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之上,一葉青舟乘雲破霧呼嘯而行。船尾,風玄明黑着臉不發一言,船頭,念師古迎風而立,玉帶飛揚,黃時站在他的身後嘿嘿直笑。
“這臭小子不知道大哥的厲害,要是我老黃,非得踹爛他的屁股。”
風玄明聞言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念師古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念師古正在想剛纔的事,想起自己的好兄弟如今一口一口大哥的叫他,讓他心中感到極爲不適。
轉過身,他凝視着黃時,道:“黃時,你我是兄弟,你……”
黃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神色從未有過的認真,“絕奇,你知道我黃時是個大老粗,這次如果不是你把我從白雲都救出來,我就永遠只能做一個廢人,這份情,我黃時領了,可我這輩子心無大志,你不同,你不但智計超羣,還胸懷大志,我老黃就是跟着你沾沾光這輩子也夠了。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大哥。”
念師古聽他一口氣說完,呆滯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推辭了,還是那句話,我們一輩子的兄弟,有我一天,也就有你黃時一天。”
黃時聞言與他相視一笑,兩人迎着漫天仙雲意氣風發,心生無盡豪邁之情。黃時心癢難耐,疏了疏喉嚨,扯着破鑼嗓子大吼起來。
“大風吹啊戰鼓擂,拉旗幹架誰怕誰!你一刀來我一槍,黃爺板磚滅小鬼啊,啊滅小鬼——”
風玄明痛苦的捂住雙耳,咬着牙罵道:“一介莽夫!粗人!”
黃時聞言嘿嘿一笑,聲音再次拔高,將幾隻迎面飛來的雲雀驚的翅膀一撲棱掉頭疾衝而去。
就在這時,念師古的神識查探到身後有幾道神虹朝着這邊疾馳而來,一個巨大的青色酒葫蘆,一張赤色的飛天神毯,還有一面五彩魔旗。巧的上,或盤坐,或站立在這些飛行法寶上的人他都認識。
酒葫蘆上的有四人,無上劍宗慕輕寒,血煞城原季常兩兄妹,還有天機閣的寒語姑娘。
飛天神毯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曾被他在十萬大山擊敗過的妖修血衣。
至於五彩魔旗上的一行人,全部身着黑袍,一共五人,正是之前曾經數次邀請過念師古的魔門赤府的那幫人。
“黃時,有熟人來了,我不想讓他們認出我,記住,不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名字。”念師古輕輕擡起手,手中出現了一張奎木面具,蓋在了臉上。
“風兄!”一聲大喝傳來,原季常四人踏着青色葫蘆呼嘯而來與流雲舟並肩而行。一直鬱郁寡言的風玄明一見到他立馬坐了起來,抱拳道:“原來是原兄。”
“見過風少俠。”原嵐煙還是如當初那般溫婉靜雅,宮裙飄飄,淺淺行了一禮。
原季常乍見流雲舟上還站着一個身形魁梧的斷臂男子和一個帶着面具的人,微微一笑,道:“不知兩位是?”
風玄明心中一動,替念師古二人回道:“這位是我神道玄門的近鄰逍遙洞主,這位是副洞主。”
原季常微微放出神識,觸到面具人一身深不可測的氣息頓時大驚,躬身道:“原某無禮,還請洞主見諒。”
念師古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拂袖淡淡道:“無礙,本尊洞府正在修建,屆時還請各位賞臉前來。”
原季常四人聞言受寵若驚的行了一禮,連連稱是。
“呀!混小子!是你!”忽聽一個雷霆般的聲音滾滾傳來,那個坐在飛天神毯上的大漢怒髮衝冠朝着這邊疾衝而來,他的目光一直緊緊盯着流雲舟上的面具男子,手中握住一把寬背琅環大刀,顧也不顧其他人在場,一刀劈來。
衆人大怒,正要出手教訓這個無故生事的莽漢,就看見那個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劍指一劃,一道紫色的氣劍驚電般飛出叮的一聲撞在那大漢的琅環大刀上。
“手下敗將,自取其辱!”
大漢身體劇烈一震,張口發出一聲驚呼,身形一直跌退了數十丈,纔在遠處止住,滿臉震驚的朝着面具男子望來。
原季常“嘶”的吸了一口冷氣,和原嵐煙等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震驚無以言表。
“啪!啪!”遠處,幾張鼓掌響起,五彩魔旗輕飄飄的向着這邊飛來,衆人一見魔門中人,全都神情一肅,目光冷厲了一分。
只是那幾個魔界中人並沒有看他們一眼,而是將目光放在帶着面具的男子身上,“逍遙洞主,數月不見,果然風采依舊。”
說這話的正是之前邀請念師古時領頭的那個男子,他微微行了一禮,道:“上次匆匆一別,洞主還不知我的名字,在下段無常,乃魔門赤府十八御使之一。”
念師古面具下的臉微微一笑,口中流出沙磁溫潤的聲音:“段兄,好久不見,不知你的主人現在如何?”
段無常眼中輕輕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道:“主人她好的很,只是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洞主。”
念師古道:“你說。”
段無常擡起眼睛神色古怪的盯着他面具中的眼睛,道:“主人聖恩,三番五次的邀請洞主,可是洞主卻不領情,將來我等即便想與洞主交好,也是難上加難。”
原季常和風玄明等人聽的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極爲熟絡,而且,聽這個魔界的黑衣男子所言,就連魔界上古第一大宗魔門赤府都曾經邀請過這位逍遙洞主,這讓他們在吃驚的同時對眼前這個帶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人懷着無比的好奇。
念師古沉默了一會,輕輕一笑:“段兄,我是一介無名之輩,受不起你家主人的盛情。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以段兄的真性情,相信我們不會成爲敵人。”
段無常似也發現了自己言多有失,看了一眼身後幾人傳遞來的眼神,他連忙止住這個話題,朝念師古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不日後在滄瀾海見。”
念師古淡淡一笑,抱了抱拳。
五彩魔旗輕輕飛遠,而後在一聲呼嘯聲中向東方疾馳而去。
“無常,你的話說多了,若是讓他聽出一些端倪你就不怕主人怪罪?”一個身形嬌小的黑衣女子冷冷的盯着段無常道。
段無常嘆了一口氣,“我失言了。可是你們也知道,這些天來主人的脾氣怪異的很,有幾個弟子就是因爲一不小心觸怒了她,就被她扔下了化骨魔池。我雖不知道她爲何會變成這樣,可是……”
“可是什麼?”另外三個人靠了過來,疑道。
段無常目光掃了他們一眼,“我若是告訴你們,你們不可以在宗內胡說。”
四人點了點頭。
段無常露出恍然之色,喃喃道:“有一次我不經意闖入主人的寢宮,看見她正在畫一幅畫像,那幅畫像……畫的是一個男子,還……帶着一個奎木面具,我正奇怪主人怎麼會連我走進屋子都沒有察覺,突然看到她將那畫像撕得粉碎,她的眼神——”
他猛的吸了一口涼氣,說不出話來。
那四人聽後神色一陣變幻,全都默默的朝後退去。
“無常,以後這件事千萬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