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德拉宮的廣場上,威圖家的幾個人都成了熾手可熱的明星。
喬自然也如此。
不過,貴族們自然有他們默認的一套規矩。
圍繞在喬身邊的,是一羣身份和他相似的青年貴族。也就是說,他們並非家族內定的一號繼承人,能夠分潤一點家族的榮耀,可是一輩子也只能依附在家族的榮耀之下。
換句話說,這些青年貴族,要麼離開家族,自己去拼搏創業——當然,會這麼選擇的,一般都是腦子壞掉的蠢貨。
他們最正經的出路,是依靠家族的力量,在德倫帝國龐大的帝國體系中,經營出一個符合他們的身份,符合他們的個人實力的位置。
然後,他們自己,連同他們的官職,都成爲家族權勢的一部分。
他們將穩穩的蹲在那個位置上,爲帝國效忠,爲家族效力,兢兢業業的一輩子,由此獲得穩定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他們多爲某個侯爵的第三子、第四子,或者某位公爵的侄兒、外甥、第五子、第六子等等。
他們能夠享受家族權勢帶來的好處,但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家主寶座,註定和他們無緣。
在梅德蘭大陸的貴族傳承體系中,喬和這些青年貴族面臨的情況相似——身爲家族第二子,他能夠分潤一部分家族的權力和財富,但是他註定不可能掌握家族的權力和財富。
當然嘍,喬比這些青年貴族要強出一大截。
這些青年貴族身後的家族,族人衆多,派系複雜,他們就算只想分潤一點點家族的榮耀,都要經歷辛苦的奮鬥和競爭。
而喬呢……
作爲新崛起的威圖家族,偌大的家族包括黑森在內,只有三個男丁。
喬作爲家主的第二子,作爲僅有的三個男丁之一,他的地位可比身邊環繞的這些青年貴族強出了不少。他哪怕不能取代戈爾金,成爲家主之位的繼承者,他也能分潤大量的家族資源,成爲家族的頂樑柱之一,建立一個強而有力的分支派-系。
所以,看看喬胸口掛着的那些勳章和徽章吧。
一羣青年貴族羨慕得眼珠發紅……他們出身的家族,雖然都比威圖家族在爵位、勢力、權力和財富上強出了不知道多少,他們依舊羨慕得眼珠通紅,而且隱隱以喬爲中心,自然而然的組成了一個小圈子。
可預見的,威圖家族崛起,喬可以在威圖家族的權勢版圖中,佔據極大的一塊。
喬很可能,成長爲帝國軍中的實權將領,而且擁有一塊掛在他名下的實際封地。
而喬身邊的這些青年呢,他們的前途同樣是可以預見的……無論他們表現得多麼的驚才絕豔,他們都要給那些地位更高的家族繼承人讓路。
他們,在龐大的帝國體系中,能夠成長爲一個手握實權的中層官員,大體上這就是他們這輩子人生的天花板了。
偌大的德倫帝國,真正的頂級位置和高級座位就這麼幾個,不可能讓一個家族佔據多個好位置。有一個族人登頂,那麼,其他族人就必須主動在山腰停下攀登的腳步,否則就會引來其他家族暴風驟雨般的聯手狙擊。
此刻距離喬最近,和喬熱情攀談的,是維格拉爾的小兒子,年僅十九歲的唐恩·馮·辛頓堡。
辛頓堡家族擁有帝國皇室血脈,唐恩也有着帝國皇室特有的鐵灰色的短髮,鐵灰色的眸子,以及猶如雕塑一樣立體感十足的面龐。
在外貌長相上,帝國皇室的血脈,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壓倒性的強勢。
身材高大,寬肩削腰、有着兩條大長腿,體型堪稱完美的唐恩同樣穿着一套帝國陸軍禮服。但是相比喬身上的禮服,他的禮服色澤更淺,造型略顯簡陋,也沒有外面那件氣派的大衣。
他的肩章上,只有兩條可憐兮兮的銅質折槓,代表了他帝國軍中士的身份。
唐恩和喬是同學,帝國軍事大學大二的學生,算是喬的學長。
作爲帝國軍事大學的學生,他們入校的時候就自動獲取帝國軍下士軍銜,大二的時候,晉升爲中士,大三爲上士。
大四畢業時,普通的畢業生可以獲取准尉軍銜,只有最優秀的畢業生,可以直接獲得少尉軍銜。
唐恩是大二生,他自動擁有了中士軍銜。
端着酒杯的唐恩,正羨慕的看着喬肩章上的那一顆銀色小星星:“啊,喬,我真的很羨慕你。父親每個月傳回帝都的信件中,都會提起戈爾金,要我和幾位哥哥好好向他學習。”
“但是沒想到,你居然,也是個怪胎。”唐恩很有點豔羨的感嘆着:“十八歲的少校,噢啦……我簡直要流口水了。”
唐恩壓低了聲音:“你或許,會比戈爾金更早掛上少將軍銜?”
喬咧嘴一笑,舉起酒杯和唐恩輕輕的碰了碰:“誰知道呢?或許,我運氣好,什麼時候立下幾件大功,就直接將銀星換成了金星?哦,維格拉爾叔叔和我們家關係一直不錯……有空,去阿波菲斯宮找我。”
圍着喬的一衆青年貴族紛紛嚷嚷了起來:“哦,那我們呢?”
喬大聲笑着:“都可以,都可以,歡迎大家去阿波菲斯宮找我……哈哈,那是我的宮殿。”
一羣青年貴族的眼珠裡的紅色又加深了一絲絲。
他們還在家族的管理下,他們每個月,都只能從家族領取固定額度的生活費、零花錢。作爲貴族,他們每個月從家族那邊得到的錢款,可以讓他們享受優渥的生活,但是絕對無法讓他們鋪張浪費、奢靡揮霍。
而喬……十八歲,比他們小了好幾歲的喬,他居然買下了阿波菲斯宮!
那可是阿波菲斯宮!
面積比海德拉宮小許多,但是奢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阿波菲斯宮!
“這就是命運!噢,喬,有興趣在明年的春天,訂婚麼?”一名紅髮青年由衷的嘆了一口氣:“我的妹妹……”
“閉嘴!”唐恩大聲嚷嚷了起來:“我們都有好幾個漂亮的妹妹。誰也別想偷跑!”
一羣青年貴族就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是啊,大家都有妹妹,要說和喬訂婚嘛……這種事情,也要公平競爭,看誰的妹妹更優秀不是?
唐恩更是給這些興奮的傢伙澆了一盆冷水:“而且,不要想着去阿波菲斯宮蹭吃蹭喝,各位尊敬的紳士們……我和喬,都是軍事大學的學生,將近兩個月後,我們要回去報到,全封閉管理的軍事大學,你們去阿波菲斯宮,不可能找到喬。”
一羣青年呆了呆,他們同時看了看喬身上的制服,往他肩章上的銀星瞥了一眼,然後同時發出了無奈的哀鳴聲。
他們這才意識到,站在身邊的這位少校,還是軍事大學的學生!
“也不一定。”喬聳了聳肩膀,他低聲笑道:“我很有可能,經常出來逛幾圈。如果我出來了,我會給大家捎信的。呃,我怎麼樣才能將請帖送給你們?”
剛剛想要趁機推銷自己妹妹的紅髮青年,迅速掏出了一張名片,塞進了喬的口袋裡。
一羣青年有樣學樣,紛紛掏出自己的名片塞給了喬。
上面有他們的名字,有他們的住址——當然,作爲還要從家族領生活費和零花錢的小年輕,他們如今都住在各自家族的宅院裡。
紅髮青年快活的說道:“好了,將我們的名字和住址交給你的老管家,以後就能聯繫上我們……至於你,喬,我們都知道你的名字,都知道你住在阿波菲斯宮,所以,不用擔心我們找不到你!”
紅髮青年的調皮話引起了一羣人的笑聲。
大家喝着酒,聊着天,年齡相近,興趣相似,談笑風生中,一行人說不出的快樂。
在唐恩的建議下,一羣人已經約定,過幾天,大家去海德拉堡城外的黑松林狩獵。
這種鬼天氣,趁着天寒地凍的時節,掏樹洞、獵黑熊,這是最有趣不過的小樂子。
“我父親在城外有一個小獵莊。”唐恩笑道:“他去了圖倫港後,那個獵莊已經有好些年沒啓用過了,但是維護得非常好。我們可以在那裡住幾天,打獵,釣魚,燒烤,哦,可比這死氣沉沉的海德拉堡有趣多了。”
“啊,我贊同唐恩的建議……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喬舉起了酒杯:“我必須要說,海德拉堡的冬天,實在是讓我受夠了。如果大家有時間,我們可以去圖倫港……那裡一年四季溫暖如春。”
一衆青年貴族同時露出了憧憬之色。
遙遠的圖倫港,四季如春的浪漫之地。
好吧,他們當中,九成九的人,這輩子還沒離開過海德拉堡周邊五十里地的區域。
廣場上,突然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身穿海軍將領大禮服,和薩利安一樣,肩章上沒有佩戴軍銜的康拉德,在一大羣海軍將領和容克貴族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廣場。
“總是姍姍來遲。”唐恩在喬身邊譏笑:“如果帝國海軍的效率,都和我們的親王殿下一樣的話……呃,我對帝國海軍的前途,可沒有多大信心。”
“他兒子可真不怎麼樣。”喬看着康拉德,想起了遠在圖倫港,曾經對威圖家動過心思,做出過某些不體面事情的腓烈特。
“腓烈特麼?哦,那是一個混蛋……以大欺小的混蛋。”
唐恩咬着牙,輕聲道:“馬格南也是……哈,如果不是我打不過他們……”
喬眯了眯眼睛:“那,哪天我們和他們打一架?腓烈特遠在圖倫港,但是馬格南嘛……”
喬又想起了和馬格南之間的恩怨。
威綸大法官雖然被坑進去了,但是馬格南還在外逍遙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