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怔了幾秒後,楊慧嫺立馬轉身回了客廳,橘黃色的暖色調很溫馨,小狗搖着尾巴迎接向門外,不過自己心裡卻格外煩躁。
至於嗎?
至於在這個時候?小年夜?搞這麼一出?非要噁心我是嗎?
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楊慧嫺快速披上,看了一眼客廳裡的林海富:“爸,我臨時有點事,出門一趟。”
她現在已經開始叫爸了。
這時,林海富也看到外面的場景,兒子拉着一個金髮碧眼女人的手,大搖大擺走進了家門,他瞳孔也不由猛然一縮,內心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麼情況?
什麼玩意兒!
這孩子是瘋了嗎?
“先別走,你不能走,外面不定是怎麼回事呢……坐下,吃飯,爸給你做主。”
深吸口氣,林海富咬牙說道,拳頭也暗暗攥緊了,有點癢。
想錘人。
沒有這麼辦事的。
你在外面怎麼花天酒地,只要不是太過分,沒什麼問題,她們也都默契的裝作不知道,不提就好了。
現在倒好,都帶回家裡來了,多少有些太欺負人了。
哪個女孩兒能受得了這種委屈?
“你坐好,我去看看。”
林海富再次安慰了楊慧嫺一句,快步朝着門口走去,看到林楚和那個女人已經走進大門,下意識張開了胳膊。
“誰啊?幹嘛呢?”
他是一副攔路刁難的語氣。
今兒,這個大洋馬,絕對不允許進門,說什麼都不行!
總之,就是三個字,不能進!
國內都不夠你玩的了,都跑到國外玩去了!還帶回來了!
“爸,我女朋友,我帶回來的,您別攔,有話,咱們進去慢慢說。”
林楚斯斯文文的笑道,語氣溫和,態度卻不容質疑。
“說什麼?跟這有什麼好說的?不行你倆都走,反了你了!乾的這叫人事嗎?”
林海富寸步不讓,甚至隨手拿起了旁邊的掃把,如同一個武裝捍衛家門的老兵,掃把橫在胸前。
家裡那位,可還看着呢。
今兒只要這門不進,怎麼都好說。
進去了,那可就徹底沒的談了。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於楊慧嫺,也是非常滿意的,論起乖巧聽話,雖然是不如婭婭,但人家本來就不是那種小家碧玉,人家有自己的事業,家裡條件也很好,這種媳婦兒哪兒找去啊?
現在這大洋馬,滾一邊去吧,什麼玩意兒!
林海富有着天然的立場傾向。
看着眼前這畫面,冬妮婭極其尷尬,臉色一片通紅,甚至有點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她自然是也看到了裡面的女人,現在還正在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的畫面。
一時間,她心中倏然間也徹底明白了。
“那位是你妻子?”
擡頭看向林楚,她輕聲問道。
“還不是,沒結婚。”
林楚淡淡迴應,拉着她的手,繼續朝前走着:“爸,我今天把話說在這裡,我的決定,就是決定,誰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愛怎麼樣怎麼樣……您別想攔,也攔不住,也別說我不孝什麼的,你以前是不管我,現在是管不了我。”
“我也這麼大了,一切關於我的決定,我來做。”
“一切該我承擔的後果,我來擔。”
“就這麼回事。”
“您讓讓?”
聽到兒子這平靜的聲音,林海富一時間也呆在原地,莫名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想不到兒子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老子管兒子,天經地義!”
他忍不住喊了一聲。
“那也還說過,放手讓我自己飛呢,這也是你說的吧?不許賴賬啊。”
林楚笑着迴應,再次朝前走了兩步,掃把幾乎懟在臉上。
林海富默然盯着他,一咬牙,一跺腳:“你別跟我扯這些,我說不過你,反正就一句話,不許進!要不就滾!我當初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
“那你要這麼說的話,現在把我做成叉燒也行。人肉叉燒包。”
林楚依舊是笑着迴應,又朝着門內喊了一句:“阿嫺,出來說句話,把我爸繳了械!”
老爸的心思,自己自然是可以理解。
這件事的節骨眼,還在楊慧嫺身上。
門內。
聽到林楚的話,楊慧嫺深吸口氣,甚至有點被氣笑了。
狗東西,這個時候了,還要來使喚我。
“爸,你讓他們進來吧。”
聽到這話,林海富回頭看了一眼,一時間也有點無奈了,放下掃把,讓開門口,起身朝着大門口走去。
自己出門,帶着狗,然後卻是先把大門鎖上了。
今兒這事,看來,是必須得說道清楚了。
不過夫妻兩口子吵架,牀頭吵架牀尾和,至少先把人關住,別跑嘍。
“那你們就好好聊!”
“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我去外頭溜溜!”
聽到老爸的話,林楚回頭看了一眼,一時間也有點樂。
嗬,我爸還挺有生活的,好助攻。
老爸雖然表現的兇,但心裡肯定還是向着自己的,沒辦法,誰讓他就這一個兒子呢。
不過,自己的事兒,還是得自己做主。
一個男人真正成熟的標誌,就是在“精神上殺死自己的父親”,太子和皇帝如此,尋常百姓家,也是如此。
至於孝順不孝順,那是兩回事。
這點,老爸心裡肯定也門清。
暫且不想這些,看着眼前這倆女人,一個面無表情,另一個手足無措,林楚心中一時間也是有點想笑。
“叫人。”
“不會打招呼嗎?”
忽然間笑說一句。
冬妮婭微微一楞,腦子裡各種文藝作品畫面螺旋纏繞,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姐姐好。”
楊慧嫺:?
瞬間呆住。
甚至覺得還挺荒謬。
你在這兒跟我玩什麼小三文學?
林楚聽到這三個字,一時也徹底忍不住笑出聲,擺擺手:“懂事,嘖,你看看人家……來吧,先坐吧,丁是丁,卯是卯,今兒咱們一次性,把話全部都聊開了。”
“還是我剛在門外說的那句話,我接受一切,也承擔一切後果,想留的我不趕,想走的我也不留。”
“吃飯!”
說完,林楚便坐了下來,冬妮婭緊挨着他坐下,多少有點小心翼翼的樣子。
心裡自然是也有委屈,以及一些各種各樣的想法,但眼下的形式,容不得自己多想,也想不到好的辦法,只能看看男人要怎麼做。
“阿嫺,你來坐這邊。”
“你也別委屈,當初咱倆在一起時,那會兒我也有,之前我就像部火車,人來人往的……現在火車還沒到站,我不還沒死呢嘛,不過……我要開始篩選乘客了。”
“來,坐嘛。”
楊慧嫺還有點梗着,林楚朝她笑說。
這話,多少還是有點效果的,也算是個臺階,楊慧嫺心中悠悠嘆了口氣,嘴脣輕抿,便也走了過來,在另一邊坐下。
“說實話,我還挺佩服你的,思路雖然奇葩,但能做出這種事兒,我是真服氣。”
“林楚,你是個男人。”
“說說吧,這位又是什麼時候的風流債?”
楊慧嫺雙臂環在胸前,脆生生的問道,事情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就徹底把話說清楚。
這個男人,是真豁得出去。
林楚先前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點的,只是沒有這麼堂而皇之的交流過。
而現在,林楚最近的生活狀態,以及那個比喻,也還挺精闢的。
是這麼回事。
他現在是真成熟了。
成熟的讓人感到害怕,那種自律和優秀閃閃發光,稱得上是個極品男人。
都說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大學,林楚這樣的極品男人,現在之所以能成爲這個樣子,就是因爲讀過很多“大學”,拿下過很多“學位”,屬實是男女關係裡的超級學霸了。
如果真能浪子回頭的話,那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那些結了婚的女人,面對老公的出軌,或者在外面玩,第一次發現時,但凡心軟,或者還想過下去,大抵也都會給一個機會。
自己也不是一個小女孩兒了,先剋制下情緒,且聽聽他怎麼說。
“去年,去滑雪時,在長白山,後來又去了莫斯科,在軍事基地,情投意合。”
林楚先解釋了一句,旋即笑着提醒道:“注意一下你的態度,不要用這種審判式的語氣,我不愛聽,好好說話。”
楊慧嫺:……
瞪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時,林楚看向冬妮婭問道。
她:……
腦袋微微低着,臉色一片通紅,眼中隱隱有水霧醞釀:“我……我想回家。我想哭。”
“不許,也不許哭……戰鬥民族的女人,哪有你這樣的?你但凡去廚房提把刀出來,要跟我同歸於盡,我都覺得你牛逼……當然,你也打不過我,大概率一回合就被擒,然後被按在桌上打。”
林楚語氣輕鬆的說道。
這話說的實在太欠,兩人都爲之無言以對。
冬妮婭的眼淚,都被憋回去了,嘴角微微抽搐,一副又哭又笑的樣子。
“我的家族基金,目前已經成立了,我知道,錢不能代表愛,但至少能代表一半,一半是錢,一半是愛。”
“愛這一半,目前在我身上,已經被切割的支離破碎了,但錢這一半,雷打不動,在我有生之年範圍內,我給你們的額度是無限,要多少給多少。”
“至於你們各自想做的事情,人生理想,人生目標,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支持……”
“話有點糙,但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能接受,那咱們就繼續往下談,不能接受,那就好聚好散,明年是很關鍵的一年,我得先把大後方建設好了。”
“好了,我說說完,兩位,誰贊成,誰反對?”
倒了杯茶水,林楚夾起一塊燒鵝,蘸了青梅醬,細細咀嚼着。
自己現在就是極致坦誠。
不管是什麼心思,能拿上臺面的也好,骯髒陰暗的也罷,反正就說了,無所謂。
以自己的目前實力,可以支撐得起這樣的百無禁忌。
至於情愛的方面,感情的方面,不是沒有,但一切以我爲主。
過分關注女人的感受,只會讓男人變得軟弱。
連老爹都別想動搖自己的意志,女人,就更不可能了。
所謂,一家之主。
正好也趕上今天這個日子。
“我有選擇的權力嗎?”
“你真不怕我們撕破臉,從此往後,我都一門心思跟你作對,不管用什麼方式?”
楊慧嫺說着氣話,發泄內心的火氣。
雖然,現在的生活,事實上已經是如此,但林楚這話說出來,還是讓她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很沒面子。
內心很尷尬。
這種行爲,也極其的不體面。
甚至,哪怕你在外面玩,不讓我知道呢!
那至少也算是一種尊重!
“當然,說了,你可以選,因愛生恨也沒什麼關係……站在對立面後,咱們就不是情人了,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我對女人,也不會有什麼手軟的。”
“這不是恐嚇,就是真實想法。”
林楚一本正經的看着她說道。
楊慧嫺長長嘆了口氣,眼睫毛顫了顫:“那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錢,出去找別的男人?嗬,時間和精力管理大師,你管的過來嗎?”
她繼續說着氣話,也算是某種試探。
這種想法,在如今的輿論場,並不算罕見,在現實中,也絕非沒有。
“嘶……你還挺毒婦的……這種話都說的出來,我想想。”
“真要發生這種事兒,我大概率也不會對你怎麼樣,不過那個男的,腿打斷,三條腿都打斷。”
“而且不是我打哦,也不是我派人去打,是讓你打。”
“要不就你打斷他,要不就讓他打斷你。你自己選。”
楊慧嫺:!!!
光是聽林楚這麼描述,想象那個畫面,都覺得疼了。
真狠!
“你就行,我就不行是吧?”
她弱弱吐槽,卻多少也有幾分有氣無力的意味。
這,也是成熟啊。
一個男人的心,開始變狠了。
“別跟我談什麼平等,當咱倆第一次見面,我在你店裡花了六千萬的時候,咱倆就已經不平等了,不然走不到現在。”
“我也不認可什麼平等,男人的世界裡,也沒人跟我講過平等。”
“你跟你的員工,平等嗎?你之前開店時,跟哪怕商場主管經營的經理,平等嗎?”
“口號誰都會喊……你非要當真,是你傻?還是我傻?”
“來,你告訴我,你所理解的愛情,甚至是那種專一的愛情,平等嗎?是真的平等,還是你所以爲的平等?”
聽到這話,楊慧嫺默不作聲。
冬妮婭則是若有所思。
她全程都沒怎麼說話,一直都在聽兩人的對話,此刻,甚至隱隱感覺,有點被林楚洗腦,認可他說的是對的。
這……就是“真相”。
甚至,此刻,腦海中,甚至生出幾分創作的靈感和衝動,想以“真相”爲名,創作一副畫。
所以……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是他變成有錢人後,才領悟到的這些?
還是他之所以明白這些,所以才變得有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