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還活着啊,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都沒死,千年的貨色呢……”就在奕豪爲葉蓮的宣言而震撼無語的時候,人羣中傳出這樣的聲音,跟着一身着黑色武服的青年分開衆人走出來,以挑撥似的目光看着他。
“旭烈!”奕豪驟然一驚,來者竟是和他一起掉下深淵的旭烈,多日來不見蹤跡,還以爲他已經摔死了,沒想到會在黑耀部落這裡……
“哼,真是笑話,那點高的地方也能摔死的人大概只有你吧?我倒是比較奇怪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奕豪立刻反脣相譏,並向前踏出一步,殺氣瞬間迸射而出。“不過,幸好你沒有摔死,否則我就沒這機會報仇了……居然作出那種事情,你也該有所覺悟了吧?”
“是啊,可惜沒有摔死你……”旭烈眼中兇光畢露,一揮手擺出拳勢。“要不要在這裡繼續?這次絕對殺了你!”
“那就試試看好了……咦?”奕豪突然眯起眼睛,注意到旭烈全身的斑斑血跡,右腿處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傷,似乎在先前的攻防戰中受傷不輕的模樣。
“切,真會挑時候……”奕豪啐了一口,高揚着頭,俯視着傷痕累累的旭烈。“看你這付狼狽不堪的模樣,實在沒什麼心情呢,就給你療傷的時間好了,我要讓你徹底知道,你是怎麼樣也是贏不了我的!”
“你……”旭烈死死瞪着他,殺氣畢露,不過還沒有失去理智,看了看身上的傷痕。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好,到時候絕對殺了你!”他發泄似地捶在旁邊的護牆上,一根粗大的原木即刻應聲粉碎,再狠狠看着奕豪一眼,隨即拖着傷腿走下了護牆。衆人莫敢阻攔。
“早點去死吧!”奕豪朝旭烈的背影狠狠比出中指,而這就在這時候。旁邊的女族長上前一步,恭敬一禮後向他詢問着。“請問……尊敬地戰士,您是葉蓮的,綠景部族出身地嗎?”
“綠景?不,我是……呃,算是鐵石部族出身的吧。不過不是直系就是了。”鐵石部族便是當年和黃帝約定而得以留在地上的部族,也是鐵家的祖先。因此奕豪這樣介紹也不算錯。“還有,我姓鐵,叫鐵奕豪,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鐵石部族?”古謠皺起眉頭,這隻存在古書記載中的部族名字。差不多已經淡出了九黎之民地記憶,她不太確定地問着。“尊敬的戰士……奕豪,你說地鐵石部族。難道是……九黎五族中當年留在地上的那支部族?”
“嗯,沒錯。”奕豪點點頭,顯得有些詫異。“我說,難道那傢伙什麼也沒告訴你們嗎?他和我一樣,也是鐵石部族的後裔。”
“不,他什麼也沒說……”古謠搖搖頭,直直地看着奕豪,聲音似乎因激動而顫抖着。“您來到地府,難道是……是黃帝已經赦免我們的罪孽,同意我們回到地上了嗎?”
“呃,這個……”古謠的話在衆人中掀起了低語地波瀾,奕豪一瞬間就被那數萬雙渴求的目光給逼到絕境,怎麼也說不出“不是”的話來,然而要說“是”地話,卻似乎更加艱難……
嗷嗚!
就在這時候,旺財在底下仰天長嚎,一瞬間將衆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這纔想起前面還有兩羣依舊威脅着他們的兇獸這件事來――事實上,只剩下一羣兇獸了,殘餘的鎧熊已經被黑狼羣給消滅,旺財所以朝這邊嚎叫,就是在請求狼王進一步的指示。
“不好意思,我去去就來。”在心中給了旺財一記飛吻,奕豪藉機擺脫了衆人視線的壓迫,來到護牆前,向着下方的狼羣揮了揮手。“辛苦了,這些熊屍就交給你們,下去好好飽餐一頓。”
迴應他的底下狼羣響徹天宇的齊吼,而不知是否錯覺,奕豪似乎聽到身後響起的隱約嘆息聲。
……
當晚,黑耀部族舉行了盛大的慶典,幾十頭黑狼羣留下的熊屍被拖進了村落,中央的廣場上架起幾百堆篝火,這些重達千斤的兇獸被切割成一塊塊的熊肉,在篝火上來回翻烤着,金黃的油脂滴在木炭上,騰起令人垂涎三次的香味。
死裡逃生的衆人就聚在篝火旁啃着烤好的熊肉,雖然這裡並沒那叫作“酒”的奢侈品,不過滿滿數十桌的地府奇果卻彌補了這份遺憾,就連奕豪也好奇的啃了幾口,還不算難吃。而在遠處,還有力氣的男人們在篝火旁進行着傳統的角鬥,女人和小孩圍在旁邊,爲心目中的勇士拍手加油,氣氛一片歡騰。
“……”奕豪被奉爲主賓,和女族長等人坐在高臺上,右手邊坐着葉蓮,左手則拿着一顆剛剝好的白嫩果實,有些發呆地看着下面。明明是樸素無華的場景,看着卻不知爲何讓人有熱淚盈眶的感覺,在生與死的狹間感到幸福的人們,或許這纔是真正的生活吧……
“那傢伙……沒有來嗎?”奕豪殺氣騰騰地左右張望,但卻沒有看到旭烈。
“嗯,他正在房間裡專心療傷,所以拒絕參加。”旁邊的古謠回答着。
“這樣啊,那還真遺憾呢……”這樣說的奕豪,眼中卻閃出爍爍兇光。若是旭烈真的來了,這場歡宴大概馬上就會被兩人掀得天翻地覆,所以實在是幸運。“對了,我一直都想問問,那傢伙是怎麼到你們黑耀部族的?我一直以爲他應該摔死了,是你們多事把他救回來的?”
奕豪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責難,搞不清楚的古謠則顯得有些困惑,但猶豫再三後,她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這個,其實……”
原來,凶神蚩尤在被黃帝封印前曾留下過一件祭器。這件祭器被黑耀部族帶到了地府,數千年來一直被供奉在部族的禁地,除了歷代族長和幽姬以外,不允許任何外人踏入其中。而至於旭烈,則是在三日前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本來黑
對同胞都相當友善,不過他卻直接揚言要進去禁地。傷不少戰士,最後迫不得已古謠親自出手,才勉強把他收伏下來。
儘管旭烈犯了禁忌,但因爲他不是黑耀部族的人,因此古謠也沒有太爲難他,只是讓族人給他包紮療傷。然後暫時留他在部族中修養,還沒有想到怎麼安排他的時候。鎧熊羣落便已然襲來。這時候,旭烈主動加入了戰鬥,在那一天一夜地攻防戰中表現得英勇頑強,也因此而得到了黑耀部族的尊敬,古謠原本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將他迎入部族的。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不可能了。
“沒錯,那傢伙就是個單細胞!”聽完古謠的說明後,奕豪簡單總結着。不過倒沒想到古謠竟能把那個旭烈擊倒。應該是在生死戰鬥中累積了相當多的經驗吧,看來她和鐵蘭差不多,都是能夠獨當一面地戰士。
(我勒,爲什麼九黎一族的女人都這樣強悍……)奕豪心裡不禁涌起小小地悲哀,上下打量着這位體格健壯的女戰士,注意到她胸前有着和葉蓮相同的印記,被稱爲“幽痕”的烙印,正隨着豐滿的胸部而上下起伏着。
(唔,不過女人就算再怎麼鍛鍊,有個地方也是始終沒辦法練出肌肉呢……)莫名其妙涌出這樣的感想,奕豪輕咳一聲,把注意力拉了回來。
“咳!不好意思,我……能去看看那東西嗎?”竟然會引起旭烈地興趣,那件蚩尤的祭器到底是什麼東西?雖然問所有者本人當然是最方便地,但要到蓬萊至少也是幾天後的事情,所以還是直接確認快一點。
“我保證,只是看看就行,絕對不會碰一下。”奕豪強調着。
“這個……”由於奕豪有着拯救部族的功勞,因此古謠還是猶豫了一下,不過答案還是否定。“抱歉,因爲祖先定下的規矩是隻有族長和幽姬才能進入禁地,所以我還是不能讓你們進去,請原諒。”
“這樣啊,那……”奕豪搔搔頭髮,退後了一步。“那我就在門口看看,不進去,這樣也不行嗎?”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熟悉凶神的人了,若那裡面真地供奉着蚩尤的祭器,他應該能夠分辨出其中的靈波,但直覺上,總覺那件什麼祭器大概有問題,而且還和最近地府地一系列騷動脫不了干係……
“……好吧。”既然奕豪都說到這一步,古謠也沒理由再拒絕下去,於是起身向奕豪點了點頭。“我帶你去,請跟我來。”
“小鬼,你給我留在這裡。”囑咐葉蓮後,奕豪跟着古謠穿過喧譁的人羣,來到位於村落後方一巖洞前,巖洞左右守着兩位雙臂繪着戰紋的精悍戰士,看到族長後簡單點頭行禮,目光卻牢牢鎖定在奕豪的身上。
“這裡面就供奉着神尊的祭器。”指了指那似乎深邃不見底的洞穴,古謠向奕豪介紹着,卻注意到他臉上正露出頗爲神妙的表情。
“唔,確實是蚩尤的氣息……”從洞穴的黑暗中散發出兇烈的神氣,和封印在他右手“混沌之卵”中的神力一模一樣,儘管在程度上兩者有着雲泥天壤之別。爲以防萬一,奕豪朝洞穴舉起右手,準備再確認一下,稍稍解放的魔眼散發出淡淡的凶神神氣,和洞穴深處的祭器遙相呼應。
“唔!”身爲幽姬的古謠對蚩尤的神氣自然分外敏感,反射般地跳退一步,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奕豪,然後卻注意到,一抹銀芒正從男人那雙黑瞳中滲出來,是滿溢着邪氣和冷酷的妖光,帶着無限的貪慾直射洞穴裡面。
“……好了,就到這裡吧。”
古謠下意識地擺出戒備的體勢,不過奕豪卻閉上眼睛,自言自語般的搖了搖頭,再睜開時那抹妖光已不復存在,眼中只剩下深邃無際的黑暗。
“不好意思啊,族長,我有點累了,請允許我先下去休息。”
……
對於長期遭受野獸侵襲的黑耀部族來說,這天無疑是睡着最爲安心的一晚。在白日襲擊中坍塌的護牆被扔着不管,甚至就連哨塔上的衛兵都撤了來,實在是放鬆過頭的狀況,若遇到什麼野獸襲擊的話……
當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奕豪的授意下,旺財安排了近千頭黑狼在護牆外小跑步地巡邏着,而在數步之遙的地方,更有數以萬計的黑狼棲息,因此別說什麼野獸,就連一隻小火蟻大概都沒辦法溜進去。
黑耀族人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寧靜中,而綠景族人則在夢中輾轉反側,直到現在他們也還是沒能從幽姬那衝擊性的宣言中振作過來。至於讓兩萬族人陷入集體噩夢的葉蓮,正抱着枕頭在獸皮上睡得安恬,不過這小女孩真正想抱的卻還是別的東西……
在這萬籟俱靜的夜晚,一黑影悄然無聲地前進着,宛如一陣夜風掠過廣場,來到白日洞穴的附近。黑影躲在岩石後悄悄望去,發覺那兩位精悍戰士並沒有隨衆人休息,還是忠誠地守在洞穴的左右。
戰士的姿勢仿若岩石,雖然可以看作意志堅定的標誌,但在黑影閃爍着銀芒的眼中,卻能看到兩條深綠的絲線連到他們的背後,是純粹由靈氣構成的精神線,在他所知道的惡魔中,就是擅長用這種伎倆控制傀儡的人物。
“去,斬了他們。”黑影隨時煉出兩柄炎劍,炎劍在空中一閃即逝,兩條絲線悄然繃斷,而兩位岩石般的戰士則同時彷彿爛泥似的塌了下去,化爲兩灘深綠色的血肉。
“果然……”黑影走到洞口前,低頭打量着那兩灘血肉,上面殘留的靈波讓他感到熟悉,於是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阿巴東?那傢伙是什麼時候離開地獄的,又怎麼會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