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家兄弟吃完飯，林楚決定迴天鵝堡。
這段時間都沒回去過，像是小情侶冷戰，甚至分居。
不過，該解決的問題，總還是要解決的。
現在還沒到一拍兩散的程度，也沒這個必要。
到了天鵝堡，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林楚看到楊慧嫺那棟房子還亮着燈，於是故意讓高海濤按了兩下喇叭。
嘟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幕中，顯得頗爲刺耳。
這種級別的聲音，她肯定聽到了。
於是林楚下車，安然回家。
高海濤道了句別，開車離開。
看到林楚這種有點孩子氣的舉動，老高也是有點想笑。
這麼大的老闆，也會有感情問題。
在他見過的很有錢的老闆中，感情婚姻生活，一般都是兩個極端。
要麼和原配白手起家，感情很好，男人寵，女人賢，堪稱神仙眷侶。
但那有極其嚴格的限定條件，一定是兩人白手起家，共同度過了幾年，甚至十幾年極其艱難的日子，遇到了無數困難和問題，都攜手解決了，那已經不純粹是夫妻了，是戰友，是不可分割的另一半。
要麼就是花心浪蕩，老婆基本不用，外面彩旗飄飄。
男人事業發展了，有了錢，在這個過程中，老婆還沒什麼參與度，成長沒跟上，雙方地位不平衡，關係一定會出問題的。
而林總這種，介於中間態，偏後者，反而是更糾結的。
不過，這也讓高海濤覺得真實。
一個24歲的年輕人，又很有錢，必定是都想要的。
他有資格都想要。
女人也容易愛上他。
嘿，他還且挑着呢。
……
楊慧嫺站在二樓臥室的窗戶旁，聽到下面的喇叭聲，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繼續看着手中的文件。
這份，可以說是林楚的財產調查報告，以及完整的“發展”履歷。
卻不是找九叔查的。
而是找了專門的第三方商業機構。
這種公司，現在可太多了，什麼都能幫查，個人信息，開房記錄，負債水平，房產狀況……大數據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而看着這些信息，一個很強烈的疑惑，也不由深深浮現在她腦海。
——林楚，怎麼發財的？
哪來的錢？
明面上顯示，他有一家直播公司，但纔剛成立不到半年，去哪兒湊二十億，買一家高爾夫球會？
而在這之前，林楚甚至還在打工，一家金融公司做銷售，社保數據都很清晰，月薪也就一兩萬塊，鵬城普通打工人的級別。
現在，他在鵬城有別墅，羊城更是買了太一山莊，還在羊城又成立一家公司，鵬城買了球會。
也就是說，不到半年的時間，林楚發展起了一個二十幾億的盤子。
關鍵是，網上都查不到什麼他有什麼商業活動的信息。
這讓楊慧嫺感到極端不解。
哪怕是非法集資呢，至少會大張旗鼓的造勢啊。
她此刻疑惑，好奇，甚至還有幾分微微的恐懼。
——好奇心會害死一個人。
甚至會害了整個家族。
有能力和級別，無聲無息給林楚提供這麼一大筆錢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存在？
自己要膽敢明牌，九叔大概率都未必能扛得住。
對此，楊慧嫺有着很清晰很理性的認知。
將這份文件小心翼翼的鎖進牀頭的保險櫃，她刪掉所有和此事相關的聊天記錄，甚至把對接人的微信都刪除了，深深吸了口氣，她下樓，朝着隔壁走去。
腦海中忽然想到一部很久之前看過的電影——史密斯夫婦。
……
大門沒鎖，她推開了。
客廳門也沒鎖，顯然就是在等人。
林楚坐在一樓的客廳，煮水壺冒着熱氣，正在燒水泡茶，指間的一支菸，燃燒出長長的灰燼，不知在想什麼，顯然想的很入神。
楊慧嫺想到自己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
現在心中的猶豫，糾結，忐忑，緊張，以及那種莫名的情緒張力，甚至要比第一次而言，更加強烈。
那次，無非是一場近似於月拋的性。
這次，則是堪稱人性的博弈。
“你回來啦？我聽到車響，就過來了。”
她露出個平靜的微笑，若無其事的說道，在林楚對面坐下。
林楚看了她一眼，笑着點點頭，煙在菸灰缸裡掐滅，拿起燒好的水，泡了一泡茶出來。
“你還沒睡？”
現在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多了。
楊慧嫺略顯悵然的嘆了口氣，長長的眼睫毛眨了兩下：“睡不着，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失眠，腦子裡很多事情，能想通，卻也想不通，剋制着，卻又忍不住貪心，你呢？”
林楚哈哈一笑。
“那我倒睡的都挺好。”
“咱心裡乾淨。”
楊慧嫺：……
我信你個鬼！
你個糟……壞的很。
但不知爲何，莫名的，反正看着林楚這種輕鬆隨意的姿態，她感覺心裡的大石頭，也在逐漸的輕盈，像是重力常數被改變了一樣。
“看個電影吧？”
“反正也睡不着。”
林楚這時忽然笑着說道，泡了一壺茶，站起身來，朝着電視區走去。
楊慧嫺微微愣了一下，便也笑着點頭。
晚上回到家，一起窩在沙發裡看電影，其實應該是情侶之間的常態，不過這種簡單而平靜的享受，自己和林楚，卻從來沒有體會過。
大部分時候，都顧不上看電影。
楊慧嫺跟着起身，朝沙發走去，把茶几上的東西，簡單收攏了一下。
“你想看什麼？”
林楚隨口問了一句。
鬼使神差的，楊慧嫺脫口而出：“史密斯夫婦。”
嗯？
林楚看了她一眼，抿嘴笑笑，眼神忽然間變得銳利了幾分：“看來最近挺忙啊，上回你九叔不是說請我吃飯嘛，明天正好是週末，要不就明天吧？”
這話，讓楊慧嫺心中陡然咯噔一下，忽然生出幾分意外的慌亂。
不是，他有這麼聰明且敏感嗎？
我只是說了一部電影的名字，就好像被他猜到了什麼東西？
“好，我問問他，不過應該是可以的。”
楊慧嫺略顯緊繃的答應下來，忽然之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林楚顯得如此正大光明而理直氣壯，反而是讓她自己，隱隱生出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
拿着手機，林楚現在在那翻找資源，片刻後，找到了，一部電影被投放在屏幕上。
《五十度灰》。
楊慧嫺抿嘴看了他一眼，忽然間有着幾分哭笑不得的感覺，卻又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找的是網絡資源，清晰度不是很高，不過還可以，影片的畫面和聲音，很快流淌在整個客廳裡。
楊慧嫺猶豫了一下，主動坐的更近了一下。
林楚看了她一眼，便也順勢張開胳膊。
她靠了上來。
“再過幾天，要去上MBA了，回來的時間可能會更少，這種時候，也算是很難得了。”
“上一次在沙發上和女友看電視，還是前女友，不過之後很快就分手了。”
“哦，我想起來了，那次看的是，西虹市首富。”
“她問我，要是忽然有了十個億，第一件事會幹什麼？我說，第一件事就是和你分手。一天天的，不洗衣服不做飯不洗碗，晚上還不正常侍寢，總找些亂七八糟的理由。”
“然後就吵了一架。”
林楚語氣很輕快的，笑嘻嘻的說道，細節有所刪改，不過大抵沒差。
楊慧嫺聽着這些，總感覺，他在暗示自己些什麼，但暗示的意味很輕，且表意很模糊。
但有一點她是聽明白的了。
——不滿意就分手。
忽然之間，楊慧嫺只覺，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找到了一個原始錨點——不滿意就分手。
對於任何問題，所有疑惑，愛也好，恨也罷，好奇也好，憤怒也罷，情慾也好，貪心也罷……一切，都可以用這兩個字來解決。
畢竟連結婚了都能離，況且還只是男女朋友呢。
“你一直都是這麼解決問題的？”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林楚點上支菸，肆無忌憚的說道：“之前，通常，我都是被解決的那個問題。畢竟我這個人嘛，本身人品就很惡劣，屬於典型的壞男人。”
楊慧嫺：……
嘶。
有點麻。
“這我倒是相信。”
她迴應了一句，還是想到第一次見林楚的時候，以及自己在小酒館，被“逼迫”的時候。
可，道德領域的好和壞，並不能顯示一個男人的魅力，甚至在某些時刻，反而是相反的。
“女人需要三種男人，基因提供者，情緒提供者，經濟提供者。”
“在很理想的狀態下，這三種東西，可以融合在一個人身上，然而大部分時候，能做到兩點，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當過舔狗，滿足後兩點，情緒，以及經濟。”
“也當過戰狼，基因，經濟。”
“不過自那之後，我就選擇當狼了，當然，楊女士，你也可以做出你的選擇。”
林楚笑眯眯的說道。
此時影片裡，正播放到男主正在抽女主，女主的表情，一半是痛苦，一半卻也隱隱透露出愉悅。
楊慧嫺沉默下來。
她不覺得林楚是在“巧舌如簧”，這些東西，自己也是認可的。
“楊女士這三個字，有點刺耳。”
她情緒有點低沉的說道。
林楚卻是不由笑出聲。
“那你想被叫什麼？寶寶？還是寶貝？還是小燒杯？嗯？這個詞刺耳嗎？還是讓你愉悅？”
這一刻，楊慧嫺感覺心裡一把火，忽然再次被點燃了，小火苗開始燃燒起來。
而此刻。
自己的脖子，忽然被林楚一把掐住，力度不重，剛好控制的死死。
他的嘴脣湊了上來。
……
“你爸從小就帶各種各樣的女人回家，你看着那些畫面，心裡很恨他吧？這是你從小內心就種下的黑暗種子，也是對男人最原始的印象。”
在情慾澎湃的時候，楊慧嫺忽然聽到林楚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感覺像是一捅冰水從頭而降。
這是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黑暗，曾經和林楚說過。
但她沒想到，林楚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
瘋批！
關鍵是，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他還在動。
“我可以理解，你對男人有種發自內心的不信任，但你又渴求某個男人無條件的愛。”
林楚緩了一會兒，在她再次意亂情迷的時候，忽然又道。
楊慧嫺感覺自己要瘋了。
這彷彿是一種酷刑。
不是像之前配合默契的表演，更不是cos，就是最純粹的，肉體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折磨。
整個身體和靈魂，都不着一縷的呈現在他面前。
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卻混雜着男人熾熱的溫度。
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焰。
“你渴望的那種愛，的確是存在的，會有人無條件的愛你，但真碰上那個人，你也一定會把它弄丟，你配不上。”
林楚繼續扎着。
用柔情蜜意的聲音，說出這麼扎心的話，林楚也感覺自己像個變態。
但就像是外科醫生做手術一樣，鋒利的手術刀，必須快速的切掉那些腐爛的組織，讓殷紅的血流出來，纔有可能重新生長出新肉。
“我不是個好人，我是個壞人，但我還不是個爛人。”
“我認可你，看到你的黑暗，看到你的傷口，但不想讓她腐爛，誰還沒點爛肉呢？”
“做個真正的女強人，去草翻這個世界，那是你的至高成就，我甚至允許你背叛我。”
林楚呼吸粗重的說道。
感覺此刻自己像是個啪啪表演藝術家。
五十度灰算什麼？
楊慧嫺發出一聲尖叫，像是一條剛上了岸的魚，徹底掙扎不動了。
眼角淚水不可抑制的流出，徹底模糊了雙眼。
……
“你有什麼瞞着我的事情？”
林楚的“懲罰”還在繼續，拍了拍她的臉，聲音很輕柔的，笑眯眯問道。
楊慧嫺瞳孔倏然一縮，心中甚至生出幾分無法言喻的恐懼。
這件事，的確是自己過線了。
“查我了？”
“自己查的？”
“還是讓你九叔查的？”
不過林楚動作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聲音溫和的讓人想睡覺。
“我……我自己查的。”
楊慧嫺嚥了口唾沫，聲音都有點顫抖說道。
“原諒你了。”
林楚若無其事的說道，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楊慧嫺睜大眼睛看着他，感覺眼淚又不可抑制的流了出來。
“行了，別哭，如果你非要道歉的話，我不想聽對不起，我想聽兩個字。”
嗯？
她疑惑。
“爸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