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爲什麼！”
慕雲澤打落她手裡的戒指，卡住她的下頜，咬着牙道，“你極力隱瞞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慕雲澤正在氣頭上，下手沒有輕重，高歌只覺得半張臉都麻了起來，痛覺神經末梢，刺激着大腦皮層，高歌閉了閉眼睛，輕聲道，“沒有原因。”
慕雲澤突然鬆開了手，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眼神嘲諷的望着她，“讓我來告訴你原因。”
他說着，從袋子裡拿出一沓速寫紙，拋向空中。
白色的紙張紛紛揚揚，從頭頂散落，一張張熟悉的畫面，出現在眼前，高歌瞳孔縮了縮，臉色更加慘白。
慕雲澤抽出一張遞到高歌面前，勾着脣，陰沉的望着她，“這個背影是不是很熟悉，四年前的車禍，不只讓你落下身體的傷患，更讓你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障礙，你丟了一部分記憶，一部分對你來說，至關重要的記憶，你唯一記住的就是一個背影，你怕自己會忘了，所以不停的在畫紙上留下這個背影，可是卻怎麼都想不起這個人臉，爲了找回這部分記憶，你去看過心理醫生，接受過催眠治療，但是收效甚微，直到有一天，你在雜誌上看到了這張圖。”
慕雲澤將四年前一套財經雜誌舉到高歌面前，那是他入選海城十大傑出青年時候的一個專訪，雜誌社爲了博取眼球，想放他的正面照，被慕雲澤拒絕了，最後只刊登了一張背影圖。
“你發現這個背影，跟你記憶裡的背影出奇的吻合，”慕雲澤發出一聲嗤笑，冷冷的，幾乎要將人凍結，“所以，我才‘有幸’成爲你的目標，所以，從頭到尾，我他媽都是蘇靖歡的替身！”
慕雲澤一聲暴喝，將雜誌摔在地上，“難怪孫嬸兒那次見我，將我錯認成蘇靖歡，這根本就不是巧合。”
他的氣息變得急促起來，那種噴發的怒意，被隱忍到了極點，叫囂着爆發。
他一步步，將高歌逼到角落，紅着眼，沙啞道，“我說的對嗎？”
高歌眼睛酸澀，眼淚在眼窩裡打轉，卻遲遲不肯墜落。
她艱難的做了個香咽的動作，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我沒什麼要補充的。”
“呵——”
慕雲澤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諷刺又涼薄。
“如果不是蘇靖歡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妻，只怕你早就貼上去了吧，畢竟替身哪有真人帶勁兒。”
高歌閉了一下眼睛，好久才道，“取消婚禮吧。”
她一句解釋都沒有，這樣破罐子破摔的被動做派，更是讓慕雲澤心頭火起。
“我有沒有告訴你一句話。”
高歌一怔，擡眸看向他。
慕雲澤一字一頓道，“我們這樣的家族，一旦結婚，就沒有離婚的可能，至死方休，外面那麼多人看着，這齣戲，你就是演也要給我演下去，”他嘲諷的勾了一下脣角，“演戲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高歌身體一顫，第一次深切的體會到一個詞，心如刀割。
這種痛苦，除了當年得知蘇靖歡車禍遇難時，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原來愛早已經深入骨髓，只是你不信，而我不敢承認。
“砰——”
化妝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展俊拎着一個超大的箱子，喘着氣站在門口，“表哥，婚紗到了。”
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這帶着殺氣的氣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怪剛剛進門的時候，門口那個伴娘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這情況……不太妙啊。
慕雲澤收斂起表情，涼薄的掃了一眼高歌，“換衣服吧，我的慕太太，這婚紗，可是爲你量身定做的。”他頓了一下，掃一眼原先那套婚紗，輕嗤一聲道，“髒得真是時候。”
說完，不再看高歌，大步朝外走去。
展俊將箱子推進來，忙不失迭的跟着慕雲澤離去，他們一走，方糖就閃身進來，鎖上了化妝間的門。
化妝間一片亂糟糟的，地上到處都是速寫紙，跟照片，高歌站在原地，眼睛通紅，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紅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
“這……怎麼回事？”
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高歌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輕聲道，“我跟慕雲澤，完了。”
方糖一聽，臉色就變了，“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說這種話，慕雲澤那個混蛋打你了？”
高歌擺擺手，無力說話，她轉身看着鏡子裡，那個妝容精緻的木偶，輕聲道，“幫我換婚紗吧，好歹不能讓慕總丟人。”
她不怪慕雲澤，因爲他說的那些都是事實，她就是懷揣着目的接近的他，她只是難過，爲什麼他不直接跟她了斷，這種見着面的相處，才愈發煎熬。
箱子裡是一套純手工縫製的紅色婚紗，高歌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出自一位意大利設計師之手，因爲這個設計師的設計風格，她很喜歡，曾經不止一次的跟慕雲澤說，有生之年，要是能穿一次這個設計師設計的衣服，便沒什麼遺憾了。
這設計師行爲怪癖，並不是所有的顧客都能順利預約到，他要見人，還要看緣分。
而且純手工縫製的婚紗，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完全趕不出來的，更何況要從意大利那麼遠的地方，空運過來。‘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高歌摸着這套婚紗，突然失聲哭了起來。
方糖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一時間，心都跟着顫抖起來，連帶着自己的情緒，也低迷起來。
“小歌，你別哭，你哭着我難受……”
高歌泣不成聲，就在慕雲澤在向她靠近的時候，是她親手毀了這段感情，怎麼能不難過，怎麼能不痛苦……
宴會廳。
十點半，新娘還未到，慕雲澤在前臺面無表情的招待客人，情緒似乎一點不受影響。
蕭雪婉一直看着時間，趁着人不注意的時候，低聲對慕雲澤道，“怎麼回事，你去後面看看，人怎麼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