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原諒你們了,快起來吧,別跪在地上了。”
虎大三人激動的連連叩謝,“多謝墨公子,多謝墨公子。”
“對了,小公子,不知您又如何稱呼?”
“你們叫我久公子吧。”凰久兒答道,接着又問:“對了,你說這的女子會刺繡,能不能讓我們看看她們的繡品?”
想要幫助他們,就必須得讓他們學會自力更生。
“好,墨公子,久公子,你們請隨我來。”
虎大歡快的應承,將他們一衆人,帶到一間茅草屋前,衝裡面喊了一聲:“翠玉嫂子,是我們快開門,有貴人到。”
“吱呀”一聲,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三十歲左右婦人。
婦人一身粗布麻料,補丁加身,頭上挽着婦人髻。
看見門外的人眼裡閃過驚豔之色,不免的多看了幾眼。
似是感覺到自己的失禮,很快的就又恢復平靜,笑着請他們進去。
墨君羽有輕微的潔癖,屋子裡雖簡,但卻打掃的很乾淨,可他還是擰着眉心,盯着那桌椅,怵在那一動不動,沒有要坐上去的打算。
虎大微愣片刻,繼而靈光一閃,笑的很狗腿的跑過,用自己不是很乾淨的袖子,在椅子上狠擦一頓,完了還用力的一吹…
不小心用力過猛,唾沫橫飛,飛了滿椅子的口水。
他臉上的笑一僵,訕訕的又拿袖子擦了擦,直到他自以爲非常乾淨妥當的時候,又將笑堆滿臉。
轉過身,請墨君羽入座。
可是,當看清他臉色的時候,終於繃不住了。
保持着請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的笑一顫一顫,像機械般木訥毫無靈魂。
此刻,墨君羽臉色陰沉,如烏雲密佈。眉心緊皺,如墨的眸子冷涔,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薄脣緊抿,一言不發。
就那麼冷森森的凝視着他,眼裡,心裡,每一個毛孔都表示着非常嫌棄。
虎大被這嫌棄深深的打擊到了,低垂着頭,頹廢着表情。
其實他覺得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希翼的擡起頭,“墨公子,要不我再給你換把椅子吧。放心,這次我絕對把椅子擦的油光蹭亮,一絲飛塵沫兒都不會有。”
說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然而,墨君羽聽到他這話臉色並沒有絲毫好轉,仍是黑沉的能滴的出水來。
凰久兒自袖兜中取出一塊絲巾,潔白的雙手各捏住一角,輕輕一展,準備墊在墨君羽面前的那把椅子上。
手腕卻被一隻修長的大手抓住,凰久兒不解的擡頭看着墨君羽,眼裡盛滿了疑惑。
怎麼啦?
看着小女人這一舉動,墨君羽臉上的神色終於緩和不少,完美的輪廓線條柔和下來。
爲了小女人,他其實…可以忍一忍。
帶着小孩們取完點心,折回來的清風,剛好瞧見這一幕。
他家樓主有潔癖這事,樓裡的兄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這個小屋內看着乾淨整潔,但遠遠的達不到他們樓主的要求。
可是現在樓主居然就這麼坐上去了,還不帶猶豫的。
這讓樓裡的兄弟們知道了,一定會驚掉大牙。
這麼奇蹟的一幕居然讓他們見證到了,這夠他們在兄弟們面前吹上一百年了。
不過,只須臾,他就冷靜下來。
有久兒姑娘在身旁,樓主做出任何奇怪的事,都變得不足爲奇。
果然愛情的力量強大又神秘。
等墨君羽落座之後,講明來意,翠玉嫂子取來自己的繡品,遞給凰久兒跟墨君羽。
那是幾條棉質的小方巾,方巾一角繡着不同的圖案,或蝴蝶,或梅花,或鴛鴦…每條都不同。
凰久兒拿起一塊仔細端詳,一對蝴蝶,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就要從上面翩翩而起。
凰久兒不由得由衷感嘆,“好漂亮啊,竟像是真的!”
虎大聽聞,傲嬌的擡起粗糙的下巴,得意的說:“那是,翠玉嫂子的刺繡在咱們村可是一絕,就算是放到澤豐城,那也是出類拔萃,排得上名號的。”
翠玉嫂子微怒的冷聲道:“虎大,別瞎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張狂。”
平白在貴人面前留下不好印象,倒叫人覺得他們這個小山村裡的人都是些山野莽夫,不僅狂妄還上不得檯面。
虎大一聽,立刻禁聲,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乖乖的呆在一旁。
教訓完虎大,翠玉嫂子又轉過頭滿臉歉意的看着矜貴的一雙人。
微笑着說:“兩位公子見諒,虎大他不懂這女人家的活,也沒見過真正的行家刺繡,只當是安慰我這個孤寡婦人。反倒是讓公子們看笑話了。”
墨君羽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你倒也不必自謙,他說的也未必不對。”
虎大“唰”的擡起頭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翠玉嫂子,你看墨公子都這麼說,你的刺繡就是…”
話沒說完,被翠玉嫂子橫了一眼,摸着鼻子訕訕退下。
墨公子都說了,爲什麼他不能說?
翠玉嫂子:矜持懂嗎?她自己的刺繡,難道不知道是什麼水平?
凰久兒問:“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手藝,那爲何不找個好的活計?”
翠玉嫂子苦笑,“公子說笑了,我一介婦人,又是個寡婦,怎能在外拋頭露面。人言可畏,即便自己不在意,也不能讓死去的夫君蒙羞。”
凰久兒不平的說道:“這是什麼道理?憑自己雙手幹活,還得看他人臉色不成。”
翠玉嫂子悵然,“要人人都有公子這般豁達清明,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不平之事了。”
凰久兒抿着紅脣悶悶不樂,這世間有太多不公,她無法左右。
身爲神族的公主,她不能管人族的這些不公。
但是等到她迴歸神族,她定盡她所能,讓神族的子民生活的安逸幸福。
完全做到公平,她不敢保證。因爲凡事都有兩面性,但是她會盡量的將這種不公降到最低。
墨君羽眸光幽深,轉移了話題。
他不想看到小女人這麼不快樂的樣子。
“你們這個村裡,會刺繡的有多少人?手藝如何?”
果然,凰久兒一聽,肅然擡起頭,凝視着翠玉嫂子。
翠玉嫂子一一回答,
“上至八十歲,下至十歲的婦女女童皆會刺繡。大概有二十餘人。”
“手藝的話,參差不齊。跟我不相上下的,不包括老婦,大概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