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雲聖城的城主府內,虛政元正是瘋狂大笑,豪飲了一口烈酒。又意興大發,在身前書案之上,筆走龍蛇,不過須臾,就是一頭巨大的猛禽,躍然於宣紙之上。似鷹飛鷹,似鵬非鵬。雙翅全是金羽,身形碩大,正做展翅翱翔之狀。
旁邊的連城,靜靜望着,直到畫成之後,纔是一笑:“金翅大鵬鳥,用這種神獸來形容宗守,真是再合適不過——”
傳說中的金翅大鵬鳥在幼鳥之時,與凡鳥差不多,甚至還有所不如,在精獸中受盡欺凌。
可一旦長成,卻能傲嘯萬里雲空,凌駕於所有神獸之上。能夠適應最艱苦的環境,意志堅韌,總能夠在惡戰之中勝出。
若只論近神戰力,甚至鳥中皇者鳳凰,實力只怕也有所不及。
虛政元一笑,放下了筆道:“我到底沒看錯他,如今得了九九龍影劍的傳承,君上最後一個短板,也已補全。有龍影老人爲後盾,即便蒼生道不出面,也無人敢再對他輕舉妄動。我也未曾想到,君上居然能夠大敗龍若,一鳴驚人,更得武聖垂青。正是魚躍成龍,至此之後,天高地廣,任他縱橫。只不知凌雲宗那邊,此刻到底如何了?”
“消息還未傳開!”
連城微微搖着頭,若非是他們雲聖城,始終對宗守保持着關注。這次聚龍山之事,怕也是需要數日之後才能知曉。
“只知事後三個時辰,凌雲宗在外的弟子,都紛紛趕回宗門。丹靈山那邊,更開始嚴加戒備。那些從聚龍山內出來的各方英傑,言語間也是對凌雲宗頗多譏誚,甚是鄙薄。本當是宗門未來擎天之柱,卻因門內弟子的任意妄爲與短見,驅出門外。而君上之父,偏偏不巧,對凌雲宗還有着不小恩因。都認爲凌雲宗內弟子,太過驕橫,權勢人物也大多拂袖。如此下去,離亡宗不遠,已現衰亡之兆。那些邪宗魔門的態度,連城還不知。不過料來那些人,絕不會放過這機會。畢竟是一處聖地。便是十九靈府中的正道宗派,只怕也要心動——”
“嘿!想不到他們凌雲宗,也有今日!”
虛政元一聲冷笑,透着絲絲寒意。接着就又不在意,凌雲宗此次雖是顏面全無,不過實力其實未損分毫,足可支撐宗門。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勢力而已,奈何不得這個當世大宗。
稍一凝思,虛政元就又再次揮筆道:“代我傳令,可以讓政方回師了。”
連城頓時錯愕,虛政元言中的政方,全名是虛政方。是虛政元的親弟,此刻正統帥十七萬大軍南侵,拿回以前的失地。一路南下,都是所向披靡。
只需再有數日,雲聖城就可以恢復全盛之時的地域。而此時正是乾天山勢力大盛,宗守名動天下之時,有些想不通,虛政元爲何在此刻收手?
“正因君上名聲大盛,纔要停下——”
仿似看透了連城的心思,虛政元目中精芒閃爍着道:“以前那凌雲宗,對乾天山與我等還可不在意。可如今,卻必定會仔細關注東臨雲陸的大局。我雲聖城如今,只需韜光養晦。積蓄實力。等待君上與凌雲宗戰起之時,在他們後面狠狠插手一刀即可!”
聽到最後一句,連城不由是下意識的一個寒噤。下意識的只覺一股冷酷至極的殺意,撲面而來。
再仔細看向虛政元的面部,只見那眸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連城認得,那是無盡恨火。十幾年前開始,一日更盛一日!
若無法宣泄,只怕遲早有一日,會將虛政元自己點燃,徹底瘋狂。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聚龍山之西兩萬餘里,距離雲宮則不足三百里的地域。
無華真人正踏在雲端,負手默然而立,目中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東面。
他身後立着一人,正是靈烈真人。而其身後,還有着三個人影,
說是人影,其實也不合適。只是三團淡淡的煙霧,其中兩個還有着人形,正是龍若寒逆水。慄元丹是最後一人,因修爲是三人中最弱,神魂面前只能聚成氣團狀。
都是默默不言,而那靈烈真人,也同樣是屏聲靜氣。
“到這裡,就差不多了。”
包括靈烈在內,四人的氣息都是微微一窒。而無華真人,也轉過了身。
“我在想,到底該如何處置你們纔好——”
話裡說這你們,可目光落處,卻在龍若身上:“你可知,我此刻在雲宮之外,都不敢踏入進去?只覺是慚愧無比,愧對列祖先師!也不敢去面對,那諸多師兄弟,已經衆位長輩責難?”
龍若已經失了身軀,不過那神魂,卻是一陣劇烈顫動。
許久之後,才俯身道:“是龍若讓師尊失望了。宗守之事,全是龍若之罪,與師尊無關!”
無華真人卻是仍舊淡淡道:“你是我親傳弟子,一應成就罪責,都與爲師息息相關。這句話,說來何用?若兒啊若兒,我記得以前曾跟你說過。看一個人,不可以偏概全,更不可自負。記得當初,你靈微子師叔,是命你將宗守帶回宗門,而非是讓你去看宗守的資質如何。你爲何要偏要自作主張,將他放走?能夠在一百六十息內,破去明劍臺小羅天劍陣,三百四十三息,近斬十八具傀儡之人,哪怕真傳弟子不成,就當不得一個內門弟子麼?以其父,搭手援救我凌雲弟子之恩,就不值得宗門厚報?”
龍若再次默然,神魂動盪。直到無華的目光,漸漸冰冷,這纔再次開口:“是弟子太過自信,自以爲已經將那人,徹底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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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我看你是自傲!是呢!你確有自傲的本錢,不到二十八,就只差一步,可以塑體。這個世間,又有幾人能及得上你?所以你看定無法修行之人,必然就是廢物。不值得宗門爲之浪費精力可對?”
哂然一笑,無華的語氣終是有了些波動,卻有如刀子一般的冰冷無情。
寒逆水與慄元丹二人固然心驚,那靈烈真人,也是微微失色。
雖是同樣不滿龍若逐走宗守之事。卻也未曾想到無華對龍若,會如此的疾言厲色。
“把那宗守放過,可以說是眼拙無奈。那麼那次事後,你龍若爲何不想着與其修好,彌補關係,反而是多方爲難,甚至兩次謀劃刺殺?此人是否真就成你心中之魔?你龍若的器量,就如此之小?這點顏面也放不下?”
說話之時,更冷眼掃了眼寒逆水,令後者也是一陣尷尬。
而龍若則是徹底陷入了沉默,再不發一言。
無華冷哼了一聲,接着也同樣靜寂了下來。這次只等了片刻,那雲宮方向,忽然一個人影走來。
年貌大約六旬左右,身穿道袍,仙風道骨。只是那神情,也同樣是難看之至。
到達此處,當望見無華幾人之後,卻是毫無意外之色,只是面帶苦意的,朝着無華一禮:“見過掌教師兄!”
無華真人微微點頭,示意靈微子起身,接着直接開口就問:“宗門內的情形,現下到底如何了?”
“刑律堂諸位長老出面,已經改了樑妙子的刑罰,此人弄權,使我宗失大興之機,判其自盡,以謝宗門。我靈微子約束門人不利,鎮壓萬風塔五十載。至於林非子,奪其十年之後,命還丹之權!”
龍若的神魂,再次波動,就連那靈烈,也同樣是大驚失色。林非子壽元已到期限,若十年之後,無命還丹延壽,只怕三十之內,必定隕亡。
“怎的如此之重?”
無華真人心神微凜,接着一嘆道:“林非師叔之事,真就無法挽回?”
“怕是挽回不了,如今宗門之內,都道龍若要麼是有眼無珠,要麼是任性妒才,方使宗守無緣拜入門下,反成宗門大敵——”
靈微子搖着頭道:“只可嘆,此子劍道通靈,能以一己之力突破人障。這等樣的絕代之資,卻偏不能爲宗門所用。幾位師叔師伯,都是痛心疾首,言道是我凌雲宗萬載以來,最大損失。更有幾位長老,翻出祖師留下的語冊,內中竟然曾經有言,若有人能夠同時破去丹靈山,那明劍天符二臺,那麼此人哪怕是無半分修爲,也當任爲掌教弟子。顯是萬年之前,就曾有預料。有人說,這是掌教師兄你,知情而不言——”
無華眉頭一皺。此事他真不知曉。祖師留下的幾十本語冊,一直都是幾個長老在執掌,便連他,也無緣一見。
不過此時,倒是無妨。當面對質,即便是那些心有叵測之人,也無法奈何得了他。
心中卻有些驚恨,這些長老,真個是老糊塗了。如此重要之事,卻是直到今日這才說出。豈不覺太遲?
靈微子也知無華心中所思,接着又一聲嘆息:“更不巧的是,不久前已經傳出消息。劍公子絕欲已經出關,正欲一一挑戰十九靈府,十大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