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到底怎麼樣了!”
使團中的那些隨員們七嘴八舌的問道。
少頃,王副使終於將腦袋從窗口上縮了回來,他先望了一眼坐在屋內正中的九公主。
又將目光投向了屋角斜倚在牆上的正使陶樂文,神色恍惚的道:“真的是勝了,我瞧見他們在拖拽那些大石人的屍首。”
頓了頓後他又說道:“好像死的都是大石人,沒見到有幾個是咱們的人。”
屋內頓時響起一片歡呼,就連公主身後的那兩名侍女亦是如此。
王副使搖了搖頭,滿臉的難以置信,小聲的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
牆角那邊躺着的陶樂文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沙啞着嗓子問道:“大石人可是已經退走?”
王副使往窗外又多瞅了一眼後回道:“好像還在,應該只是暫時停了下來。”
這句話好像給屋子裡的衆人頭上潑了一瓢冷水。
既然大石人只是暫時停止進攻,也就說過些時間還會捲土重來,看來衆人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那兩名侍女抽噎着哭了起來,屋子裡面的氣氛頓時沉寂了下來。
溫芷輕聲道:“蘇校尉和李校尉他們既是能打退敵人一次,想來再有第二次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自從出關之後,這一路上咱們見到的風浪還少嗎?我相信這一次大家仍會在他們的保護下平安無事的。大家要有信心!”
溫芷說出的話自是無人敢於反駁,可大家心裡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使團先前所要對付的不過是蟊賊刺客強盜一類的傢伙,自然相對容易些。
可眼下外面的都是什麼人,能在城裡面調動大軍的自然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也不知使團到底是得罪了誰,要不是實在人生地不熟,早就有人另外想轍了。
陶樂文強撐着病體坐起:“公主殿下所言極是,大家先不要慌亂,凡事有殿下與本官爲你們做主,況且我等多爲文弱之輩,失去了李校尉他們的保護,恐怕在這城裡也是寸步難行。大家還是先靜下心來等一等爲好。”
此刻遠方卻又一次響起了戰號聲,王副使禁不住一哆嗦:“還來?”
…………
大石人那邊。
古達麥雖是答應了菲拉斯在攻城器械沒運到之前暫時停止攻擊,可他也不會讓晉人太輕鬆了。
這麼多人乾等在外面也不是個辦法,既是面前這堵破牆攔路,想辦法拆掉就是了,反正只不過是一道夯土牆而已。
只要想辦法在牆上多扒開幾個缺口,想必那些狡猾的晉人就沒辦法繼續躲在後面了。
大石武士們避開塔樓上的箭雨,尋了幾個狼騎觀察不到的地方開始動手拆牆。
弓箭手也虎視眈眈的盯緊了軍營這邊的動靜,只要晉人敢出現在牆頭上,就將面對雨點一般密集的箭矢。
剛開始的時候大石人的行動進行的並不順利,主要是因爲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而營外的這道夯土牆又異乎尋常的堅實。
牆體裡面竟然還摻雜了大量的鵝卵石,讓那些試圖用手裡的刀劍去摳挖牆體的護教騎士們叫苦不迭。
最後還是在菲拉斯的提醒下,纔有人去城中打了井水來,盡數潑灑在牆上,等井水滲透進去以後,挖牆的動作才逐漸開始快了起來。
兩尺多厚的土牆並非什麼難以逾越的阻礙,隨着參與動手的護教騎士越來越多,軍營裡面的人已經可以看到那些從外面挖進來的洞口,有幾處甚至已經有人頭大小。鐵騎們自然不會坐視敵人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闖進來,將手裡的騎槍順着那些洞口捅出去,倒也傷了幾個大石人,可剩下的大石人卻變得聰明起來,先不着急挖穿土牆,而是在外面儘量擴大洞口,準備到最後再一擁而入。
這時蘇嶺先前的安排也就顯出劣勢來。棄守牆頭固然可以讓敵人摸不清虛實,可同時也等於將外圍的防守主動權統統交給了敵人。
令他沒想到的是,大石人居然會使用這種笨辦法,所謂的笨辦法固然費時費力,可往往也是最不容易出什麼差錯的。
就像現在,蘇嶺對於這些土老鼠就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熱火朝天的在牆面上挖開越來越多的缺口。
蘇嶺雖然也吩咐人收攏了不少雜物擋在這些洞口的前面,可相對於越來越多的洞口,這麼做也不過是聊盡人事而已。
還不止如此,最可怕的就是外面的牆洞已是越挖越多,眼見着就要有連成片的趨勢,到時候整面土牆坍塌下來,鐵騎和狼騎們就只能死戰了。
期間雖然有人冒死爬上牆頭,試着從上面攻擊那些挖牆的大石人,卻無一例外的被弓矢射了回來。
與箭矢只剩下不多數量的晉人相比,護教騎士們手頭上的箭矢可是充足的很,只要有人冒頭,頓時便是十幾支箭覆蓋過來,全無還手的餘地。
“兄弟,這麼下去可不行啊!”李國銳急的搓手頓足:“要不,我帶着鐵騎出去衝一陣,把他們都趕走!”
蘇嶺搖了搖頭:“李大哥,沒用的。這裡的地勢太窄,鐵騎提不起速度也就衝不起來,反而容易陷在外面。”
咱們的人本來就少,經不起這種損失,況且你就算趕走了他們一次,他們立馬能再回來,這麼做完全於事無補。
他打量了李國銳一眼:“更何況你還有傷在身!”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把所有的牆都拆了吧。”
蘇嶺蹙緊了眉頭:“我想是該跟陶大人他們談談的時候了,若是再不離開,恐怕就沒什麼機會了。”
蘇嶺和李國銳來到公主所在的那間屋子裡,將外面的情形大體說了一下,特別強調大石人改變了戰術,這裡很快就會變得無險可守。
明明剛纔還佔着上風,轉眼間就急轉直下,這種忽上忽下的感覺沒幾個人會喜歡。
陶樂文神情凝重的問道:“李校尉,蘇校尉,你們兩個跟我說實話,我們到底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