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狹小的巷道中幾個染紅綠頭髮的混混一個個挨着牆壁痛苦地喘息,每一個的眼瞳中都倒映着恐懼和慶幸。是的,他們就是從聲望咖啡店跑出來的那幾個,一出門他們就開始狂奔,儘管對方嘴上說着放過他們,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跟着自己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將自己全部解決掉。畢竟這樣的事情作爲老大的他又不是沒有見過,而且也做過類似的事情,殺人越貨加滅口他也是幹過的。所以他才帶着小弟們左晃右繞在背後看了好幾眼確定那個藍眼惡魔沒有跟來,纔敢在這個小巷子裡停下來休息。
“大……大哥他沒有……沒有追來吧。”靠在巷子最裡面的綠毛小弟一邊喘氣一邊問,他跟着大哥混了這麼久就沒見過這樣兇殘的少年,敲碎人的手腕甚至連骨頭一起弄碎,而自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自認爲自己算是混混中的狠角色,但是和咖啡店裡的那一位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人家這種才叫真正的狠人,恐怕連捅別人刀子這種事都不會眨眼睛吧。
“沒有沒有,”繡着虎頭的刺青男搖搖頭,他那秀長的頭髮此刻早都被汗水浸溼,一半是因爲恐懼一半是因爲痛苦,他垂着頭看着自己變形的手腕咬牙切齒,藉着頭頂照下來的月光,他甚至可以看到淤血中碎裂成塊的碎骨。他心中彷彿有無數團怒火在猛烈地燃燒,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拿那個少年毫無辦法,就算加上自己的小弟一擁而上,最後結局恐怕也是秒殺吧。他順着粗糙的牆壁緩緩而無力地蹲下,露出的笑容中全是苦澀。
“大哥今天你爲什麼不讓我們出手啊,就算他再厲害,我還不信我們四個人打不過他一個!”蹲坐在大哥旁邊的紅髮混混惡狠狠地說,用力地在空氣中揮舞着自己的拳頭。
“就算他不出手我們也沒有機會。”刺青男擡起頭緩緩地說,聲音中充滿了無力。
“怎麼可能沒有機會!”紅髮混混似乎沒有看清楚當時的局勢。“我們四個人可以都是帶了匕首的,他就一個人赤手空拳能怎麼辦?拿拳頭和我們硬剛嗎?”他在月色下像個跳樑小醜叫囂,眼神卻充斥着怯懦。
“你注意到了坐在窗戶邊上的那幾個女的了嗎?”刺青男問。他現在才知道對方如此有恃無恐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麼,不僅僅是因爲他自身的實力,而且他還有着超出他們想象的力量。
“坐在窗戶邊上的?”紅髮混混皺眉眉頭使勁回想。“你是說那幾個長得很漂亮的少女?”他似乎想起當時坐在一旁的列剋星敦她們。
“就是她們,”刺青那麼點點頭,“你知道她們是誰嗎?”
“是誰?”紅髮混混好奇地問,他這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大如此凝重的神色,不免對那些人的身份產生了猜測。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們應該是艦娘,可以輕易決定我們生死的存在。”老大緩緩地說,每一個字節裡面都帶着輕微的顫抖。他不是沒見過提督,但都是在人羣中遠遠地瞥過幾眼,而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跟在自己提督身後純潔漂亮得像是天使降臨的少女們。後來他才從人羣中的嘀咕聲中知道了她們的身份——艦娘,擁有強大力量的鋼鐵少女。而他現在有很大的把握,當時坐在那裡的少女們就是艦娘,而那個藍眼的少年恐怕就是尊貴無比的提督了。
“老……老大,你不是在說笑吧。”紅髮混混聲音顫抖,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羣看似柔弱的女孩們竟會是守護人類最後領土的艦娘,傳說中可以一炮毀滅一個城市的存在。“大哥,你……真的確定他們就是艦娘?”
“應該沒有錯,”刺青男從褲兜裡摸出一根菸,邊上的小弟識趣地給他點上。他深吸口煙霧入肺,用力地吐出。“因爲我幾年前曾在港口的時候見過凱旋而歸的提督們,他們身後跟着的魅力少女們就是她們麾下的艦娘。我記得他們是討伐深海勝利後在我們城市進行短暫休整,這也是我唯一一次見過艦孃的模樣,美麗得像是那個什麼《聖經》中歌頌的天使一般。”
“那麼老大我們今天遇上的……就是提督和他的艦娘?”綠頭髮的小弟在一旁戰戰兢兢,他一想到剛纔自己竟然和一個提督叫囂,心臟就止不住地猛跳。
“你覺得呢?”老大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覺得如果是普通的女孩看到我們那副場景不會被嚇得花容失色?而她們卻悠閒地坐在位置上,似乎沒有一點害怕,除了艦娘我想不到別的可能。”
“那……老大,”紅髮混混縮了縮脖子,試探性地問,“我們要不要回去跟那位提督認個錯?”
刺青男白了他一眼,左手夾着香菸,當即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紅髮男的臉上。“說要動手的是你,說要去認錯的也是你!你現在回去找死啊!人家放我們走就是沒有繼續追究的打算了,你現在回去不是自找沒趣嗎!”他兇狠地對着自己的小弟怒吼。其實他心裡也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可撒只能撒在自家小弟的身上。而紅髮男只能捂着自己的臉頰點頭認錯。
他原本以爲可以輕輕鬆鬆地將這個新開的咖啡店搞垮,自己可以拿到那些人承諾的酬金,但是哪裡想到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斧子就將他的計劃完全打破了,甚至沒有了繼續的可能。而自己也根本沒可能拿到那筆錢,畢竟那羣精打細算的商人是沒可能給沒有完成任務的自己酬金,最多對之後的遭遇表示同情。想到這,刺青男深深地嘆了口氣,望着皎潔的月亮吞雲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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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清脆的腳步聲從小巷的的入口傳來,一聲一聲像是夜晚寺廟中敲響的古鐘,一下下地迴盪在耳旁,敲動着耳膜。
躲在巷子盡頭的四個人都聽到了這格外清晰的腳步聲,每個人都打起了精神,伸長了脖子望着被黑夜掩蓋看不清的外面,但是除了可以看到一個逐漸靠近的身影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老……老大,不會是他追過來要殺我們……滅口吧。”綠毛小弟哭喪着臉結結巴巴斷斷續續,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嗡嗡。
同樣緊張的刺青男摸了摸額角冒出的冷汗微微地搖頭,“應該不是他,他應該……應該不會跟過來。”
“那……是誰啊?”紅髮混混輕聲問,聲線在起伏地顫抖。
老大回頭剛想回答不知道的時候,藏在黑夜中的身影回答了他們的疑問。“我是來殺人的人。”對方的聲音冷的像是從幽深的深淵傳來,讓刺青男們不禁打了個冷顫。
“什……什麼人,出來別裝神弄鬼!”刺青男站起身結結巴巴地用大聲的吼叫來給自己壯膽,他聽出了對方的聲音是個女性,但是他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那個少年麾下的艦娘前來清理麻煩的。
隨着他的聲音,對方漸漸從黑夜中浮現出來,那是一個臉色冷漠的少女,纖細的手腕握着一把黑色的刀鞘,泛光的刀柄上隱隱透着殺氣。她白潤如玉小腳踏着木屐一步步朝着四個混混走來,上方的紫色和服閃着銀色的月光,素白的蓮花在上面怒盛。而套少女瘦弱身體外面卻是一件泛黃的白色提督服,密密麻麻的刀痕留在了上面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可以看到絲絲血跡的嫣紅。
“你們幾個就是剛剛冒犯了提督的人?”她挑挑眉,語氣不善。她其實在那家女僕咖啡店對面偷偷地看了很久,當看到那幾個混混嬉皮笑臉地走進去在裡面肆無忌憚的時候,她當時就有種衝上去的一刀刀把他們砍翻的衝動。雖然集祈放過了這羣混混,但是不代表她會放過這羣人渣。她提着刀跟着這羣驚慌失措的混混在街道中穿行,最後來到了這個死衚衕。看着裡面的漆黑這她不禁笑了笑,嘴角上揚地走了進去。
今天這裡恐怕就是你們的墳墓吧,她一邊走一邊給這些不知所謂的愚者留下遺言。
“提……提督?”刺青男聽到這個詞語臉色瞬間霎白,他微微低頭看了看對方手中的刀,心中咯噔一聲,來自死亡的寒冷在這一刻籠罩他的全身。“可……可是你提督不是答應放過我們了嗎?爲什麼……爲什麼你還來這裡?”他發出了近乎絕望的聲音大聲地辯解。他現在唯一活下去的可能就是寄希望於少女口中的提督,畢竟強大的艦娘只會聽從自家提督的命令。
明明你都答應放過我們了,爲什麼爲什麼還要派艦娘來清理掉我們?他顫抖着嘴脣在心中不斷地質問,可是卻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回答他的只有一道劃過的白光,上面印着銀色的月牙,然後所有人眼前都是同樣的畫面——一片看不到一點光的黑暗。
“因爲提督心善放過了你們,而我心狠不會讓你們活下去。”少女從破舊的提督服中摸出白色的刀帕,一點點擦拭着上面沾染的血跡,嘴角揚起了瘋狂的微笑。
“提督等着我吧,我一定會一定會和你在一起。”她捏着自己身上的提督服,瞳孔中充滿了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