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觀,我太始今日依約而來!”
聲如洪鐘,炸雷般的響徹了穹境,使所有修士,都覺胸中驚悸莫名。
當黑火麒麟踏下的瞬間,整個穹境之內的所有的花草樹木,都在這一瞬間灰敗枯萎。
整塊地面,都大片大片化成了沙塵,只僅僅一息,就被掠奪了所有的木土之靈。
只那些靈藥園中,還有一些靈藥,因靈陣護持,才維持着生氣,卻也顯得萎靡不堪。
這一人一獸,倒不像是‘進入’蒼生穹境,而是強行干涉,‘擠入’了進來。
前者需受穹境之內的法則之力所限,後者卻是完全作爲平等的存在,與穹境融合!
宗守倒吸了一口寒氣,忖道這位太始,當真可算是魔威浩蕩,不可一世。也不知是什麼層次的修爲?
似清玄幾人進來,都是被三十三天陣壓制,雖有些聲威,穹境之內的蒼生道修士,卻全無感覺。
唯獨這一位,全不受法陣所限,肆無忌憚的把那至境魂壓,揮展開來。
再觀那黑麒麟,分明也已到了半步至境的實力,甚至不遜敖怡。
額頭間的獨角上,套着一枚玉鐲,分明也是一件神寶。
這頭黑麒麟,怕也多半也有着能與至境修士抗衡之力!
——至境實力的巔峰神獸,居然爲人靈寵護駕?
宗守的眼皮直跳,同時也感覺自己袖內小土狗兒,一陣暴躁不寧。
竟然現出了麒麟之身,在他袖內由方寸而化百丈的須彌空間內,不斷轉着圈,宗守幾乎毫不猶豫,就灌注過去小半法力,把這嘯日全力壓制。
黑麒麟與麒麟神獸,乃是正惡兩面,彼此之間,也是死敵。更能掠奪真元血脈,提升階位。
若說天地異種之間乃是鬥蠱,那麼麒麟與黑麒麟之間,就更是殘酷,他知曉嘯日,這是欲跑出去,與這黑麒麟拼死一搏。然而這兩方差距,實在太大。此刻跑出去,豈不是送死麼?
那黑麒麟也有所覺,奇怪的往宗守這邊望了一眼。
似乎望見了什麼,目裡面微現驚色,又喜意狂涌。
卻未朝着宗守撲來,而是放開了四蹄,怒踏雲空。
把那匯聚過來的七彩祥雲,盡數驅散。使那灑遍穹境的甘霖之雨,驟然而止。
而本來踩在黑麒麟背上的太始魔君,此刻則是一個閃身,而後獨自往那三十二重金塔行去。信步而行,如龍驤虎步,一跨就是千丈之巨。
每一步都使空間碎裂,天膜破敗。一股股強橫莫匹之力,直攻三十三天陣的根本。
使秀觀再次皺眉,而位於二十二充填的林玄霜,更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肉身本就虛弱,不久之前,又損耗元氣,爲敖坤施展靈犀入夢法。
方纔入塔,施展這門甘霖普降的禁術,本就是強行爲之。
此時受那黑麒麟與太始的衝擊,立時就受了不輕傷勢。
“放肆!”
林玄萱本是御劍遊空,傾盡了全力,操控梳理着那天地意志。儘量合力爲一,壓制清玄幾人。
此時卻毫不猶豫,就轉過了劍鋒。剎息之間,就有一道道靈光,在空中七口劍器中流轉。璀璨耀眼,煞是好看。
煉神僞劍也直接裹挾了一小半的天地意念,霹靂般的衝貫而下。
即便是太始,此刻也挑了挑眉。
“好劍陣,可惜有肉無骨!未免可惜——”
他也不閃避,隨手將一個白骨大錘取出,‘當’的一聲,敲在那劍尖之上。
“也不過如此!”
當勁力炸開,此處三百里方圓,盡數湮滅。太始立於其中,毫髮無損,依然在向那三十二重金塔行去。
那上空的凡夢散人林玄萱則一聲冷哼,一個劍訣引動。那向後拋飛的煉神僞劍,就又迴歸正軌。
一劍不成,就立時是第二劍斬出。尾隨其後的,則是連續第三劍第四劍。
七劍輪轉,連綿不絕。循着一條條玄而又玄的軌跡墜落,不斷的裹挾天意,擊向太始,後者初時還是遊刃有餘的應付,到後來也終是每一步,都舉步維艱,可終究還是行到那三十二重金踏之上,立在了第三十一重天境。冷冷的看了秀觀片刻,然後咧嘴一笑。
“九千年前,可曾想到有今日?那時你秀觀,仗着有羲子護持,行事何等霸道?肆無忌憚。這些年不知可後悔過,昔日四處結怨之時!”
“呵,即便再來一次,秀觀也仍是一般抉擇。”
那太始聞言揚眉:“你道心倒是依舊堅凝。只是此時羲子不在,卻不知今日還有何人能護你?又可知這蒼生道,今日有多少人,受你連累?”
秀觀無聲一笑,並不答言。他秀觀自傲立此世,何需他人相護?
即便當年,與這太始魔君大戰,也不曾借過羲子之力。今日更無須如此——至於這後一句,就更不在意。今日拼死一搏就可,自可無愧於心,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不可能因知今日之劫,當日就要避開這太始魔君。
此與他的道不合——而太始魔君,似也知這些言語,動搖不了秀觀心志,卻依然淡淡言着:“所謂愛屋及烏,恨亦是如此。可知道麼?今日這蒼生穹境,我太始不但要親手撕碎!更要將此間所有蒼生道門人之魂,煉化成不死魔魂。只需我還在,就永生不死,日日享受那煉魂之苦。會將你秀觀斬殺封禁,永不得復生之時!會一一追殺,將你所有蒼生道的門人道統,都全數抹消。當日你秀觀如此待我,我太始也將百倍以償!”
那語氣平靜無比,卻使穹境內所有的角落,都清晰可聞。
聽在耳中,令人只覺是毛骨悚然,驚秫無比。
也不知是否灌注了幻術,宗守周圍劍臺上,就有足足二十幾位修士,身軀竟輕輕顫抖,恐懼不安。
好在天空中,也及時傳出了一聲輕叱。
“大言不慚!”
正是林玄萱,藉助蒼生劍陣,聲如鳳鳴。
又似一口絕世無匹的寶劍,斬入到了漫天烏雲之內。刺穿一個空洞,使陽光照下,映入諸人心靈之內,陰霾盡散。
於此同時,又是一道劍光,猛然穿梭了下來。與那白骨小錘,再次撞擊在一處。
而隨着那噹啷響聲,那太始的身軀,竟也隨之晃盪了片刻。遙遙欲墜,似乎有跌落三十二層之勢。
望見此景,劍臺之上諸人緊繃的神情,都終於一鬆,紛紛舒了口長氣。
“滅我蒼生道統,把我等煉化成不死魔魂?確然是大言不慚,好大的口氣!”
“萬幸,蒼生劍陣,果然能壓住這太始!”
“此人魔焰滔天,真不愧是能與秀觀祖師並駕齊驅之輩,方纔真嚇了我一跳!”
“今日有蒼生七劍在,當是無妨了——”
宗守聽着,眉頭卻更是緊皺。他一面要壓制嘯日,一面則需強控着身旁的‘無名’。
這口破劍,顫動的愈發厲害了,劍勁橫生,似要帶着他宗守,衝臨九霄。
劫!劫!劫!主,控。斬!斬!斬!斬!
前面是在向他述說,後面則殺氣橫溢,直衝雲霄。
一身接近聖境的實力,竟有一大半,要用來壓制這二者。
正感覺無奈,又遲疑不定。恰好身旁,初雪渾身一個寒戰,用無比驚悚的眼神,看向那青色劫光匯聚之地。
“那裡似乎還有一個人,是魏師兄——”
宗守挑眉,再不遲疑,猛地縱身而起。
“水師妹,請代我主持九宮劍陣!”
拋下這一句,宗守的身影,就連續幾個閃爍,往那學宮正殿之前疾奔而去。
他身形飄忽,似影似幻。卻也仍有不少人驚覺,紛紛注目投望了過去。
大部分人都是不解,其中一些蒼生道神境長老,都是微微皺眉。
這等關鍵之時,決戰在即,怎能輕離職守?
一些知曉宗守真實身份的,則是無奈苦笑。
這位由魏旭元靜收下的弟子,卻乃是大國之君,陸氏第一皇儲。即便此刻任性妄爲,也不好加以訓斥。
秀觀亦有所覺,看了一眼。目中微露異澤,波瀾隱現,就又恢復如常。
已經察覺到了麼?所謂無名,既是煉神!
蒼生七劍之首,羲子一點魂念所化。
也不知他,這次能否順利將煉神主劍拔出?
那太始清玄,也沒去在意。
至境意念,自可映照大千。穹境之內,哪怕粉末微塵,也都在他們神念感應之中。
然而在幾人眼中,此時蒼生道,已是註定了覆亡之局。
下方那小子,螻蟻一般的人物,又何用在意?何需放在心上?
宗守也全不顧諸人注目,徑自縱深到了那口煉神劍氣。
深吸了一口氣,就毫不猶豫,再次握住了劍柄。
那種與劍合一,血肉相連的感覺,再次出現與心靈。
宗守也猛地用力一拔,既然他的無名,乃是煉神劍的器靈所化。那麼這口劍,他就定可拔出!
手臂上肌肉緊繃虯結,幾乎了傾盡全力。
下一刻,宗守的心卻再次沉入谷底,冰涼一片——這劍還是不動!
難道是自己料錯了?是自作多情?
不對,應該是還差了些什麼!
立在劍前,宗守陷入了深思,開始回思無名劍靈,傳過來的那些信息字符。
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