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的旭日從海平面下冉冉升起,將海水浸染成一片金反射到海灘邊的倩影上,那黃金的長髮就彷彿融入這搖曳的光輝中似的。艾妮卡側頭看着海天交接處的那一線燦爛,雖然是平素見慣的風景,但還是讓她感到心情愉快,並就此停了下來。
“小姐,請用。”旁邊的卡米拉立刻遞上來了毛巾,雖然陪着艾妮卡晨跑了四十分鐘,但她額頭上卻絲毫也不見汗漬。
“啊,謝謝。”艾妮卡隨手接過,在擦汗的同時問起了昨天安排下去的事情。“卡米拉,昨天我讓你去查那男人的下落,找到了嗎?”
“抱歉,小姐,還沒有找到。”這樣回答的卡米拉,依舊是一臉漠然的表情。
“……沒有找到?”艾妮卡從海面的朝陽收回視線,似乎很不太愉快地瞄着侍從長。“你確實把島上的酒店賓館都查一遍了吧?”
“是的,小姐。”卡米拉低頭恭敬回答着。“島上的賓館,還有碼頭和機場我都去查過,但在最近兩天的出入旅客中沒有那男人的蹤影。”
“……也就是說,他可能住在島上的民居中嗎……”艾妮婭沉吟着,接過卡米拉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隨即作出了決定。“好吧,那就那架客機的乘客名單中開始追查好了……說起來,那架飛機墜落時到底有多少死者?”
“是……”被如此詢問的卡米拉罕見地顯出困惑的神情。“雖然是很不合邏輯的事情,不過跟據得到地消息來看,此次墜機並沒有出現任何傷亡。”
“沒有傷亡?怎麼可能,那架飛機可是連整個尾部都不見了……”艾妮卡偏頭望向遠處的海面。前日墜落的那架飛機正靜臥在鄰近的海灘上,附近海面上還能看到浮冰的痕跡,若非她親眼目睹,否則根本就想象不出當日地情景。
“讓被截斷尾部的飛機零傷亡降落海面啊……有意思,我對那傢伙越來越感興趣了!”艾妮卡地脣角勾出興致勃勃的弧線。“嗯。既然沒有傷亡的話,那調查起來就更容易了。若我推測正確的話,飛機上的失蹤人數應該只有一人,下午把他的名字送到我地書桌上來!”
“是!”卡米拉低頭應諾,而艾妮卡則把注意力轉到了別的方向,輕輕摸着臉頰上地創可貼,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遠方。“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不過傷害本小姐美貌的罪可是很重的,就姑且用你的一生來償還吧……”
……
就在和艾妮卡隔着一條街道地格雷佛別墅內。這時候還沉浸在靜謐夢鄉中的奕豪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顫,然後一翻身掉下了牀來,在地板上砸出沉悶的聲響。
“誒啊!”
奕豪揉着腰慢慢爬起來,迷茫地看着周圍,好半天才搞清楚狀況。向着那張富麗堂皇地牀抱怨着。“痛痛痛,有錢人就喜歡窮折騰,沒事把牀修這麼高幹什麼……”
富麗堂皇的不只是牀。這間整臥室都按照主人的品味裝飾得金碧輝煌,就連空氣裡都充盈着西方貴族式的優雅,回想起昨晚自己竟然就在這裡睡得安穩,奕豪都不禁感慨起自己神經線的堅韌來。
“六點半了嗎……”轉頭向牆上的古老掛鐘確認了時間,奕豪也失去了睡回籠覺的興致,推門走到陽臺,向着那輪正在脫離海面的朝陽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一陣涼爽的海風恰時地吹來,將殘留在他身體的睡意驅逐殆盡。
“嗯,不錯,總算有出國旅遊的感覺了……”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絢麗風景,潛伏在雄性本能中的冒險因子開始蠢蠢欲動,奕豪一時間只覺得心盛氣旺,昨日的沮喪簡直就像沒有過似的。
昨天他還是沒有聯繫上家裡,原因有二:其一,因爲長期墮落在手機的便利中,一旦丟失手機,抓着話筒足足愣了二十分鐘,他硬是沒有想起靜雨或姜水或林恆等任何一人的號碼,簡直欲哭無淚;其二,好不容易想起了家裡的號碼,趕緊打回去的時候卻沒人接聽,估計靜雨這時正在蓬萊辦理離境手續,也只有祈禱她在離開會回家一次,若能注意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就再好不過了……
“算了,反正就算再怎麼擔心也沒用,待會兒再打個電話回去好了,再說現在還有其它問題……上。
自從昨日那番凝冰迫降後,現在他再也感覺不到“混沌之卵”中的魔力波動,整個魔眼就好像被鎖死似的,別說再煉出“極音之翼”這類東西來,就算想凝一小塊冰出來降溫都做不到――當然,宿在魔眼中的“雷神之槌”和“無限迴廊”兩種魔具也同樣被鎖死,根本沒辦法使用。
不過,或許這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純水是自然界比熱最大的物質之一,而海水的比熱還要有過之,光是讓其降溫凝結就要消耗掉不知多少能量,更何況他是把這過程硬生生地壓縮到一瞬間來完成的,而且作用面積還是如此之大……以物理法則來計算,那短短几十秒釋放的能量比起核融合來恐怕還有過之,而換算成魔力的話,就算四方神中大概也只有五行屬水的玄武才能吃得消。
以一介凡人的身份完成這神蹟並且還活了下來,奕豪也實在找不到可以抱怨的地方。只不過,若事情重演一次的話,那他或許會作出截然不同的選擇就是了……比如說,在蚩尤衝過來前就把這災星一腳給踹飛出去!
回到房間裡,奕豪開始換衣服,登機時穿的那身衣服早就破爛不堪,現在他穿的是雷登的妻子們替他準備地新裝,摺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牀頭,並且在旁邊還放着那條靜雨替他縫製的腰帶――這大概是在那場空難中他唯一保存完整的東西了。
“呵呵。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嗎?”奕豪苦笑着拿起腰帶,六枚呈
插在上面,兩枚屬雷,兩枚屬火,兩枚屬冰。無一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奕豪還是稍稍感佩了一下。
“咦?”這時候從腰帶上滾落一物。奕豪定睛一看,霎時間露出萬分驚喜地神情。
“冰霜王棋!”那閃耀着冰藍光澤的皇后棋子,不是冰霜王棋是什麼?本來是把它放在外衣兜裡地,然後外衣被刮破,還爲它在途中掉到島上的什麼地方了,沒想到結果竟然還在身上……
“呈天梭六枚。再加上冰霜王棋……嗯,看來幸運之神還沒有離我遠去啊!”奕豪小心翼翼地收好王棋。跟着拿起了兩枚呈天梭仔細打量。
雖然魔眼已被鎖死,但呈天梭卻是獨立於魔眼之外的法寶,或許並沒有受到影響也說不定……這樣想着的他,試着以意念驅動呈天梭。雖然比起以前來要艱難上許多,但在咬牙掙扎了幾分鐘後。他右手的火梭上彈出一簇火苗,而左手的冰梭上也凝出一點冰霜。
“呼……”
又過了幾分鐘,奕豪長長呼出口氣。看着右手火梭上那長僅一指地炎刃以及右手同樣長度的冰刃,搖搖頭苦笑出來。
“算了,勉強還可以使用,冰霜王棋就暫時作爲壓箱底地東西放着好了,不過……希望沒有需要用到它們的機會吧?”
這句話顯得明顯信心不足。事實上,一想到蚩尤還在這附近不知什麼地方活動,奕豪就有種黴運還沒有過去的感覺,或許在靜雨那邊來消息前,先把這凶神的事情處理一下更好,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到這鬼地方來的……
奕豪一邊煩惱着一邊走下了樓梯,而這時候格雷佛一家也早已起來了。黑髮地科倫薩在廚房裡弄早餐,紅髮的岡尼弗在外面整理花園,銀髮的格蕾塔負責打掃房間,而金髮地倫娜似乎負責溜狗散步。奕豪在樓梯上看着,心想這還真是和諧的一家啊……
“喲、喲,早上好。”下來時正碰上溜狗回來的倫娜,沃特羅斯見到他的同時就嗚咽一聲躲到女主人的身後,這讓奕豪不禁感到尷尬,搔搔頭髮向倫娜打招呼,不過卻只得到冷淡的點頭回應。
“那個,請問雷登在什麼地方?”不太確定對方能否聽懂漢語,奕豪有些坎坷,但倫娜順手指了指後院的方向,然後拉着托特羅斯又走出了外面。
“看來是被完全討厭了啊……哦,私人碼頭?”奕豪則沿着倫娜指的方向來到後院,因爲昨晚天黑沒有看得清楚,還以爲只是海灘,沒想到竟然是一座私人碼頭,數艘大小不一的遊艇就停下面,其中一艘小艇上能看到雷登的身影,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奕豪一邊感慨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邊沿着山崖上的小路下到港口,正舉手準備向他打招呼的時候,卻被這位老紳士一身野外冒險般的扮相給唬住,不禁愣了愣。
“奕豪?早上好,昨晚睡得好還嗎?”結果還是下來搬汽油的雷登先注意到了奕豪,滿臉笑容地揮手向他打招呼。
“嗯,睡得很好,多謝款待。”奕豪點點頭,上前幫雷登把剩下的汽油提上游艇,卻忍不住問了出來。“雷登,你平常都是這付打扮嗎?還是說……今天要到什麼地方去?”
“打扮?啊,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這身衣服。”雷登扯了扯身上的野外服,轉而向奕豪問着。“說起來,奕豪你還不知道我幹什麼工作,要不要猜一猜?”
“唔……”老實說,從雷登的裝扮看來答案也就只有哪幾種而已,奕豪選擇了最有把握的那個。“考古學家?”
“哦,看得出來嗎?”雷登顯得很高興,有力拍打着奕豪的肩膀。“沒錯,我是考古學家!到世界各地發掘各種神話遺蹟是我的工作和興趣。妻子們也都支持着我,在她們的支持下,我幾乎走遍了世界各地,漢語也是滯留中國的時候學的……”
說到這裡,雷登好像想起什麼東西,看着奕豪的表情轉爲嚴肅。
“你們中國有很多很多,其它國家難以比擬的文明遺蹟,但你們卻不懂得珍惜,很多文物都被破壞,而更多的被竊走……你知道嗎?在國際黑市上交易的中國文物很多很多,這些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啊!”
“唔……”說實話,奕豪對古文化並沒有太重視的概念,最多也就是在姜水的影響下穿穿漢服什麼,參加點傳統儀式什麼的,不過面對雷登的指責,他確實感到萬分慚愧。
“……抱歉。”最後也只能紅着臉低頭致歉。
“嗯,我喜歡你的直率,奕豪,你是我見過的中國人中最像中國人的那類。”雷登安慰似的拍了拍奕豪的肩膀,然後取出望遠鏡遞給了他,指向了遠方海平面的某方。“奕豪,用這個看看那裡。”
“……島?”調整好望遠鏡的焦距,在海平面上出現一小島的影子。
“沒錯,那是巴厘島,我要探索的就是島上的神話遺蹟。”雷登向奕豪說明着。“三個月前,我和妻子們到這裡住下,每天都到那裡去考古探險,發現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說到這裡,雷登搔搔下巴,有些猶豫地問奕豪。“對了,奕豪,你是中國人,你會武術嗎?”
“武術?啊,會一點。”奕豪點了點頭,鐵門武法原本就是武術中嚴重傾向暴力的一類,因此他這番話還謙虛了一點。
“那就沒問題了,沒事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過去?”雷登指着島嶼的方向,如此邀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