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後,簡寧先一步回了醫院。警局來的人已經回了差不多,只在病房外留了兩個看守的人。而因爲是重症監護室,所以即使是薛橋的父母,也只是在隔壁等着。
簡寧在外邊的長凳上坐了一會兒,手機上就有滴滴的郵件提示音傳來。左右看了一眼,附近顯得有些冷清,除了偶爾走動的查房護士,並沒多少人跡。簡寧雙腿曲在凳上,打開郵件。恰在這時,周原的電話也跟着過來。
“安晴說她很快就將兩個實驗小組的情況給你郵件發過去。你還什麼需要的麼?”
簡寧搖頭:“暫時不用,這些用來打發今晚的時間想來是夠了。周隊長,你讓安晴早點回去吧。至於明天對白家夫妻兩的問訊,恐怕也要麻煩你了。”
“你想要等薛橋醒過來?”
“因爲宋羽那夥人並非是給白雙下毒的人,所以白愷和白蘇那邊應該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無非就是謀殺未遂和擾亂公共秩序,而襲警這一點要等薛橋醒來才能決定。”簡寧瞥了一眼薛橋的病房和隔壁的休息室,又壓低了聲音,“既然和白雙的案子沒直接聯繫,我們調查組也就不必繼續跟進了,移交給重案組也合情合理。”
“你決定了?”
“本來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我們這邊人原就少,現下唯一能出去走動的薛橋又躺着。”
簡寧說完這話,周原似陷入沉默之中,就在簡寧以爲他不會回答而準備掐斷時,那頭才傳來淺淺的一聲應答。掛了電話後,簡寧就窩在這已經泛起涼意的長凳上一點點滑動手機屏幕。
白雙,唐狄,唐棠,戚承,張駱,展翔,徐康,這七個是直接跟着邵陽宇的實驗小組。七人境況背景皆有所不同,專注的課題研究雖有少許重複但也有不小差異,可以說是相互依存。想來這在當初很有可能就是邵陽宇有心安排的,爲的就是讓整個小組團結一致,不至於出現組內成員因競爭而出現不和。
汪詢,冉閔,杭婉怡,季傑,這四人則是跟着費修雲的博士研究生。相似的課題因人數的差異而導致安排同上面七人有所不同,沒了白雙他們
的些許重複,而是在相關的基礎上獨立於彼此,就像是生產線上的不同環節。
汪詢,杭婉怡和季傑三人都是出自中產階級家庭,自小雖然算不上要風得風要雨有雨,但一路也是比較順暢,從未經歷過太多的挫折。故而在性格上大體上可以說是溫和中帶着幾分倔強驕傲,屬於那種看着好說話的。
至於冉閔卻是和安晴有些像,來自書香世家,性格謙潤有禮,在這方面幾乎可以說是和白雙幾乎相對。
剛翻完這四人的大體情況,簡寧正準備調回去瞅瞅那七人的,卻意外看見手機上顯示出辦公室的座機號碼。鈴聲在此時顯得有些突兀,簡寧看了一眼便悄聲去了旁邊的樓梯間。
“這裡是簡寧。”
“頭兒,我查看白雙最近的情況時發現點有趣的事。”
聽着耳邊安晴興奮的聲音,簡寧微愣,半晌過來卻是應道:“你怎麼還在辦公室?”
瞅了一眼手錶,這已經快兩點了。
“薛橋那麼拼,我總也不能太頹呀,而且我也喜歡處理這些。對了,頭兒我給你說說,我查白雙的郵件聯繫人時注意到一個用字母的匿名人士。這人和白雙斷斷續續的聯繫很久了,郵件的內容大多是圍繞白蘇發表的論文進行討論。我就順着時間查回去,發現兩人的聯繫開始於白蘇第一篇論文被SCI收錄時,也就是在她大二暑假的時候。有趣的事是,所有的郵件往來都被白蘇好好地保存着,而且最開始幾封有過刪除的痕跡。”
“……你的意思是白雙開始刪除了,後來又從服務器裡找回來了?”
“沒錯。我原本以爲白雙對這個一直關注她的人有不一樣的感情,但我仔細看過兩人所有的郵件,並沒有任何特殊的,連半點帶有感情se彩的語句都沒有,反倒更像是研究上的同事加好友。”
簡寧捏了捏眉心,問:“你能找出這個人是誰麼?”
“明天應該就有結果。除了這事,還有個,就是半個月前白雙開始和冉閔有了聯繫。”
“你是說在費修雲底下的冉閔?”
“就是他。”
“我知道了,時間挺遲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做。薛橋還沒醒,我可不希望你再有個什麼小毛小病的。這是命令。”
“好吧……那頭兒,我先走了。”
簡寧低低應了聲,隨後便掐斷了。重新回到薛橋病房外的長凳,整個樓層的燈光都已經調暗,而長凳上卻多了一張薄毯。簡寧裹着薄毯坐下,這一等就是到了第二天上午10點。
看着醫生護士齊齊向薛橋的病房走去,簡寧也忍不住跟了過去。
“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好好休養。”
醫生說完又給薛橋父母叮囑了幾句,隨後便轉身離開。看着兩人舒展的眉頭,簡寧也舒了口氣,隨之跟在一衆護士身後去了薛橋的新病房。本打算瞅一眼薛橋的狀況,她就回去辦公室,可沒想到就在她靠近時薛橋的母親突然從裡面走出。
“簡警官是麼?薛橋他想見你。”
簡寧在輕微的錯愕中跟着她走了進去。
病牀上的薛橋臉色蒼白,平日裡溫和的笑顏褪去,卻意外多了幾份真實。在簡寧靠近時,他側過腦袋,緩緩綻出淺淺的笑容。
“頭兒,是我弄砸了。”
“別說這事了,好好休息。”簡寧在病牀邊上坐下,注意到薛橋母親離去,才又說:“你怎麼沒告訴我你父母不讓你出外勤?”
薛橋聽見這話又轉了回去,直直盯着上方,應道:“想必頭兒你之前就看過我的檔案。我父親是西城區分局的,一直都是文職,去年平安退休,而我母親是個教師,再有幾個月也要退回家裡了。他們一直都希望我有個安穩的工作,綜合比較下來,和父親一樣便是最好的選擇了。所以我順着他們的安排進了警校,以不上不下的成績分配到下邊分局。”
“被調來這裡是我沒有料想到的。但當時也沒想太多,以爲不會有多少變化就沒告訴他們。直到真的來報道才發現這兒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沒想到這個新成立的小組會是這樣,這樣的……”
“簡陋對麼?”簡寧接下薛橋的話,不意外地看見他面上浮現幾分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