室。
過了幾分鐘,鄭醫生就跟着喬奕諶回到臥室,給我診了脈:“喬太太就是驚嚇過度引起高燒,現在身體有些虛弱,我開幾服藥調理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