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青綾和紫綾交給白虎對付,奕豪獨自追着潘朵拉的神息前進。利用風翼在空中飛翔,他很容易就把地平線上那座巍峨的宮殿納入視界,而越是靠近那座宮殿,就越能感覺到潘朵拉那無比強烈的拒絕意志。浩翰的神氣在宮殿的周圍形成有如龍捲風般的驚人勢態,而面對那幾乎鋪天蓋地壓來的神威,就算是主神位的強者恐怕也站不住腳,更不要說突破了。
到這種時候,奕豪才深深領悟到自已所有的“葬神領域”究竟是一股如何強大的力量。消除所有神力的絕對權能,在他周圍方圓三米的範圍內,洶涌澎湃的毀滅風暴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奕豪就像閒亭信步般的走過了保護宮殿的神力屏障,然後站到了潘朵拉的宮殿前。
望着眼前高聳入雲的殿堂,他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涌起自已正在挑戰創造主的實感,但不可思議的是,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慌亂。在這個世界上,潘朵拉有着抵達次元之極限的神力,如果她使出全力的話,恐怕只有皇龍和乙姬才能阻止得了她,但奕豪並不特別擔心這件事。他有葬送神明的力量,只要能靠近到足夠的距離,他就可以剝奪神的權能,那時候的潘朵拉也就只是一普通的小鬼而已。
無論如何神通廣大的神明,一旦被扯入葬神領域,就只能以強制肉搏的形式和他戰鬥。事實上,包括那似乎無所不能的銀假面在內,沒有人可以在肉搏戰中勝過鐵門的弟子。而這座宮殿裡唯一能和他抗衡地。只有他那位雷神轉世地大伯而已。大伯的鐵無道,不但擁有雷神的無雙神力,同時還是鐵門最強的武者,對於蓬萊一方來說,奕豪也是唯一有資格挑戰他的人選。
前世地托爾是齊格費列德崇拜的北歐雷神。今生的鐵無道是奕豪自幼的授業恩師,兩人因緣可以說從神話時代起就延續到現在,不過奕豪幾乎都是跟在這位豪傑的後面,這還是他第一次向鐵無道挑戰。雖然可能的話,奕豪是不太想和既是授業恩師又是泰山丈人的大伯交手,但作爲守護潘朵拉最後也是最強地一道防線,他根本不可能避開鐵無道。
奕豪長長吐出口氣。帶着大義滅親地覺悟走進了宮殿。
經過長長的走廊。他來到一處開闊的殿堂。這處殿堂似乎是專門爲演武而建造的,顯得既寬敞又明亮,而在殿堂的中央,站着那位奕豪預料中的人。目光落到那人身上的時候,奕豪不禁挑了挑眉毛,只見和平時放浪不羈的模樣不同,那人穿上了一身暗色調的鐵門武袍,紋絲不動地站在殿堂中央,渾身散發出一股肅殺的味道。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奕豪卻已生出一股要被吹飛似的錯覺。
“臭小子,你在女人身上花太多時間了吧?”鐵無道挑挑眉毛,以不滿的口吻訓斥着徒弟。
“沒辦法啊,我又不是大伯,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推倒……”奕豪聳聳肩膀。以辛辣地語氣迴應着他。
“所以說啊。你地修行還遠沒到家啊!”鐵無道絲毫不以爲忤,反而發出暢快的笑聲。“身爲蓬萊地少帝。紅世的神王,連那兩個小妞都搞不定的話,可是會被人家笑掉大牙的……想想看人家宙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大半都有他的血脈,不管是王妃還是女神,看上的女人都給推倒在當地。還有你岳父的奧丁,也是兒女滿天下的豪傑,虧你還是布倫希爾德的丈夫,可是一點也沒學到這種豪氣啊!”
“這個嘛,雖然大伯也許沒聽過,但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一種叫責任的東西哦。”奕豪無奈的迴應着。
“所以啊,把推倒的女人統統抱回去繼續推不就好了?說到底,你的行宮到底是爲什麼才建的啊?”鐵無道的豪言把奕豪當場嚇到,只聽他又繼續抱怨着。“而且啊!明明已經娶了四個老婆,到現在才只生出一個女兒,你大伯二伯還指望你把鐵門發揚光大呢,你想讓我們死不瞑目嗎!紅姬乖乖整天被送來送去,大伯想抱都抱不到,蘭兒的肚子也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下去,我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從突然變激烈的語氣聽來,好像這纔是鐵無道的怨念的根源。
“……說起來,我整天東奔西跑,忙得連疼老婆的時間都沒有,到底是誰的責任呢?”奕豪鄙視着眼前的不良中年。“鐵蘭姐到現在都還奮戰在狩魔協會的第一線,要是那麼想抱孫子的話,就讓我過去先了結裡面的事情怎麼樣?”
“這個嘛,就是另一回事了。”鐵無道當即收回了發言,聳聳肩膀露出無奈的神情。
“畢竟是老闆吩咐下來的,大伯也至少也得做好薪水以內的工作啊!”
“你這個沒節操的混帳中年……”
奕豪瞪着擺開架勢的鐵無道,心中卻涌起莫名的悲哀,自已的童年竟然在這樣的人教育下長大,沒有變成宙斯那種德行實在是奇蹟呢……
“好吧……”奕豪深吸口氣。“就讓我替鐵蘭姐好好糾正你的歪曲性格吧!”
“乳臭未乾的小子說什麼大話呢!還是讓大伯來教你作男人的道理吧!”
於是,鐵門兩代最強武者間的戰鬥,就在這樣的低級對罵中拉開了序幕……
心有默契的兩人,根本沒有使用神力的打算,同時發動的高速衝刺,一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然後下一瞬間爆發出激烈無比的攻防戰!
同樣極致的力量,同樣極致地速度。使出同樣鐵門地招式。奕豪和鐵無道的戰鬥就像鐵門武法的經典演練,但每一擊卻都帶着足以碎肉斷骨的力量。拳和拳的相撞,腳和腳地對踢,頭和頭的硬碰,骨肉相撞的悶響聽得人心驚膽顫。在超越常人極限的高速攻防中。十分鐘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而一開始勢均力敵的兩人,到這時候也出現了差別。
奕豪或許在年輕力壯上佔有着些許的優勢,但鐵無道在肉搏戰上地經驗和技巧卻是壓倒性地。右手一個向上揮拳的假動作,奕豪下意識的舉手格擋,但卻露出下腹的空隙,鐵無道抓住機會揮出左拳。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一股宛如攻城錘的力道轟中奕腹的小腹。從拳頭上擴散出的衝擊波,一瞬間剝奪了他的全部力量。
奕豪痛苦得彎下腰去,而鐵無道卻迅速地迴轉着身體,用右肘狠狠的撞在奕豪的頭上,毫無收斂的暴力把他的身子整個打飛了出去。
被轟飛地奕豪,如同水漂地石子似的在地面上翻滾了數圈,最後撞到十多米外地牆壁上,然後才停下來,跪在地上猛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被打歪的鼻樑處傳來着火一樣的疼。看着地上一滴滴的鼻血,眼前的視界也變得光怪離奇,奕豪費力支撐着幾乎癱軟下去的身體,心中的震驚難以形容。
這纔是鐵無道的,完成型的鐵門武者的真力。
和先前幾次的表現完全不同。那貫注敵意的剛拳。僅僅一擊就讓他幾乎站不起來了。拋棄神力的影響,兩人在肉體能力上的差距竟是如此的巨大。成年人和孩童,或者更明顯的差距,奕豪不禁深深後悔起當初半調子的修行來。若是沒有荒廢那段時間的話,現在至少也能打中鐵無道一拳吧……
但是,他也不能因此而退下。
奕豪艱難的呼吸着,雙手按住發抖的膝蓋,用盡全力的站起來。
“哦,還有站起來的力氣啊……”鐵無道的聲音在極近距離響起。
奕豪擡起頭,在狹窄的視界中,看到大伯那似笑非笑的臉。
“剛剛打得太淺了一點嗎……那再來過!”
在鐵無道如此宣告的同時,第二擊接蹲踵而至。
這一次,奕豪連躲閃的餘裕也沒有。雖然勉強擡起痠軟的手臂,但卻立刻被彈開,夾着風雷之音轟來的重拳轟在他的頭上,奕豪只聽到“嗡”的一聲,然後意識在身體騰空的途中斷絕了過去。
奕豪大概浮空了兩三秒鐘,落地時的衝擊把他震醒過來,首先感到的是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全身的關節就像被折散過,而右手更是整個失去了感覺。奕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不可思議的是,他心中卻生出另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
(這就是……大伯的力量……)那力量所造成的痛苦不斷向奕豪訴說着對手的強大,同時也讓奕豪的感覺更力清晰。(原來如此,完成後的鐵門武者是這樣的啊,這樣的力量……)
如果說以前鐵無道對奕豪來說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巍巍高山,那這些痛苦則把他拉到了高山的腳下,讓他看清了那座高山的衝宵面貌。在世界上的所有恐懼中,無知的恐懼纔是最可怕的,一旦知道彼此的距離,就算是相差懸遠,奕豪也再不會感到原來那樣無知的恐懼了。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奕豪以自已也難以想象的動作向旁躲閃,一道踢擊緊挨着他的胸口擦過,在空中扯出白色的氣旋。藉着迴避的動作,奕豪以左腳爲軸加速轉動着身體,向鐵無道踢出一記迴旋踢,這一腳加入了迴轉身體的離心力,同時攻擊範圍也超過了鐵無道的迴避邊界。鐵無道“咦”了一聲,以雙手硬擋奕豪的踢擊。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奕豪貫住全力的一踢命中了目標,並且初次讓鐵無道退後了兩三步。但在他還來不及興奮的時候,踢出的一腳已被人抓住。
“這一腳不賴啊,臭小子。可惜沒有後面地力氣……”鐵無道雙手抓住奕豪地腳踝。大喝一聲把奕豪整個人給扯起來。
“等等!這招是……”奕豪反射般的縮起身子。在他童年的記憶中,這招可以說是他最熟悉的恐懼根源。
“嚐嚐吧!地獄高飛車!”無道開始猛烈的迴轉身子,被抓住地奕豪也就像風車一樣的狂轉了起來。
呼嘯的烈風迫得他無法呼吸,而高速旋轉時帶來的慣性更是讓他頭暈腦漲,不斷有酸水從胃裡冒出來。奕豪一邊極力忍耐着身體上的不適。一邊用力掙扎,但鐵無道的手卻如同鐵箍般牢牢鎖着他,並且以更加高速的旋轉削弱他地抵抗。這場非人地折磨持繼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在奕豪處於昏厥邊緣的時候,鐵無道猛的放開了手,而奕豪就像出膛的炮彈般飛了出去。
高高飛起的奕豪撞到殿堂的天花板,然後以更猛烈的勢態墜落地面。把豎硬的石板砸出深深地凹坑。在龜裂的石板的中央。奕豪全身是血躺在地上,他的頭骨破裂,手和腳都有數不清的瘀傷和骨折。如果這時候遭到追擊地話,他毫無疑問將迎來敗北地下場,不過但剛剛那招對鐵無道來說似乎也是不小的負擔。
只見鐵無道捂着頭愣在原地,緊皺着眉頭,腳下地步子像喝醉酒似的輕輕飄飄的,也不是能夠展開追擊的狀態。
鐵無道回氣還需要半分鐘的時間,而這三十秒對奕豪來說卻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渾身浴血的慘重傷勢激活了鳳凰血脈強大的自愈能力。從倒地的奕豪身上騰起緋紅的火炎,在破邪真火的籠罩下,他身上的各處傷口以驚人的速度癒合着,而火焰的灼熱也把他從昏迷中激醒過來。
“嗚……”奕豪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破邪真火的灼熱有着某種程度的鎮疼效果。他趁着這機會努力的調整呼吸。並漸漸取回了對身體的掌控力。
“可惡,還是好痛……”奕豪看向鐵無道。只見後者似乎對他能這樣快恢復過來而相當驚訝,並且當場提出抗議。
“喂喂,用破邪真火什麼的算犯規吧?這種跟作弊沒兩樣的技能,能用在堂堂正正的決鬥中嗎?”
“少嗦,這是我本來就有的能力,就跟托爾的天賦神力一樣,不算作弊。”奕豪以不輸給鐵無道的氣勢迴應着他。
“還有啊,這也不是什麼決鬥,只是……我想揍你一頓而已!”
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奕豪也一舉展開了反攻。他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衝到鐵無道的面前,揮動拳頭搶攻了起來,直拳、衝拳、肘擊、發勁……所有曾在鐵門修行過的招式,以毫無章法的勢態轟向鐵無道,雖然其中可以說破綻百出,但勃發的氣勢卻完全掩蓋了招式間的缺點,一時間竟然把鐵無道迫了個手忙腳亂。
“嘿嘿,這就是所謂的無招勝有招嗎?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鐵無道不斷格擋着奕豪的攻擊,神態顯得相當從容。“不過,這樣的攻擊最多也只是一時的匹夫之勇,你該不會真以爲以打倒大伯吧?”
“哼,果然啊……”奕豪一邊毫不停留的揮着拳,一邊對鐵無道露出冷笑,並且如此宣言道:“大伯啊,你老了!”
“老……”具有衝擊性的一詞落到鐵無道的耳中,讓他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奕豪的一拳擦過鐵無道的側臉,其拳鋒在他的面上劃出一道淺傷。
“嘖!”奕豪不甘心的收手後退,他感到從鐵無道的身上爆發出此前未有過的鬥志。
“臭小子!你說誰老啊!”奕豪的發言似乎戳到這位鐵門前輩的痛處,鐵無道瞪着他的眼睛就想要噴出火來。“好!就讓你見識見識,大伯的真正力量!”
“惡禁式?”奕豪訝異的看着鐵無道的動作,他認得鐵無道擺出的起手勢,那是鐵門武法中因爲太過兇惡而被禁止使用的招式,又稱“惡禁式”。
“哼,好好看着吧,這次不會再有……咦?”鐵無道得意的表情突然凝固,他眨眨眼睛,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對面擺出相同架式的奕豪。“臭小子,你也會惡禁式?我沒教過你吧?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學的?”
“這是爲了對付大伯,鐵蘭姐特意教我的!”
奕豪的回答讓鐵無道當場沉默了下去,一陣子後,這位不良中年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
“可惡,我就知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居然幫着小子來對付老子……”
“還不是因爲大伯你太沒人望的關係……不過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鐵蘭姐和我的怨恨,就用你的身體來好好體悟一下吧!”
“臭小子,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讓你看看歷經歲月磨練後的力量!惡禁式……”
“惡禁式……”
“崩天碎!”
“連天碎!”
在毫無意義的叫罵中,鐵門武者間的對決攀上了高峰。鐵無道和奕豪各自施展出惡禁式,但招數卻稍有差別。崩天碎”是以壓倒性的破壞力爲主的禁招,過去在瑞士遭遇霜巨人事件的時候,鐵無道就以這招直接粉碎了湖底的地殼,足見其破壞力的巨大。相對而言,“連天碎”則是在崩天碎中加入二段變化的招式,在破壞力上雖然有所不如,但卻能視情況而靈活變化。
因爲就算使用同樣的惡禁式,奕豪也很難贏得了完成型的鐵門武者,所以他選擇了兩敗俱傷的戰術。他以“連天碎”的一段攻擊抵消了部分“崩天碎”的力量,並把更具殺傷力的二段變化轟在鐵無道的身上。在“連天碎”的二段攻擊命中目標的時候,他也被“崩天碎”的剩餘力量給打中,在“哇啊”的慘叫聲中,兩人同時倒飛了出去,撲倒在地上。
“咳!咳咳!居然勢均力敵……這怎麼可能……”鐵無道半跪在地上,看着胸前清晰的拳印,就像受到巨大打擊似的愣在原地。
“嘿嘿,大……大伯啊,你沒聽過嗎?有句話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奕豪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雖然看起來他受的傷要更重一點,但鳳凰血脈具備的恢復力卻足以抵消這點差距。也因此,奕豪可以看着鐵無道,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前浪死在沙灘上……”
“臭小子!”鐵無道就像被針扎到的青蛙,“瞅”的一聲從地上蹦了起來。“再來!老子還年輕着呢!決不會輸給你這種黃毛小子!”
“大伯啊,你還是早點認輸回鐵門養老吧!”
“少嗦!我纔不想回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鐵門兩代叔侄的戰鬥還在繼續着,不過已經很接近尾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