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言拉開後座車門,捂着嘴,壓抑地,耐心說道:“嗯,差不多,公司單身女員工住在哪裡,我基本都掌握了。”
夜螢似乎有些忍無可忍,“不行,我得叫她趕緊搬家,有這樣的不良上司,太危險了!”
蘇景言點頭,“是啊,搬吧,反正你家很寬敞,正好,公司準備招新員工,又正好可以騰出一間宿舍來。”
“這裡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宿舍?”夜螢不信地眯起眼睛。
蘇景言點頭,“沒錯。”
“這麼豪華?”
蘇景言卻有些不耐煩了,“喂,你到底舍不捨得出來?”
夜螢長嘆一聲,下了車,再小心地抱出童書婷,望了望七層高樓,“我被你整慘了!”
蘇景言輕鬆地拿上童書婷的小包,跟在夜螢身後,爬到第三層時,他從小包裡掏出鑰匙,打開了一間房門,笑道:“到了,在這裡啦。”
夜螢收回正在上樓的腳步,一陣氣堵,氣沖沖進了屋,把童書婷放到臥室的牀上,這才轉身罵道:“我真想踢你兩腳,都不解氣!”
蘇景言憋着笑,“好了,你趕快給她洗洗臉,讓她好好睡吧。”
夜螢氣乎乎轉身,看看童書婷,似乎被熱到了,額上冒着汗珠。
蘇景言退到小廳坐着等候,隱隱看到臥室裡,夜螢忙碌地給童書婷收拾着,忍不住嘲笑道:“還說不可能,沒興趣,我看你是有興趣得不得了。”
夜螢沒空理他,迅速給童書婷洗了臉,擦了手,蓋好被單,興沖沖出來,指着蘇景言鼻子,張了幾次嘴,卻硬是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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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使人頭疼欲裂。
席夢喬睜開眼睛,望着窗口明晃晃的日光。她居然睡得連鬧鐘都沒有聽到,現在這辰光,至少也是正午了。
撐起軟綿綿的身子,感覺腦袋一陣暈眩,她皺着眉頭,到底是她太差勁了呢?還是紅酒的威力太大?才幾杯而已嘛。她弱弱地想。
剛開始喝的時候還有些印象,喝到第五杯以後的事,她居然不記得了!
看看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真髒,她嫌惡起自己來,她需要馬上洗個澡。
沐浴過後,席夢喬下到樓下廚房,沒有人,連張英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看到桌上有她的早餐,她輕嘆一聲,坐下來,端過稀飯,就着小菜,一邊吃一邊努力回憶。
可是,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
她是怎麼回來的?剛纔她已經從窗口看到她的車子停在院子裡。
自然是他送她回來的了。
她悻悻地想,有些不甘心,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一定是被他又摟又抱了吧。
想到這裡,不禁自己羞紅了臉,又懊惱地擺了擺頭,想把這個念頭驅逐出去。
突然感覺好無力,他依然是那麼強勢,而經過這麼多年,她依然處於弱勢,上天真不公平。
只是,他的強勢,好象摻進了一絲柔情,他是想用這種方式,重新將她引入泥沼嗎?
“媽媽!”兒子的聲音無預警地在身後響起,她受了小小的驚嚇,一愣之間,兒子小小的身子已經竄到她身旁,爬上旁邊的椅子裡坐下。
“小戰。”她憐愛地捏捏兒子的
小嫩臉,“去哪裡玩了?”
“英姑姑帶我買菜。”小孩子能出門總是很興奮。
“唉,那是媽媽的英姑姑,你也跟着叫。”席夢喬又深深一嘆,“你要叫婆婆。英姑姑是媽媽叫的。”
蘇其戰嘻嘻一笑,突然問道:“媽媽,昨晚的叔叔是壞人嗎?”
席夢喬心裡暗暗吃驚,難道昨晚他看到兒子了?
“什麼叔叔?”她盯着兒子。
“那個叔叔抱你。”蘇其戰突然嘟起嘴,“媽媽不乖,不吃藥。”
怎麼這麼混亂?席夢喬眉頭皺得更緊了,懊惱地撫了撫額頭,“嗯?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小喬,你起來了?”張英驚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席夢喬回頭,勉強笑了笑,“是啊。頭好暈。”
“你昨晚醉得可不輕哦。”張英把菜放到桌上,打開袋子整理,“自己都走不了路,一直睡。嚇得我,以爲你在昏迷。”
自己走不了,意味着什麼?席夢喬咬着脣,不敢問。
張英卻自顧自說着:“那位送你回來的先生,長得還蠻好看。”
席夢喬低下頭繼續吃早飯,嘴裡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他是什麼人?”張英回憶着,深思地說,“男朋友麼?”
“咳!咳!”席夢喬突然被嗆了一下,她的兒子趕緊站起來,小手在她背上輕拍。
張英望望她,繼續說:“小戰哭着,還讓他叫醒你來着。”
“噢!”席夢喬哀傷地望着兒子,他們居然真的見了面!
她有些不安,“英姑姑,他說什麼了?”
“就是很緊張你,拿葡萄糖餵你,你又不喝。”張英突然笑了笑,“他長得真不錯。”
“他沒說什麼嗎?”席夢喬需要再次求證,“關於小戰……”她又不敢問得太明確。
“叫我不要擔心,說你只是睡着了。”張英年看蘇其戰,“這孩子,哭着叫媽媽,他嚇着了。”
席夢喬稍稍安心,看樣子,他沒有注意到孩子,真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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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蘇景言目光正盯着計算機屏幕,手指忙碌地移動着鼠標,迅速地切換着網頁窗口,迅速地瀏覽。
桌上手機屏幕亮起,然後鈴聲漸響。
他目光瞟了過去,居然是她?
“喂?”蘇景言接起電話,將身子靠進椅背裡,懶洋洋地說。
“你猜我在哪兒?”那頭傳來章曼飛的聲音,有些猜不透意圖的故作神秘。
“我怎麼猜得到。”蘇景言搖着椅子,轉到面朝窗口的方向。
“我在醫院。”章曼飛冷笑着。
蘇景言稍稍愣了愣,皺着眉頭,猜不透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索性默不作聲。
“我在看望你情人的爸爸。”章曼飛繼續冷笑。
蘇景言心裡一驚,輕輕抽了一口氣,坐正身子,又趕緊壓下心頭的疑問,故意淡淡說道:“你開什麼玩笑。”
“嗯?不錯呀,蘇景言,這頭剛把我踢開,那頭就有美人在懷了。”章曼飛壓抑着,冷冷地說:“怪不得逼着我離婚呢,我真是覺悟得太晚了!”
蘇景言惱火地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努力讓自
己不被她激怒,“哼,利用媒體,這不是你最拿手的嗎?這你也信?”
章曼飛似乎思索着,良久之後,才說:“難道不是真的?”
“你要想相信,我也沒有辦法。”蘇景言又找回了主動權,“判斷權在你。隨你便好了。”
“你們原來認識?”章曼飛遲疑着。
“哼,她是我原來上司的女兒,最近在報紙上又是熱門人物,同在一個行業,不認識說得過去嗎?”他說得氣定神閒,卻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這麼說,你是英雄救美囉?”章曼飛繼續追問,卻不懷疑一向跟她沒有話題的前夫,這下爲什麼要極力解釋。
蘇景言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過多了,反而會遭疑忌,不再多言,簡單地說:“隨便你怎麼想好了。”
正想要掛斷電話,卻聽那頭章曼飛輕喊,“席……代總裁。”
他心裡一驚,又把手機放到耳邊,凝神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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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走過長廊,一邊沉思,席夢喬正準備推開病房房門,卻突然聽到有人叫她,一看,居然是章曼飛!
席夢喬微微吃驚,剛纔走過來居然沒有注意到她,但她爲什麼會坐在父親的病房門口?
她遲疑地叫道:“章小姐。”
章曼飛垂下手臂,手上的電話仍在通話狀態,倉促間她忘記掛斷。
“你認識我?”章曼飛驚訝地輕呼,暗暗打量面前這個比她年輕了幾歲的女子。
“章小姐是本市名嬡,想不認識恐怕很難呢。”席夢喬淡淡一笑。
章曼飛輕笑一聲,“哦,是嗎?我來看看席伯伯,一起進去吧。”
席夢喬這才注意到,她旁邊的位子上,放着一捧鮮花。
“那就謝謝了,爸爸一定很高興。”席夢喬推開門,先進了病房,看到父親已經下牀,正坐在輪椅上。
“小喬,曼飛?”席盛昌驚喜地叫道:“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席伯伯病了這麼久,曼飛都沒來探望,實在是失禮了。”章曼飛走到席盛昌面前,四處看了看,“慧姨呢?”
席夢喬接過她手中的鮮花,換下花瓶裡的舊花束,“慧姨去買水果了,謝謝你的花。”
“不客氣。”章曼飛若有深意地望她一眼,見她面對自己仍從容不迫,不知是裝的還是真不知道自己與蘇景言的關係,故意問道:“代總裁,你認識我丈夫嗎?”
席夢喬暗驚,整理花朵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手上的動作,“不認識。想必我出國的這幾年,錯過了很多事。”她回頭,朝着章曼飛淡淡地笑笑。
“我丈夫是蘇景言。”章曼飛緊緊盯着對方的臉。
席盛昌吃了一驚,不知章曼飛爲什麼要在這裡提起這個,他又有些擔憂地望望女兒。
他一直認爲,席夢喬久居國外,並不知道蘇景言與章曼飛成婚的事。
席夢喬微微愣了愣,突然輕輕一笑,“哦,章小姐的丈夫原來是他啊,也算是認識吧。他還曾經幫助過我呢,請務必替我謝謝他。”
說完這番話,她突然發現自己變了,學會了僞裝,謊話說得滴水不漏。
章曼飛牽起嘴角,“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