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明並未將自己心中的猜測道出,實際上此時的顧江明心中也是帶着幾分彷徨情緒。
在天人時代終末之期,他的確被稱之爲紅蓮魔尊。
可只有顧江明自己知曉,彼時人間萬靈之所以稱他爲魔尊,不過是他手段酷烈,對待那萬族生靈唯有以殺止殺,繼而被稱之爲魔罷了。
尤其是顧江明幾戰之後殺得那天地悟道也心驚膽戰,這稱號又是愈發的廣泛。
但無論是顧江明還是天人時代的萬靈,對於顧江明那紅蓮魔尊中的魔,都只是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稱呼罷了。
顧江明這個紅蓮魔尊唯一能夠和魔扯上干係的,莫約就是他的業力火。
可顧江明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顧念默竟是真的在這個世道,在這個世界,將魔的概念進一步繼承,甚至是發揚。
倘若說自此之前此世無魔,那麼自顧念默之後,魔將永世存在於這般世界。
無論時間如何變換,無論天地如何變遷,只要有生靈存續,那麼魔將會是與仙同等的存在。
“念默,念魔……”
“是巧合麼?”
顧江明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負手望天,眉宇之間的神色多是糾結無奈。
顧江明在這樂平縣中冷眼旁觀人間事,可那北地此時已是徹底化作一方巨大的絞肉場。
當老天師帶着人族的諸多強者抵達北地之後,纔是真正的察覺到,察覺到自己這準至尊和真正的至尊之間到底有着多麼恐怖的天塹!
縱使夜暝也並非是真正的至尊,只不過是用取巧的方式擁有至尊之力,可已經身化魔孽的夜暝,某種程度上已是和魔道勾連。
而真正的至尊境,最大的特點便是大道不滅,至尊不死!
饒是夜暝已經徹底失去理智,饒是夜暝自身的手段發揮不出十之一二,可夜暝的境界在那,他不需要多做些什麼,只需要純粹的蠻力,就一次次的轟擊的老天師血撒長空。
尤其是當老天師和人族的諸多強者踏入戰場時候纔是察覺,那蔓延數百萬裡的黑雲之中,不止有着魔孽夜暝,更有着那原本北境的諸多族羣強者。
只是和夜暝一般無二的,這些悟道神靈境界的族羣強者,基本上都已經徹底的被魔氣侵染,他們有的還能有着三兩分神智,可片刻之後他們又是會化作瘋魔。
整個北境的諸多族羣強者的數量是絲毫不輸人族的,神靈時代,想要成就至尊之境難如登天,可想要登臨悟道神靈之境,只需要天地道則有空缺即可。
千餘尊悟道神靈在這北地廝殺不停,最中央的戰場,自然就是那老天師和魔孽夜暝。
不得不說,龍虎山傳承十餘萬年,其中底蘊亦是深厚,無論是老天師身上那陳舊的道袍,亦或者是老天師手中那把晦暗的長劍,皆是世間難尋的至寶。
也正是憑藉着這般至寶,老天師才能在其餘幾位人族帝王輔助之下勉力支撐。
而在主戰場之外,一尊尊人族悟道神靈喋血蒼穹,那些入魔的北境悟道神靈不知疼痛,不知恐懼,他們只是被魔孽夜暝侵染,控制。
他們的眼中只有濃郁的瘋狂,只有着將天地化作魔土的執念。
但人族的悟道神靈不同,他們會疼痛,他們會恐懼。
這一場戰役開啓的突兀,但伴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人族的氣勢是在不斷的跌落着的!
“蜀山的劍俠呢?”
“他們還沒有趕過來麼?”
此時的聊天室已然不復尋常時候那般仙風道骨的模樣,他那看着老朽的身軀,竟是有着無窮的大力,山嶽在他手中不過玩物,江河在他手中不過長鞭。
老天師的頭頂更有大道顯化異象,那道則瀰漫之間,則是一次又一次的消弭着魔氣的侵染。
“南境的事情也遇到麻煩了,蜀山的那幾位劍俠不久之前才解決。”
“以南國和北地的距離,想要堅持到蜀山劍俠他們抵達,最少還需要十日的時間!”
“這還不算他們要兼修朝天闕的時間!”
有帝王裝扮的人物手持人皇鍾,人皇鍾一次次撞動之間發無窮大音,大音擴散之間,山河倒轉,天地翻覆,日月晃動。
這一位帝王裝扮的人物是人族幹帝,或者說,乃是人族上一任幹帝。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一位幹帝已經到了化道的邊緣,可人族遭劫,這般時候縱然一戰之後就要化道,這一位幹帝也不得不走出閉關之地。
而他的實力亦是強橫,道體小成,再添上手持人皇鍾,他的實力幾乎不輸尋常二境準至尊。
老天師之所以能夠阻攔住魔孽夜暝行走的腳步,這一位幹帝的作用極大。
“朝天闕……”
“朝天闕!”
老天師的眼眸之中帶着幾分不甘的神色,此時的老天師是知道,人族之中還有隱藏起來的強者存在的。
甚至於那一位隱藏起來的存在,應當極爲接近至尊,甚至根本就是一位至尊。
這一場阻魔之戰開啓,老天師才明白朝天闕修行法的重要性。
戰役開啓之初,人族神靈之中那些不曾修行朝天闕的修行者,幾乎用不了幾個時辰的光景,就會被夜暝身上裹挾的魔氣所侵染。
而被魔氣侵染之後的人族神靈,亦是會化作他們的敵手。
在開戰之初,人族之中最少有着百餘位人族神靈被侵染成人魔,繼而白白的爲夜暝增長力量。
饒是人族後知後覺的察覺,可那些入魔的人族神靈看上去卻是無救了!
“朝天闕出現的其實也很蹊蹺,我們都能察覺到,朝天闕和夜暝身上的魔氣似乎相生相剋。”
“散出朝天闕的,或許並非是人族中潛藏的強者?”
“縱觀歷史六萬年,除卻蜀山道尊之外,幾乎沒有聽說某個時代有那等打破桎梏,近乎至尊之境的存在!”
“若朝天闕乃是人族強者所築,我反倒不怨他。”
“若朝天闕和夜暝變化至如今這般模樣的幕後之人是同一人的話,這纔是最讓我絕望的事!”
幹帝不斷的燃燒氣血,一次又一次的催動人皇鍾,試圖消磨夜暝的大道。
縱使渾身浴血,可幹帝的言語,卻依舊是讓聊天室也忍不住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