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中天,玉凝鳶才從牀榻上坐起,看了一眼依然熟睡的念師古,她眼中涌出濃濃的癡戀,輕輕下了牀。
現在,客棧大堂必定坐滿了客人。
她慧黠一笑,赤足踩在地板上,平靜的走到門口,然後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
一瞬間,數十道目光齊刷刷的擡了起來,由驚詫到心痛,再到絕望,一個個面若死灰。
“噗!”
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男子當即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昏死過去。
玉凝鳶髮髻散亂,神情帶着一絲嬌媚,一絲慵懶,和一絲羞怯快速的瞥了一眼衆人,低頭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我的仙子……”
不知道是誰呢喃了一聲,大堂內響起一片嚎啕大哭,許多男子更是捶胸頓足,哀嚎不已。
“到底是誰褻瀆了我的仙子!我要把這王八蛋砍成六段餵魚!”
想起那個房間的始作俑者,一些第玉凝鳶暗戀許久的修者當即操起兵器氣勢洶洶的向着樓上衝去。
而大堂的一張木桌上,慕輕寒和姚玉兩人提着茶杯的手全部定在了半空,身形顫抖,目光震驚的望着玉凝鳶的房間。
“哈哈!”姚玉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癡人,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個癡人……”他的眼中涌出一絲淚光,長身而起,朝着客棧外大步走去。
慕輕寒臉色蒼白,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緊閉的大門,默默的走出了客棧。
牀榻上,念師古眼睛動了動,大手在身旁一探,驚道:糟了!他連忙翻身坐起,聽着門外一陣亂馬般的腳步聲,一把抱起搖籃中的古娃破窗而出。
“轟!”
房門應聲而破,一羣人磨刀擦劍的張望着,“人呢?那小子去哪了?”
一個人跑到窗口,看到大街上一道風一般的背影,大叫道:“大家快追!那小子跑了!”衆人聞言一個個從窗口飛出,吆喝着向念師古狂追而去。
“這妖女,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念師古在心中咆哮道。
“念郎。”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念師古身形一滯,怒氣熊熊的盯着一臉笑意的玉凝鳶,咬牙切齒的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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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那羣人轉瞬衝了上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把念師古揍成肉泥,但一看到美若天仙的玉凝鳶出現了,連忙收斂起來,假裝無事的東張西望起來。
玉凝鳶莞爾一笑,迎了上來輕輕抱住念師古的手臂,柔聲道:“念郎,不用理會這些人,他們如果敢傷害你,我就殺了他們。”
衆人一驚,聽的是肝腸欲斷,眼中緊緊憋着淚光,把念師古恨到了骨子裡。“叮!”的一聲,一個修者將長刀狠狠砸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的人神色一片沮喪,有些也學着那人扔了兵器發泄一通而後離開,另外的人則是一臉苦笑默默的飛走了。
念師古看到他們散去,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甩掉玉凝鳶的手臂,抱着古娃大步離去。
來到一家酒館,他叫了一罈仙人釀,抱着古娃坐下。酒是他的最愛,在他以前的戎伍生涯,飯可以不吃,酒一定不能少。這幾天因爲療傷滴酒不沾,早已讓他肚子裡的酒蟲鬧翻了天。
看了一眼咿咿呀呀的古娃,他倒滿一碗醇香欲滴的仙人釀,一口灌入喉中,連喝了數碗,仍未消除心中的那股怒火。
沒過多久,玉凝鳶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旁邊的木桌上,同樣叫了一罈仙人釀。美眸對着他盈盈淺笑,然後盯着酒罈看了起來。她淺淺倒出一些到杯中,萬分謹慎的送到脣邊,蜻蜓點水的抿了一下。
“咳——”
熱辣澆舌,她皺起一對柳眉偷偷狠的盯了一眼念師古,擡起水袖在脣邊扇了扇。
念師古怒氣一散,本來覺得有幾分好笑,但是看着和以前所見截然不同的寒月仙子,他臉色一沉,站起身抱着古娃走出了大門。
“莫非女人一旦動了情,就變得如此作踐自己麼?”,他在心中嘆道。
“如果沒有曼拉雪山那件事,或許現在癡癡跟在身後,不是她,而是我吧……”
“讓她這樣一個絕色美人跟在我的身後,不知有多少人恨我入骨,可是又有誰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只希望她能早日醒悟,找到如意郎君……”
酒館內,玉凝鳶呆呆的看着那個空着的木椅,放下酒盞,急步追了出去。直到來到念師古身後不遠處,她才減慢速度,慢慢的跟在身後。
“唔,蚍蜉境四重,很普通的修爲,換句話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我在怎麼也想不明白師父怎麼會派我前來。”一道身影背對着念師古擋在了他的前面,肩上扛着一柄褐色雷錘,看不到臉,語氣傲慢輕佻的很。
念師古眯眼一看,他不認識此人,不過看樣子這人說的是他。不過他在血煞城極少與人接觸,也未與人結怨,怎麼會有人找他的麻煩?
那個人轉了過身,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上上下下都還算長的正常,唯獨那對眼睛,就像狐狸一般,永遠帶着一絲輕浮散漫的笑意。
念師古看着他,撇嘴道:“你在等我?”
青年點了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念師古,看到他懷中的嬰兒,就像發現了一塊新大陸,“你怎麼帶着一個孩子?你多大了,這麼早就成家了,你不覺得這是在浪費你的生命,好好的年紀不把心思放在修煉上,你——”
神經病。
念師古第一次遇見這麼囉嗦的人,不由分說拿出了神矛,指着青年道:“說,你找我做什麼!”
青年神色有些遺憾,“那我就言歸正傳吧,我師父派我來保護你,你知不知道我拿着這張畫像找你找了多久。”從懷裡掏出一卷畫軸,他又有口若懸河不停說下去的跡象。
“保護我?我和你素不相識,你以爲說這樣的鬼話我會相信你。”念師古冷靜的看着他,心中疑竇重重。
玉凝鳶從身後輕飄飄的走了過來,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念師古,將目光轉向青年。
一看到她,青年兩眼一瞪說不出話來了,“玉玉玉……玉仙子,你怎麼也在這裡?”看來以玉凝鳶出衆的容貌和絕強的修爲,東荒真沒幾個人不認識她。
外人在場,玉凝鳶很快就恢復了幾分冷漠,皺着眉頭看了青年一眼,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青年抓了抓頭,結結巴巴的道:“我師父派我下山來找一個人,還給了我一張畫像,喏,就是他。”青年指了指念師古。
玉凝鳶把目光轉向念師古,流露出了一絲擔憂。念師古冷冷一笑,一把奪過畫像揉成一團扔向遠處,截口道:“我不認識你師父,你也別跟着我。”
漆黑的天幕再次落下數道身影,一個手拿羽扇的華服少年,一個目光幽冷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人,還有幾個站在遠處和夜色融爲一體讓人看不清面目。
“多了一個嬰兒,不過沒關係,本公子不會斤斤計較。”手拿羽扇的華服少年面色平靜,一步一步走來,到了念師古三人近前,他淡淡的向玉凝鳶行了一禮:“玉仙子,好久不見。”
“連風火,這人是我先發現的,你不能搶。”那個青衣道士目光就像寒冰一樣,揹着一把黑黢黢的長劍也從黑暗中走了過來。
華服少年微微一笑:“解玄,人是不是你先發現的我不知道,總之我做我的事,誰也攔不住。”
青衣道士目光一怒,一股驚人的氣勢在他身體衝出,吹的衆人長髮亂舞。蚍蜉境第八重!念師古感受着青衣道士的氣勢,暗暗吃驚。
“你們要殺他?恐怕你們要失望了,我奉師命來保護他,如果你們自信躲的過我的天罡神雷,大可以試試。”一團紫電遊離的雷光在黑暗中輕輕飄了過來,走近一看,原來那雷光是懸浮在一個身形高大相貌英武的男子手中。
在他現身的同時,黑暗中的另外兩道身影輕輕走了過來。
一個容顏清麗的青衣女子,和一個提着巨棍,瞳仁比常人細小許多的男子。
看他們所站位置和那手持雷光的男子顯然是一樣的目的。華服少年和青衣道士面面相覷,怔了半響,華服少年用無比驚愕的語氣道:“我……也是奉師命來保護畫中的男子,就是……他。”他把目光慢慢轉向了念師古。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這個抱着嬰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