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跑道上徐徐落地，冬妮婭眸光深邃的看着外面的城市，耳機裡的粵語歌已經迴盪了一路。
來到他的城市。
這是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事情，也帶着全家人的祝福。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各種新聞報道，以及和林楚的日常聊天中，其實已經拼湊的七七八八。
錯過了他的生日。
他做的事情，也並沒有那麼的順利。
但一場跨國的戀情，本來就沒那麼容易。
在長白山以及比託姆尼克軍事基地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讓人每次想起，嘴角都忍不住的微微上揚。
很多時候，冬妮婭也在想，要是他能和自己一起留在莫斯科，那就最好了。
絕對是最幸福的生活。
但……
以林楚現在正在做的事業，似乎，儼然也不太現實。
他做了那麼多的事兒，已經有那麼成功的人生，註定不可能被一個地方所侷限的。
但無論如何，此刻，心情是激動而雀躍的，下了飛機，在等到行李的時候，都有幾分迫不及待了，取了行李，便腳步匆匆，幾乎是一路小跑的，朝着機場出口而去。
只恨寶安機場的出場通道距離太長，讓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煎熬。
終於，走到盡頭，在接機口，冬妮婭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雖然帶着口罩和墨鏡，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頓時，冬妮婭拎着行李箱，邁開兩條大長腿，健步如飛。
真實的人。
真實的觸感。
真實的溫度。
緊緊擁抱在懷中。
來來往往的人都看着。
林楚一時間，也感受到了幾分熾熱，許是莫斯科的冰雪實在太過嚴寒，以至於讓人心中的烈火，都灼燒的格外旺盛。
“走啦，先上車，這裡人多。”
林楚鬆開雙臂，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牽起她的手，迅速朝地下停車場而去。
對於自己而言，這也是熟悉的感覺。
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的愛着你，沒有任何雜念，想你想到哭泣，掉眼淚，雖然還不至於要死要活，但當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
所以自己從來都認爲，這就是真愛。
絕對的。
然而，自己終究還是“辜負”了一些東西。
在自我的本性，和完美的愛情之間，選擇了……自我。
上了車。
冬妮婭的熱情，就更加具象化了，直接跨過了副駕駛，幾乎是整個人都賴在林楚身上，像是一條沒有脊柱的章魚。
這讓林楚都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感覺，熱情的迴應着。
直到多巴胺和荷爾蒙回落了一波，這才略微平靜了幾分。
“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
今天的計劃依舊是早睡，不會有任何變動，自然要比往常推遲一些，十一點，不過這是極限了。
林楚發動了車子。
“夜宵？我都可以，你想吃什麼？”
冬妮婭笑盈盈的說道，中控臺上，手依舊和林楚十指相扣。
“我想回去睡覺，今天已經晚了，爲了接你，平常都是十點睡覺的，現在已經躺在牀上了。”
她：……
這點，倒是知道的。
之前林楚在聊天時說過。
“今晚……不可以破例嗎？”
她輕聲問道，努着嘴。
“不能，已經開始打哈欠了，現在去酒店，我會讓酒店爲你準備好夜宵，我睡覺，你可以一邊吃，一邊看着我睡。”
林楚顯得不近人情卻親暱的說道，即便溫柔的語氣，但邊界感依舊清晰到讓人覺得有距離。
冬妮婭：……
略顯哀怨的看着男人，卻也只好無奈點頭同意。
車子一路飛奔，聊了一路，不到半小時，便到達酒店。
進了房間，林楚便開始脫衣服，走進衛生間：“距離十一點還有二十三分鐘，節省時間，要一起嗎？”
冬妮婭只覺哭笑不得。
十一點睡覺，真的有那麼嚴格嗎？
相比起之前，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自律的可怕。
嗔了林楚一眼，她歡快的走進浴室。
二十三分鐘後。
林楚躺在牀上，燈光調成小夜燈，已經閉上了眼睛。
站在牀邊。
冬妮婭徹底無言以對了。
調皮的心思忽然生出，她掀起被子一角，咬着嘴脣鑽進被窩，想要搞點事情，不過袖長的脖頸，瞬間就被林楚的剪刀腳夾住了。
“明天早晨五點可以，現在不行，否則你就到沙發睡。”
閉着眼睛，林楚輕聲說道。
腳旋即鬆開。
冬妮婭鑽出被窩，臉色通紅的看着他，眼神多少有幾分羞憤，不過更有着幾分好奇，好像看看這個男人腦袋後面，是不是被裝了一塊芯片和電路板？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過，自律，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總比那些整天酗酒，喝的醉醺醺的人強吧？
而且，顯然，全世界的富豪，都有着各種各樣的怪癖。
此刻她心中甚至想到五十度灰裡的那個霸道總裁，即便處於熱戀中，每晚遊戲過後，都要自己一個人單獨睡覺。
是……是怕被暗殺嗎？
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坐在牀頭，盯着林楚看了一會兒，見他呼吸漸漸平穩，冬妮婭悠悠嘆了口氣，輕聲的走出房間。
餐桌上一桌美味而豐盛的食物，牛排已經涼了，酒已然醒好，不過男人卻已然入睡。
浪漫被殺死了。
浪漫就是會被自律殺死的！
本來，這應該是一個瘋狂的夜晚。
就像是那句詩，久旱逢甘霖。
不過現在，只有平靜而寂寥的夜宵。
她無心吃飯，盯着外面城市的美麗夜景，怔怔看了好一會兒，返回臥室，在林楚身邊靜靜躺下，摸到那隻溫熱的大手，旋即也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又緩緩睜眼，摸出手機，定了個凌晨五點，五點零五分，五點零十分的鬧鐘。
犯罪！
這簡直就是犯罪！
這種痛苦的作息，林楚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閉着眼睛，腦海中各種念頭閃爍，浮想聯翩，時不時睜眼，看一看林楚，他酣然入睡，呼吸平穩的像是“死了”一樣……差點被自己這個比喻逗笑，冬妮婭強忍着笑意，再次閉上眼睛，不知過去多久，終於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
凌晨五點。
生物鐘是可以被調教的，就像是高三的學生，以及監獄裡的犯人，林楚現在已經精準到，上下誤差不超過五分鐘，今天在聽到鬧鐘響的第一時間，便就瞬間清醒過來。
自己身上裹着一條八爪魚。
難怪，晚上覺得有點熱，只是倒也沒做夢，自從每天規律生活後，自己就再也沒做過夢了。
不像先前，一晚上能做四五個夢。
據說多夢是因腎虛，可能年輕，即便之前，也並沒有什麼感覺，現在，就更沒有了。
冬妮婭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機，幾乎是在無意識狀態下，關掉鬧鐘，然後翻了個身，手順勢就伸到林楚胸前，嘴角都還帶着甜蜜的笑，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
林楚搖頭笑笑，隨手拿開她的手，輕輕下牀，走到客廳。
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座城市都還處於沉睡之中，下方的馬路上，偶爾有運輸的貨車疾馳而過。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嗎？
這是那位籃球巨星的名言，據說他職業生涯每天如此。
自己倒是有點晚，不過，持續了這麼多天，也當真體驗到那種“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肉體和意志”的歡愉。
內啡肽，遠比多巴胺來的更持久而愜意。
先灌一杯溫水，短袖短褲，赤着腳，地毯上，林楚開始徒手健身，先從拉伸動作開始。
臥室裡。
當第二波鬧鐘鈴聲響起時，冬妮婭終於驚醒，看到旁邊已經空無一人，她瞬間驚慌坐起，跑到客廳，便看到，凌晨五點的夜色窗前，一個男人，已經開始了運動，裸露在外的肌肉，清晰而性感。
唔。
抓了抓頭髮，她徹底清醒，心情則越發奇妙而難以言喻。
“醒啦？”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的，我要鍛鍊一個半小時。”
“本來是要去健身房的，不過擔心你醒了看不到人會慌，所以就在這裡湊活一下了。”
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雙手抱在頭後，林楚溫柔笑道。
打了個哈欠，冬妮婭都微微有點不知所措了。
她想跟隨，陪伴。
但當真困。
“睡吧，昨晚坐了一天飛機，你要補覺，今天一整天，我都沒有事情。”
“晚餐去家裡，我爸爸在家，帶你去見他。”
又聽到林楚的聲音，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咬着嘴脣，輕快走來，頗爲嬌憨親了一下，旋即便又走回房間，補覺去了。
躺在牀上，很快再次進入了美夢。
要去見他父親了！
晚餐！
一定要打起精神！
不過現在，首先要睡好！
晨起鍛鍊的男人，可真是性感啊！
呃，好像錯過了凌晨五點的“獎勵”，不過，真的醒不來啊！
……
當冬妮婭徹底醒來時，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再次驚慌坐起，快步走到客廳。
落地窗前，藍天白雲，陽光明媚，而林楚正在一邊平板支撐，一邊聽着英文廣播，嘴裡也在跟着單詞念。
赤裸的上身，腰腹部都已經發紅，微微出汗，聲音也略顯疲憊。
這個畫面……
再次讓她震驚了。
平心而論，這當真是自己見過最最最自律的男人了，一邊強化身體，一邊學習語言。
林楚的外語，先前的確是很差，而且他本人有着一種極其強烈的民族自豪感，總覺得學個屁外語，應該是別人來學習漢語。
但現在……
聽到門響，林楚拍手起身，隨手拿毛巾擦汗：“睡飽了？”
“嗯，你現在都開始學習英語了？”
冬妮婭語氣複雜的問道，自己不是學霸，但也算是中上等的成績，學習也是頗爲努力的，但此時此刻的心情，當真就是一言難盡。
倏然想到中文互聯網上那句老話——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
“嗯，想法有所變化，要兼收幷蓄。”
“況且，有些文件和書，英文版原著表意更精準，同時以後我有對外交流的需求。”
林楚隨口解釋，走過前去，抱了她一下，舉重若輕的，抱着轉了兩個圈，放下之後，看着她的眼睛：“如你所見，這就是我這段時間的變化，戒菸，戒酒，健身，早睡早起，讀書，學語言，研究各種各樣感興趣且未來會用得上的東西……讓自己的心智和體力，隨時隨地，處於一種巔峰狀態。”
“如此，我可以以百分百的狀態，去面臨任何一個挑戰。”
看着男人平靜而堅定的眼神，冬妮婭輕輕咬着嘴脣，相比起之前，現在的林楚，儼然更強大了。
不是財富上的。
而是精神，心智，和身體上的。
自然，那種隨性而浪漫的騷情，也自然被壓抑了幾分，卻像是一個少年到男人的進化。
“我愛死你現在的樣子了！”
她雙眸之中，彷彿有着星星。
“哈哈，像我這樣的男人，又有幾個女人能抵抗呢？”
林楚若無其事的點了一句。
不過她顯然沒聽出言外之意，整個人輕盈躍起，像是一隻樹袋熊，跳到林楚懷中，已然情難自禁。
……
在自律放縱之間，保持一種平衡，這是生活的藝術。
也是自我修養的基操。
同時，要做一個多情的男人，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智慧。
小年夜的晚餐，這種日子，自然少不了楊慧嫺，她本來就住隔壁，壓根不可能避過。
事實上，林楚也沒想避。
讓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的擺在桌面上，然後……直面。
這是自己的主動選擇。
接受原地爆炸。
也接受一切未知的後果。
而如果能一切順利，那便是對於勇敢者的獎賞。
一男一女的專一，從來就不是天經地義，而是社會文化發展到一定程度後的大衆共識。
但與此同時，這種共識，也從未固若金湯，始終都在被種種有意無意的破壞着。
甚至，自己沒結婚，連“違法行爲”都不算。
……
家裡。
正在和林海富坐着聊天的楊慧嫺，聽到門外的車響，透過玻璃門看了一眼，便看到林楚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
而他帶着一個金髮碧眼的大長腿外國妞一起下車。
瞳孔微微一縮，她臉上笑容凝固，像是中了石化魔法般，呆在原地。
而外面挽着林楚胳膊的那女人，也隨之看了過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