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感情的事情再遲鈍，也知道許安顏是拿着他當備胎，她一邊跟慕雲澤保持着情侶關係，一邊又對他若即若離，每次只要他流露出一點對她的好感，她就立馬躲得遠遠的，可當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她又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讓他又重燃希望。
他長這麼大，追他的女孩兒那麼多，他沒有一個閤眼緣的，偏偏遇上一個喜歡的，卻是跟慕雲澤是一對，若說之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在聚會那晚，慕雲澤承認她的身份之後，他就已經徹底死心，只不過多年形成的習慣使然，他並不擅長拒絕許安顏，所以剛剛看到他跟慕雲澤在一起的時候，他除了有些憤怒，並沒有多少傷心。
或者他本來對她就沒有多深刻的愛情，亦或是，他本身就是個涼薄的人吧。
離開歌劇院後，韓昭雪開車的速度並不快，他並不太想回家，也不想一個人回公寓，就這麼開着車慢悠悠的轉着，等他意識到的時候，車子已經轉到了白素學校附近。
再有不到一個星期就開學了，冷寂了一個月的學校，已經有了不少人影，考研的，或者跟着導師做實驗，或者是忙着考公務員的學生，甚至一整個寒假都沒回家。
他正感慨着自己曾經也如他們這般青蔥的歲月，猛然間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春節剛過，氣溫卻沒有太多回升的跡象，夜裡還是極冷的，白素穿着一件淡紫色羽絨服，包裹的像個紫薯一樣，只露出兩隻眼睛，彎成月牙跟旁邊並排走的男子說話。
男子大概跟他年紀差不多，長得斯斯文文，一身書卷氣，瘦高瘦高的，跟白素一邊說話，一邊淺笑，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來雪花，盤旋着落在白素的髮絲上，男子帶着厚厚的手套，幫她掃落頭上的雪花，又同白素說了些什麼，之間白素連連點頭，眉宇間竟是沒有絲毫生氣的徵兆。
韓昭雪眉毛頓時擰成了一個“川”字，連想也沒想，就開了遠光燈，刺眼的光線一下子從正對面射過來，白素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旁邊男子趕緊拉着她的胳膊將她往路邊扯了一下。
白素適應光線，剛想開口道聲謝，就見那輛車搖下車窗，韓昭雪擰着眉，面色不愉的看着她。
好些天沒見面，突然在這種時候碰到韓昭雪，白素突然起來的升起一種委屈感，不管她怎麼告訴自己去釋然那天晚上的事情，可她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兒，在這種事情上明明吃虧，卻還要故作大度，在長輩面前裝作雲淡風輕，她騙得了所有人，唯獨只有自己知道她心裡有多麼的失望跟委屈。
隱忍了這麼多天，在看到韓昭雪的這一刻，心裡的委屈，一瞬間就氾濫起來，如果不是身邊還站着外人，她鐵定沒出息的掉眼淚。
“怎麼了？”
旁邊男子見她不走了，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不走了？”
白素壓了壓脣角，頂着韓昭雪暗沉的視線，扭頭對旁邊的男子道，“張老師，就送到這兒吧，我哥來接我了。”
對方愣了一下，才注意到開車的人一直朝他們這邊看，對方臉色不好，氣場其實在強大。
男子有點奇怪着莫名的敵意，卻也沒有想太多，只道，“我跟方主任已經打過招呼了，明天上午十點前，你過來，我帶着你去蓋章。”
白素應了一聲，跟他道了別，等對方離開，才挪着步子走到車跟前，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韓昭雪已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聲音淡漠道，“上來。”
白素只好閉上嘴，揹着包上了車。
韓昭雪也沒多問，直接朝家開去。
他不說話，氣氛就冷硬，白素並不是一個擅長緩和氣氛的人，而且這種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子平穩的開了一會兒，才聽見韓昭雪開口，“那人是你老師？那麼年輕？”
白素怔了怔，意識到對方在跟她說話，纔回過神，“那張老師是我們這屆的輔導員，是我們學校畢業的研究生。”
韓昭雪“哦”了一聲，看似漫不經心，似乎就是隨口一問。
白素有點泄氣，扭過頭看着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細細數着時間，頭一次坐在韓昭雪車上，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家。
車子開到熟悉的路口，便停了下來，韓昭雪扭頭對她道，“你先回家吧，我還有些文件要去公司拿。”
白素“哦”了一聲，什麼都沒多問，開了門跳下車，就走了，甚至連頭都沒回。
韓昭雪盯着她的背影，突然有點氣悶，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氣悶些什麼，她不是跟他那個好弟弟一道算計他的感情，他怎麼一點沒看出她有多喜歡他，當年跟那個蔣一凡在一起時，還敢大庭廣衆去親人家，輪到他就這麼含蓄？看都懶得看一眼？
韓昭雪呆在車上，自己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憋着一口怒氣，黑着臉開車離開了，結果到了半路上，等紅綠燈的時候，突然瞧見白素落在車上的書包。
心裡罵了句冒失鬼，過了這個路口，又調轉車頭原路返回。
車子在自家門外停下，韓昭雪隨手抓過書包，結果書包拉鍊沒拉，他這麼一弄，裡面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散落的到處都是。
韓昭雪只好開了車頂的燈，彎腰去撿掉在座位下面的文件，等撿起來之後，隨意一瞄，動作突然頓住。
他手裡捏着的幾張紙，是申請出國留學的表格，大部分都已經填滿了，甚至有些已經蓋上了學校有關部門的公章，日期甚至是兩天前的。
韓昭雪心下一沉，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白素要出國，時間至少是兩年，她什麼時候竟然動了出國的念頭，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心裡有個聲音在狂躁的叫囂着一種被欺騙的憤怒，可他忘了，明明是他自己諷刺白素耍心機，現在她要走了，他卻有種被拋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