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後,簡寧並沒有急着開始,將文件丟到牀上後她便打開了電腦,瀏覽着租房信息的同時也到洛城圖書館中查閱了十五年前報紙的電子存檔。翻了十幾分鍾後,她搭在鼠標上的手終於停了下來。
知名教授性侵女學生,釀出慘劇。
惹眼的標題吸引了簡寧的視線。她大致掃過去,果真是和這件案子有關。而就在正文的旁邊,還附上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鏡,模樣清俊,神態溫和,乍一眼看過去就讓人覺得謙和。簡寧微微詫異,視線正待下跳卻又掃回去。她湊近電腦屏幕仔細看了看照片,這才確定在男子的身後還有兩個孩子。
將當年關於此案的所有報道都瀏覽過一遍後,簡寧方纔合了電腦去查看黎文易給的文件。
兩個小時後,簡寧揉着脖子跳下牀,站在窗邊向下邊街道看去。川流不息,陌生的繁華。
這麼多的信息看下來,她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多。最初的案件記錄很詳細,可就是在排除嫌疑人時突然變得模糊起來。而且,許多零散的證據都指向那個教授,但就是沒有足夠的鐵證表明就是他。至於另一名嫌疑人,卻是理所當然地被所有人認爲清白無罪。
嘴裡咬着筆桿,簡寧抓了抓隨意挽起來的發,從最初拿到的卷宗裡抄了顧望妻子的地址,打算明天先去了解下此次上訴的緣由。
由於還不是很熟悉洛城的街道分佈,就是打車,也花了簡寧不少時間才找到最後的目的地。
僻靜的住宅小區,獨門獨戶,刻意淡化了鄰里間的聯繫。
“請問你是?”
就在簡寧怔愣間,身前的門已被打開,一位頭髮花白的婦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簡寧回神,出示了昨天才拿到的證件,說:“洛城警局,想就您先生的案子簡單詢問幾個問題。”
婦人點點頭,側身讓出道路,讓簡寧跟着走了進去。房子不算大,可整體暖色調的裝飾顯得很溫馨,且隨處可見有各種照片。不過同時,她也注意到半掩在抽屜中的藥盒……處方藥。
婦人似乎也注意到簡寧的打量,經過時便將抽屜給合了進去。
“顧夫人,您爲什麼隔了這麼多年才進行上訴?”坐下後,簡寧便直接問道。
婦人笑笑,眉眼間並沒有陰鬱:“因爲他不肯啊。只是他再不出來,兩個孩子怕是就真的認不得他了。”
簡寧微愣,拿捏不準這個他是不是正處在牢裡的顧望。對面的婦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這個困惑,接着道:“的確是顧望,他始終認爲自己當年在蔣畫那件事上有錯,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什麼錯?”
婦人搖搖頭:“他沒說。”
“顧夫人,當年很多證據都指向了顧教授,我希望您能如實將您知道的都告訴我,這樣我纔能有所幫助。否則,既然他當年認了罪,現在就很難再推翻。”
“小姑娘。”婦人拿過一旁小茶几上的照片,撫着上面的笑顏說:“我沒騙你。我和他之間從來不需要問的,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而且他當年也沒有認罪,否則你以爲在那樣的輿論壓力下會只有二十年的刑罰?可是他已經進去十五年了,兩個孩子也都快成家了,我想他能親眼見證,所以纔在這個時候提出上訴。我也知道時隔太久,很多真相都不好查了,但我仍保有最真摯的希望,你可能幫我?”
看着婦人那算得上清澈溫和的雙眼,簡寧一時間愣在了那裡,最後只得如實道:“抱歉,恕我不能理解,但如果他在這件案子上的確是清白的,我會努力爲他正名。”
“何止是你,連兩個孩子都不能理解呢。”
簡寧尷尬地笑了笑,面對婦人如此的樂觀,她當真不知是否該先潑點冷水。沉默了片刻後,她才又問道:“那件事發生的前後,您先生可有什麼反常的表現?或是和您提及過有關蔣畫的什麼?”
等了好一會兒,簡寧終於聽到婦人的回答:“在蔣畫那丫頭出事前一個星期,他倒是和我提過一點,讓我有時間去勸勸蔣畫,他擔心她會想不通。”
“因爲何事想不通?”
婦人搖搖頭,說:“我也問過
,但是他沒說。當時我想着等見到蔣丫頭自己問了也成,可等到後面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家了。”
“您是說後面的案發場所麼?”
“沒錯,當初那屋子還是我給她挑的,環境好,離學校也近。”
簡寧停筆,擡頭問道:“請問您和受害人蔣畫是什麼關係?”
“倒也沒什麼特別的關係。我有次去找顧望,在辦公室見到了她,她竟然開口叫我師姐,這樣就認識了。後面我見她孤身一個小丫頭在這個城市裡,加上她和我家兩個小調皮處得不錯,這才慢慢有了聯繫。她也不容易,我能幫襯就幫襯着點。”
聽到這裡,簡寧回想起看過的蔣畫資料。蔣畫生在一個小鎮子上,家裡父親沒多久就過世了,只和母親兩人相依爲命。從卷宗裡僅有的幾張照片來看,蔣畫相貌不錯,就算不化妝也能吸引住一大票男生的目光。不過那樣的臉蛋對她一人在外求學來說除了是助力,卻也是一種風險因素。
“這麼說您先生和她走得也挺近,是麼?”
婦人忽而沉默。許久得不到回答的簡寧擡頭看去,見婦人側頭看向一旁的相框。相片裡她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笑得恣意燦爛,而此時,斜斜的日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面上,溫和之餘帶上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神聖。簡寧忽而明白,這相片所對應的鏡頭之外是何人。
婦人回過頭來,平靜地說:“她曾是他最爲驕傲的學生。”
離開後,簡寧在路邊的臺階坐下,將包裡的資料一摞資料給取出,找到下一個目標,即當年主要負責此案,現已退休的周川周警官。這案子在當年轟動一時,就在證據指向顧望之時,便有不少同期的學生乃至教授出面爲他做品格擔保,正是周川一力拍案,並聯合檢察官將他起訴纔有了後面二十年的刑罰。
和顧望妻子不同,周川所在乃是一片溫馨寧和的小區,裡面所居住的也大多是退休警官和其家屬。簡寧找到他時,他正在小區中間的公園區同別人下棋。
在簡寧表明了身份和來意後,周川表現得頗爲詫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