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僵站了好一會兒,李揚屈肘碰了碰旁邊的薛橋,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
“安晴,你和許寂兩個在這裡查,我們過去找周隊長幫忙,能應付麼?”李揚說。
安晴擺了擺手,連頭都沒回,“去吧去吧,這裡我們倆夠了。”
安晴話音還未落,李揚和薛橋兩人就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還在舊城區那一片的周原,薛橋急問:“周隊長,現在什麼情況了?”
“酒吧周圍我們已經找過了,胡易和他兒子名下的幾處房產我們也都找過,沒有蹤跡。”車頭燈的映照下,周原的臉上滿是倦怠,下巴上也冒了些青色的胡茬。
“胡易的兒子呢,問過了沒?”李揚跟着追問。
周原指了指身後,說:“還在那呢,我們組員已經輪着問過好幾遍了。不過他對當年的容雪案和最近的駱悠案都不是很清楚,基本可排除協同作案的嫌疑。”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僵着麼?時間拖得越久,頭兒她越危險!”
“難道我不清楚麼?”周原將手中的卷宗在車頭蓋上一摔,也沒了好言語,“胡易他一輩子都沒離開這一片,可是來來回回幾遍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了,現在還能怎麼辦?”
場面登時僵住,李揚來回看着薛橋和周原,也有些不知所措。這樣過了十來分鐘,李揚才說:“好了,都冷靜冷靜,現在是夜裡什麼的都不是很方便,等到白天或許會好點。組長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的普通人,會想法子自保的。現在我們應當冷靜下來想想清楚,這樣盲目地去找,不僅效率低,還浪費警力。到時候真出了什麼岔子,這些人裡面還有幾個是有力氣應付的?”
薛橋和周原一時面面相覷,愣了幾秒後各自轉身抹開。
李揚於是說:“好,我們現在來分析。胡易帶走組長肯定是懷疑她的身份了,擔心自己殺害駱悠的盤算落空。但是眼下這當口傷害組長的話,太冒險。”
“已經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冒險不冒險的,難道他過段時間再下手就能撇開嫌疑了?”薛橋回道。
李揚愣住,這時周原跟着說:“沒錯。胡易已經暴露,就算之前還不確定,經過前面這一番搜索他也應該察覺了。所以這時候他擔心的就不該是冒不冒險,而是怎麼避開風頭,再將駱悠這件事翻頁翻過去。”
“如果我是他,就會想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藏着。”薛橋冷靜下來分析道,“我不會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因爲不熟悉,
一旦發生什麼意外自己就失去最有利的優勢。”
“但有的幾處房產我們都查過了。”
薛橋點頭,道:“這樣的話我們不妨回頭再看看,胡易做的這些事是因爲不想讓酒吧敗落下去。爲什麼?因爲這是他父親留給他的,他對這裡有感情。而現在他的盤算出了點意外,他會怎麼做呢?”
“……會去找他的父親!”周原忽然道,說完也顧不上解釋轉身就打電話回辦公室。
李揚緊接着也反應過來,對薛橋說:“他覺得自己都是爲了酒吧好,可是現在有人說他做錯了,在負罪感和疑慮的交織下,他下意識地會想尋求父親的幫助,因爲現在的一切都是父親給他的。他又成了父親跟前的那個小孩子。”
李揚這邊剛說完,周原就轉了過來,說:“安晴說在城郊還有一處湖邊小屋登記在胡易父親的名下,因爲那裡太過荒僻基本沒人管理,所以在胡易父親去世後也沒及時變更相關信息。我留了幾個在這裡守着以防萬一,然後你們和我過去探探情況。”
薛橋和李揚兩人點點頭,和周原一道上了車,向目的地而去。
折騰了一夜,東邊已經隱隱有些光亮。
四十幾分鍾過去,一行幾輛警車穿過疏落的樹林在湖邊停下。離他們停車不遠的地方的確是有一座木屋,但因年久失修外牆已經剝落了不少,整體也像是搖搖欲墜。薛橋他們下車走近,黴腐的木頭味便竄入鼻中。
“這裡面估計很難藏人,我帶幾個進去,薛橋你和李揚在周邊探探,這種老房子一般會帶一個地下儲藏室。”周原對薛橋說完便招呼了身後幾個警員一起走進木屋。
而薛橋兩人便在木屋前分開,分別向着左右找過去。走了幾分鐘,李揚本想進樹林看一看,可剛向裡面邁了一步就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他蹲下來伸手敲了敲,這才察覺淺淺一層樹葉底下分明是木頭而非泥土。
李揚扒開表明的枝葉,便看見了上鎖的木門。他忙站起來對着另一邊叫喚:“薛橋,這裡來!”
等薛橋和另外兩個警員急匆匆地跑來,幾個人便一起合力踹向木門。所幸這門已經有了些年份,所以踹開並沒那麼難。門大開之後幾人便都看見了樓梯。李揚臉上一喜,立馬就當先跳了下去。
聽聞到動靜,簡寧便停止了咬繩子的舉措扭頭看去。而等到看清那個從樓梯上接而下來的人影時,她倏地就愣住。她相信他們會找到她,會來救她,可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從透來的光亮看,眼
下最多不過清早。短短一夜的時間他們就找了過來,這一點簡直讓簡寧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頭兒,我們終於找到你了!”薛橋比李揚快一步跑了過來,解開簡寧的繩索將她放下。
簡寧這時也回神,這樣被吊着快一夜的時間,加上身上的那些傷,讓她的身子快到極限。她靠着牆坐下,平緩呼吸,然後才問:“你們怎麼找來這兒的?”
“組長,別管怎麼找,總歸找到了就好!”李揚笑着應道。
簡寧沒什麼力氣地笑了笑,正在腦中想着怎麼解釋老人的死亡時跟在一行人後邊的周原就走了下來。顯然周原的眼睛要比薛橋他們毒,一眼就看見了離簡寧不遠的老人屍體。
周原將地上的槍撿起,問:“簡寧,這槍好像不是我們警局的規格?”
“……這是我自己的。”簡寧搭着薛橋的胳膊站起,走到周原面前拿過了槍,並在垂手時暗中將槍前前後後全抓了一遍。無論如何,她還是不想有任何其他人知道A.J的事,“我在學校的時候曾配合當地警方有過幾次行動,所以就習慣了身上配一把防身。但是考慮這種行爲在國內是違法,所以就一直沒說出去。而這次出來得急,就沒回調查組的辦公室去拿配槍。”
周原大概沒全信,神色上有些將信將疑,幸而他也沒繼續追問,只盯着簡寧的下巴看了好一會兒。
簡寧想起身上有不少傷都是A.J造成的,她便在揣了槍之後慢慢將襯衫攏好,至於下巴上可能殘留的指印,她暫時也沒法子了,只能寄希望於他們都不會問。
“先出去吧。”簡寧道,說着便向樓梯走去想離開這裡。
薛橋李揚點點頭,扶了簡寧一道走開。周原則脫了外套給簡寧披上,然後叫了幾個警員將胡易的屍體帶出去。
因爲胡易死在了這裡,所以現場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人不能走乾淨。周原便讓簡寧他們先回去,他留下守着。
對此安排,簡寧本想反對,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狀況,便只能被他們架上車送去了醫院。一番收拾下來安排病房,都妥當的時候都已經又是下午了。而在這期間,黎文易何叔以及安晴他們也都過來看過,想着以後少不了報告,簡寧便先編了一通簡單說辭告訴給黎文易。
“頭兒,我看胡易都那麼一大把年紀了,可當真沒想到他還那麼有力氣。”薛橋笑着說,試圖能緩解病房的氣氛。
可簡寧卻沒聽進去,她到現在都還在想着黎文易走之前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