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的嚷嚷聲驚動了幾個家族護衛。
在他們的帶領下,喬穿過了主走廊,拐過了一條和主走廊垂直的交叉走廊,走過三重大門,路過了一間巨大的奢華的雪茄房,一個異常巨大的極其奢華的紅酒房,以及一個可供上百人在裡面羣毆的桌球室後,喬終於來到了主樓的一號小餐廳。
一路行來,喬聆聽幾個家族護衛的抱怨。
建造阿波菲斯宮的那個傢伙,絕對是一個窮奢極欲的混蛋。
之前的那雪茄房、紅酒房、桌球室等等附屬建築,純粹是爲了方便主人和客人在用餐前,打發無聊的時間所用。
而主樓的餐廳,從可供十人進餐的一號小餐廳,可供二十人聚餐的二號小餐廳,到可供數十人到近百人聚餐的三號、四號、五號、六號中型餐廳,再到可供百人到近千人歡宴的七號、八號、九號宴會大廳……
阿波菲斯宮的主樓宮殿,有六百六十六個大小房間,其中這種餐廳和附屬的娛樂場地,佔了很大的一部分。
“我都有點好奇了,我……真想見見這座宮殿的原主人。”喬聳了聳肩膀,撇了撇嘴。
說這話的時候,喬已經走進了一號小餐廳。
正是午餐時分,黑森坐在一張長條餐桌旁,捧着報紙,正皺眉努力盯着上面的鉛字。
蒂法坐在黑森的左手邊,她面前放着一個很大的銀質牡蠣桶,她從中掏出新鮮的牡蠣,用一把純銀小刀撬開牡蠣殼,不斷遞給坐在她對面的薇瑪。
薇瑪很快活的接過牡蠣,往裡面擠一點檸檬汁,然後‘哧溜’就是一口。
見到喬走了進來,薇瑪興奮的向他揮動着小手:“喬,喬,媽媽讓人從圖倫港送來的新鮮牡蠣……啊,我討厭海德拉堡,這裡想找一條新鮮的海魚都找不到……我愛莉雅!”
喬瞪大了眼睛,駭然看着桌子上的牡蠣桶。
圖倫港距離海德拉堡,就算是乘坐皇家專列,都要走上將近一個月。新鮮的牡蠣?這種在圖倫港可以拿來餵豬的海產,放在海德拉堡就是基本上不可能奢望的奢侈品。
看看蒂法開出的牡蠣品相,喬敢發誓,這絕對是剛剛離開海水不到兩個小時的新鮮貨!
“昨天蒂法和薇瑪逛街的時候,遇到一羣趁亂打劫的波圖塞人。蒂法敲斷了五十幾條大腿,一百多條胳膊……”黑森放下報紙,擡頭看向了喬:“薇瑪受了點驚嚇,所以,莉雅從圖倫港,送了點新鮮貨過來。”
黑森的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他輕咳了一聲:“嗯,耗費很大,但是,看到我的薇瑪小可愛這麼開心,這都是值得的。”
喬拼命的眨巴着眼睛。
好吧,禁忌之物,動用禁忌的力量,將一大堆海產品從圖倫港直接送到海德拉堡。毫無疑問,這是一件極其奢侈且浪費的事情。
不過,也只有這種行爲,才配得上這座奢華得有點過分的阿波菲斯宮吧?
喬坐在了長條餐桌的另外一頭,恰恰和黑森面對面的坐着。
兩個廚娘略顯忙亂的,給喬送上來了一大桶鮮牛奶,三十個煎雞蛋,二十根煎香腸,五塊牛肋排,五個鹹豬肘,一大筐牛角麪包……
這份量,顯然黑森已經做了吩咐,完全是衝着喬如今的飯量來的。
喬搓動着雙手,滿意的坐了下來,雙手抱起牛奶桶,‘咕咚’一口灌掉了小半桶牛奶。
他的腸胃在蠕動,在轟鳴,不斷髮出響亮的‘咕咕’聲。喬甩開腮幫子,白生生的大牙‘咔嚓咔嚓’的一通猛嚼,用極高的效率掃蕩着面前的食物。
蒂法還在撬牡蠣,不過現在她撬開牡蠣後,一個遞給薇瑪,一個放在喬的面前。作爲姐姐,她的做法非常的公平。
黑森則是欣賞着喬略顯瘋狂的吃相:“喬,不錯,男人嘛,就是能吃,纔有力量……唔,昨晚上你帶回來的那個糟老頭子,是做什麼的?”
喬微微擡起頭,將嘴裡的一個煎雞蛋吞了下去,舉起牛奶桶幹了一口,含糊的咕噥道:“帝國皇儲費迪南,他會在我們這裡住一陣子……昨晚上回來太晚,所以沒驚動你們。”
皺了皺眉頭,喬想起了在老駝子客棧門口和費迪南撕扯的兩個女人,他迅速看向了自己猶如冰山一樣冷峻的姐姐,以及猶如小狗一樣活潑的妹妹。
他陰沉着臉,嚴肅的說道:“蒂法,還有薇瑪,注意,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混蛋,不要讓他靠近你們一步……”
喬嚴肅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幾個家族護衛頭子:“那個老傢伙,只要他敢靠近蒂法和薇瑪,只管衝着他開槍……”
“哦,哦,哦……一大早的,我聽到了什麼?”
費迪南沙啞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餐廳外傳來。
穿着一套絲質的睡衣,外面套着一件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大紅色睡袍,費迪南穿着一雙拖鞋,左手拎着一瓶酒,右手捏着一支大雪茄,在十個海德拉秘衛的簇擁下,搖搖晃晃的走進了餐廳。
見到喬面前的那一大堆精美的食物,費迪南眼睛一亮,他隨手將右手的雪茄塞給了身邊的一名海德拉秘衛,然後真的猶如惡狗撲食一樣,飛撲到了喬的身邊,一爪子抓起了一根煎香腸,絲毫不顧上面淋漓的油脂,就這樣塞進了嘴裡。
‘咔咔咔’,費迪南只是咀嚼了三下,喬甚至懷疑他都沒有將嘴裡的香腸嚼碎,他就將嘴裡的食物吞了下去,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喬身邊,隨手舉起酒瓶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黑森的手肘杵在餐桌上,雙手託着臉,同時捂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珠,狠狠的在費迪南的臉上盯了一眼。
“皇儲?喬,你沒開玩笑吧?”黑森‘咯咯’笑了一聲:“年紀這麼大的皇儲?”
幾個海德拉秘衛的臉繃緊了,他們同時看向了黑森,然後,他們的瞳孔驟然一凝……他們身邊,隱隱有‘嘶嘶’聲傳來,他們當中好幾個人,已經下意識的做出了防備的姿勢。
在黑森身上,他們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以及危險。
就好像人行走在荒野中,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頭雄壯的獅子……
超凡六階帶來的過人直覺,讓這些海德拉秘衛察覺到,眼前的黑森,就比獨行時在荒野中碰到的獅子……更危險。
所以,哪怕黑森的話對費迪南充滿了譏誚和不敬,這些海德拉秘衛也沒有開口呵斥。
費迪南一口酒剛到嗓子眼附近……猛不丁的聽到黑森的話,他一口酒堵在了嗓子眼裡,一口氣憋得他麪皮通紅,差點沒昏厥了過去。
他低下頭,劇烈的咳嗽着,嘴裡的酒水混着肉渣子噴了滿地都是。
喬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這個老混蛋,真是能敗人的胃口。
費迪南惱怒的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盯着黑森:“哈,小傢伙,沒錯,我就是和冰海王國的皇儲齊名的,梅德蘭大陸最年長的兩位皇儲之一的……費迪南!”
“你,對我的身份有意見麼?”
費迪南狠狠的盯着黑森。
“哦,不,當然不。”黑森緩緩站起身來,微微欠身向費迪南行了一禮:“我只是非常的驚訝和好奇,像您這樣尊貴的大人物,怎麼會……蒞臨小兒寒舍?”
“寒舍?你叫阿波菲斯宮是寒舍?”費迪南大驚小怪的叫嚷了起來:“啊,這是我活了七十幾年,聽到的最聳人聽聞的一句話……寒舍阿波菲斯宮,哦,哦,哚喃那傢伙要是聽到你的話,肯定會讓人找你決鬥。”
聳聳肩膀,費迪南歪着頭,很認真的看了看黑森,然後目光迅速掃過了一言不發、面色絲毫不變的蒂法,以及拿着一個牡蠣,正好奇看着自己的薇瑪。
費迪南咧嘴微笑……他不笑還好,他一笑,他滿臉的褶子全都皺成了菊花紋。
薇瑪放下手中的牡蠣,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媽媽給我說過的故事裡面,王子都是騎着白馬,穿着鎧甲,斬殺巨龍拯救公主的英俊小夥子……可是這位爺爺王子……他還能拿得動劍?騎得上馬麼?”
‘爺爺王子’?
薇瑪的話給了費迪南無比沉重的一擊,他整個老臉都黑了下來。
喬差點將手中的香腸拍在了餐桌上……哈哈,‘爺爺王子’?喬有一種瘋狂大笑的衝動。
“好了,薇瑪,不許胡說八道。”黑森不緊不慢的說道:“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一個淑女,你要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你要對長輩存有足夠的尊敬。”
薇瑪站起身來,拉着小裙子的裙角,向費迪南行了一禮:“那麼,很高興見到您,皇儲殿下。還有,再見,皇儲殿下……不得不說,您的餐桌禮儀,真是太糟糕了。”
薇瑪轉過身,猶如一隻追蝴蝶的小狗一樣,一溜煙的跑出了餐廳。
蒂法也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向費迪南行了一禮,然後緊跟着薇瑪走了出去。
“餐桌禮儀?”費迪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袍:“我一貫如此,有什麼不對麼?啊,禮儀這種東西,對我這樣的大人物來說,有什麼意義麼?”
搖搖頭,費迪南將手中的酒瓶重重的放在了餐桌上。
他很認真的看向了黑森:“那麼,這麼說,您就是喬這個小胖子的父親,圖倫港七人委員會的首領,圖倫港的無冕之王,威圖家族的家主,黑森?”
“有興趣和皇家聯姻麼?”費迪南眸子裡閃爍着精光,頗爲興奮的看着黑森:“海德拉堡的嫡系、旁支,所有適齡的年輕人,隨你挑……那個冰山美人,是你的大女兒吧?唔,把她嫁入皇室怎樣?”
“隨你挑,無論你看中了誰,我來做主,我確保這樁婚事一定能成功……沒人能夠阻止這樁完美的婚姻……”
“你看,你們威圖家很有錢,但是你們缺了一點點權!”
“如果你願意私下裡給我一千萬金馬克的話……哪怕是你看上了我的兩個兒子,薩利安或者康拉德,都沒關係……我可以讓他們趕走他們現在的妻子……”
“只要一千萬金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