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要去樹林,從雞鳴村出來必須先一直向東,穿過盧長安昏迷的那片荒草地。這草地多年來沒人照料,已經長過了人的膝蓋,要在其中行走也十分困難。
孫柱田帶他走了草間的一條小徑,看樣子走的人多了,踏出來的。“長安老弟,你看這條路,就是老哥我踩出來的。現在村裡依靠打獵爲生的人越來越少了。只有像我們這種不會種田的人,纔會日日上林子裡打獵。別看我名字裡帶個‘田’字,對伺候那些脆弱的莊稼可真是一竅不通啊……”
孫柱田踩出的這條路倒是好走很多,兩個人一前一後邊走邊說話,很快就到了林子外圍。
其實這片樹林從雞鳴村遠遠望來就能看個大概,不過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發現這些樹木的高大,它們枝葉繁茂,少說也是生長了幾百年的模樣,全都高高聳立着,直衝雲霄,遮天蔽日,人進到林中,幾乎分不清時辰,滿眼只看到密密排列着的數目,林中的鳥叫也是聲聲入耳。
兩人在這幽暗的樹林中行進着,奇怪的是,隨着他們深入林中,盧長安心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吸引他往前走,再往前走一點。這時他耳旁有微風吹過,進了盧長安耳朵裡,倒像是有人在他耳旁輕聲呢喃:“走近點,再走近點……”
走了半晌也沒碰到任何獵物,孫柱田有點失望:“哎,這林子裡野物真實越來越少了,我幾乎每天都得走深一點才能打到東西。怎麼樣,長安老弟,走了這麼多身體吃得消麼?”
盧長安說:“感覺很好,走一走身子倒是更爽利了。不過我看着樹林生的有些怪異,周圍都是荒草,偏偏到了這裡就這出了這許多茂密的參天大樹。”
“說的沒錯,這林子是有些邪門兒。常常有人說在裡面遇到過猛獸,我看真的猛獸應該是沒有,我進來這麼多年連影都沒見到,倒有可能是邪祟在作怪,”孫柱田壓低了嗓子對盧長安說道:“多虧了這個寶貝護身符,我這麼多年打獵從沒出過事。跟着你老哥,不用怕。”說罷還拍了拍盧長安的肩。
盧長安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心裡想到,我是不怕有什麼邪祟的,反而怕你得知了我同常人有異,要把我當成什麼妖物來看。
又走了一段,兩人打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填填肚子。兩個剛找到一片乾淨點的地方準備坐下。此時竟然一陣地動山搖,盧長安只覺得腳下踩的地忽然發出了轟鳴聲,緊接着便急劇顫動起來,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地震晃得眼冒金星,正着急想去看孫柱田的情況時。就感覺腳下一空。
只見原本完好無損的地面竟憑空裂開一道口子,將兩人全收入地下去了。
盧長安覺得自己不斷下墜,還沒來的及反應,就重重摔在了地上。還好這地是鬆軟的泥土鋪成,加上他原本就不是肉體凡胎,倒沒覺得有太大的不妥。
他起來,拍拍身上粘的土,對着周遭環視一圈,這裡就是一塊空空的泥土地,除了他正對面有一條通道,入口處黑漆漆的,其餘沒什麼異樣的。
他先想到這會不會是爲了捕獵而設置的陷阱,不過細細推敲顯然是不可能的。一來掉進陷阱恐怕不會有方纔那地動山搖的駭人動靜,他清楚記得腳下踩到的是堅實的地面,絕不是可能是掩蓋陷阱堆上去的茅草一類;二來若是陷阱,這地方也太寬敞了些。大約幾十個人都能輕鬆容納。
咦?對了,孫大哥在哪?
這時耳旁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誒呦!可摔死我了,疼疼疼!”可不正是孫柱田的聲音,盧長安慌忙往聲源方向走過去。
孫柱田似乎在這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此時正扶着腰哀嚎:“什麼鬼東西,哪個狗孃養的小兔崽子敢這樣作弄老子,我要打得他皮開肉綻!”他一邊罵人一邊站了起來。
“孫大哥,你沒事吧?”盧長安忙上去扶他一把。
“咦?長安老弟,誒呦,咱們倆今天真是走了背字兒,這可把我給摔了個半死。不知道是什麼人缺德成這樣,搞個洞出來專門坑過路人。”孫柱田繼續抱怨道。
“我看這個地方倒不像是故意坑咱們的,恐怕另有玄機。”
這時孫柱天也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也發現了那條通道:“嚯?這地底下還有路可走。“
盧長安點點頭,望了望頭頂:“孫大哥,這坑足有幾人深,恐怕現在是難以上去了,不然我們再想裡面探一探?“他指指那條黑黢黢的通道。
其實盧長安完全可以帶着孫柱田回到地面,但這非人的本事不能輕現,而且他此時的確非常想進到那通道中去一探究竟,他隱約覺得這裡面會有東西同他莫名消失的記憶有所關聯。
孫柱田心裡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主意,不過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應下來,又在身上摸索一番,“呼,還好帶了這個。“他掏出一根火摺子,點燃了,周遭一下亮了許多。
“長安老弟,跟緊我,這火摺子恐怕撐不了多久,咱們還是得快點找到出口。“
進到通道里走了片刻,盧長安感覺路在慢慢發生變化,腳下的地面從方纔有些鬆軟的泥土漸漸變成了堅硬的石頭。他感到周身的寒氣也越來越重,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腳底鑽進身體。
“真他孃的冷啊,這是個什麼地方,走了這麼就怎麼都看不到頭呢?“孫柱田忍不住抱怨。
這時盧長安接着火光看到通道兩側的石壁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孫大哥,你看看,這兩邊的石頭上是不是刻了些什麼?“
孫柱田把火摺子往一側移了移,兩人看了個清楚:“還真有!但這是些什麼啊……畫麼?“
的確是一些被雕刻上去的圖畫,盧長安定睛看了看,畫面上似乎是各類動物,飛禽走獸一應俱全,身子都朝一個方向半弓着,像是一種朝拜的姿態。這雕刻的人技藝不算純熟,線條很粗糙,不過動物的形象倒是栩栩如生,很有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