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何衝皺眉,暗道果然沒這麼容易,還是想爲難自己。“你也看見了,我這一屋子的全是老東西。”賈乙丙指了指四周,“看你之前說的頭頭是道,看樣是對古玩也有研究,如果你能把我這一屋子東西確切的說出年代和名稱,我馬上便給你雕刻,而且分文不收!
”
何衝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噴出來,要說其他事還可能會有點爲難,但要說鑑定古玩,這簡直是手拿把攥。
不!是手拿兩把攥!賈乙丙的本意確實是想難爲一下何衝,因爲之前他那引以爲豪的建盞被何衝說到都快一文不值了,所以纔想藉此來打擊一下,哪想正好戳到了最擅長的題目上,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是他不自
知罷了。
見對方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何衝裝作發愁的嘆上一口氣,似乎很困難的樣子。
“怎麼?說不出來嗎?”賈乙丙感覺自己找回了點面子,“那可就別怪我不給你雕刻玉件了。”
“哎……”何衝再嘆氣,“雖然我不是很懂,但爲了能免費讓你老給雕玉,就試試吧。”
這讓賈乙丙有些意外,只見何衝首先摸上一個五彩的水仙盆,拿起看了看又放下。
“哎呦,不錯哦。”何衝說道,“五彩的麒麟獸水仙盆,還是康熙年的,很開門嘛。”
賈乙丙聽的直瞪眼,因爲何衝說的確實沒錯,那個水仙盆正是康熙晚期的產物。
最關鍵的是何衝鑑定這件水仙盆前後只用了不到十秒鐘,而且還沒用任何的輔助器具,這簡直就有點讓人無法接受。
“這個呢……”何衝拿起第二件,也是個瓷器,依舊是十秒鐘,便說道,“哎呦,又是個康熙年的呢,虎皮三彩多穆壺,不錯不錯!”
接下來何衝的更是沒有磨蹭的連說了七件東西,件件都是隻用十秒鐘便鑑定完畢。
“明晚期的銅香爐,宣德的寄託款,也很好。”
“清代紫檀木雕八仙祝壽圖掛屏……”
“居然還有個南宋的龍泉窯青釉鳳耳瓶,挺好,挺好!”
“哎呀呀,這不是西周的青銅提樑壺嗎,開門啊,可惜沒紋飾!”
“你竟然還喜歡佛像呢,可惜這隋代白石雙觀音立像殘了好大一塊,美中不足啊!”
“你這個萬曆年的剔紅高足杯很精細,不是宮裡的就是官家的,好!”
“臥槽槽,這個就牛了!定窯白瓷孩兒枕,看着像北宋的,呦呵,還有官款呢,老值錢了!”
何衝這一通說,直接給賈乙丙聽的傻在了當場,本以爲何衝肯定會被自己難住,誰想人家完全不帶卡殼的連說了七件出來,而且說的分毫不差,就算是再牛的專家恐怕也到不了這個程度吧。
“你這些陳設都不錯,看着都挺老。”何衝似乎是有些看的膩了,“要不我還是先給你看看牆上掛的字畫吧,說不定哪件是仿品,卻被你當成真品給珍藏了呢。”
“胡說,我屋子裡怎麼可能出現仿品!”賈乙丙聞言立馬不高興了起來,吹鬍子瞪眼的氣道,“你小子誠心來找茬的是不是!”
“我只是說假設。”何衝笑嘻嘻的說道,“沒有當然好了,一旦真有仿品,也免得你被矇在鼓裡不是?”
“氣死我了!”賈乙丙登時氣鼓鼓的哼道,“好,你今兒要是找不出仿品來,我非給你打的照鏡子都不認識自己!”
何衝纔不理他,左右看看,眼中一亮,徑直走向一幅畫前。
右手輕輕的扶住那畫,看似在仔細觀看,其實是在用神之中指查看,這次用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十二秒後何衝的嘴角微微揚了一下。
“你瞅瞅,這真不是我危言聳聽。”何衝指着那畫說,“看的第一幅就出問題了。”
“什麼!”賈乙丙氣哼哼的說道,“你說我這幅鄭板橋的蘭花是假的?”“對,就是這幅蘭花,特別假。”何衝毫不客氣的直接說道,“鄭板橋早年艱辛,後來兩任縣令雖然清廉公正,但也是嚐盡官場黑暗,否則又怎麼會寫出聞名天下的‘難得糊塗’?所以他的畫作無一例外全都是
借題發揮,寓意其對各種事物的看法。”
說到一半,何衝故意停下,吧嗒吧嗒嘴,好像有些口渴的樣子。
賈乙丙聽的正入迷,忽然中斷,再看何衝那樣子,怎還不知是什麼意思,趕忙一溜小跑給拿了一杯水。“所以說鄭板橋的畫永遠都是有着異於常人的風采,否則又怎麼會是揚州八怪之一呢?”何衝一口將水喝光,這才滿意的繼續說道,“再看看你這幅畫,要說年紀確實不小,但很可惜是仿作的,這蘭花完全沒
有傲骨,反而有些惺惺作態,跟鄭板橋的風格完全是南轅北轍,以紙張的老化程度來看,應該是乾隆末年到嘉慶這期間的某個不知名畫家的模仿之作,看畫功還不錯,可惜意境差的太遠!”
這一番鑑定的結論說出來,硬是給賈乙丙聽的頻頻點頭,好像上課聽講的學生般認真,完全沒有之前過招時的意氣風發。
“怪不得我看這幅畫總覺得哪有點不對勁呢,原來是這樣。”賈乙丙琢磨了半響,這才自言自語的說道。
“現在信了吧?”何衝嘿嘿笑道,“咱們接着看下一幅?”
“信什麼信,我沒信,我纔不信!”賈乙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完全不顧年紀的耍賴道,“我當然知道這幅畫不是鄭板橋的真跡,但它確實是老的,所以剛纔不算!”
“是嗎?”何衝沒想到對方這把年紀了竟然還跟孩子似的賴皮,“那我再給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仿品好了,不過這次咱們可說好了,仿品的定義爲是否真跡,而非年代是否久遠!”
賈乙丙哪還敢讓他再看下去,這要是再給揪出一兩件仿品來,這號稱收藏幾十年的滿屋真跡可就砸了鍋了,自己還想多活幾年呢,可別因爲點藏品再給氣出個三長兩短可就不值當了。
“那什麼……”賈乙丙乾咳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說要我幫你雕刻?材料呢,拿來了嗎?”
“不是得看你這一屋子的東西嗎?”何衝故意把‘一屋子’三個字說的很重,“怎麼?又不看了?”
“時間就是生命,你這孩子怎的一點不知道珍惜時間。”賈乙丙哪肯接下話茬,滿臉嚴肅的說道,“走,跟我去琢玉室,看看你要雕個什麼款式的物件……”
“收費不?”
“不收,分文不取!”“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