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丁夫人,姚甜甜誰也沒有驚動別人,自己一個人悄悄的回了內宅,換上了一套低調的服飾,直奔後門。
而此時,大壯也早已經把馬車準備妥當,按照姚甜甜的吩咐,就候在了宅子的後門。
見到姚甜甜出來,一身短打扮的大壯跳下了車轅,低聲說道,“東家,我都準備妥當了,咱們這就走吧。”
“那邊也妥當?此事還聲張不得。”姚甜甜瞅了一眼靜悄悄的衚衕,追問了一句。
“東家放心,師傅他老人家做事一直都是妥當的,不會出什麼紕漏。”大壯帶着敬服的笑容,低聲地說道。
姚甜甜笑了笑,鑽入了馬車。大壯也跳上了車轅,一甩鞭子,馬蹄子上包裹了棉布的馬車無聲的行駛了出去。
馬車出了衚衕,轉上了大街,大壯勒住了馬的繮繩,去除了馬掌上的棉布包裹,纔有繼續上路。大壯熟練的駕駛着馬車,東拐西拐的卻並沒有出城,而是向着城南一片低矮的老房子駛去。
坐在車上的姚甜甜看着大壯的行事,暗暗點頭,這個老酒鬼是個有本事的,不但教授大壯武功,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大壯從一個莽撞的小夥子,訓練成了一個謹慎、可託付的人了。
姚甜甜欣慰的半閉上了眼睛,等待着老酒鬼和大壯這對師徒帶給自己的驚喜。大壯曾經說過,他師傅做事妥貼,趙三小姐的事絕對會出紕漏。現在看大壯熟練的駕駛,恐怕他去過不止一次了吧。
果然,姚甜甜沒有猜錯,老酒鬼和大壯這對師徒沒有讓她失望。
他們的馬車停在了一處不起眼的院落前,大壯上前敲門,三長兩短,稍稍一頓,又是三短兩長。
不大一會兒,院子裡腳步聲響去,緊跟着一陣門栓落地的聲音,大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張滿是溝壑的臉來。
當裡面的人看清楚門外站着的是大壯的時候,他警惕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咿咿呀呀的說了起來。
原來是個啞巴。姚甜甜禁不住暗暗的豎起了大拇指,對老酒鬼謹慎的行事又多了一層認識。
大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熱騰騰的包裹,擡手塞到了啞僕的懷裡,笑呵呵的說道,“啞叔,這是你愛吃的六味居的包子,師傅老人家讓我給您稍來的,快趁熱吃吧。”
又是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啞僕高興了起來,他把疑惑的眼神在姚甜甜身上轉了一轉,終於還是沒有抵住熱包子的誘惑,低頭吃了起來。
大壯看着啞僕衣服狼吞虎嚥的吃相,滿意的笑了笑,隨意的說道,“啞叔,我們來看看那個人,你慢慢吃。”
大壯說着,和姚甜甜一起邁進了小院,而大吃的啞僕還沒忘記他的職責,把馬車趕了進來,又管好了門戶,然後不知道躲到哪裡享受美食去了。
離了啞僕的眼,大壯衝着姚甜甜點了點頭,帶頭向着正屋的西間快步走了過去。
大壯剛毅推來門,人還沒有進去了,屋裡就想起了一個帶着驚喜的女聲,“啞巴,這還沒到飯點呢,你還幹什麼?是不是想通了,要放我出去了?”
“趙三小姐就這麼想出去麼?你可知外面已經不是你熟悉的世界了?!”姚甜甜越過了大壯,笑吟吟的走了進去,居高臨下的站到了趙三小姐的面前。
大壯則退後一步,退出了屋子,爲姚甜甜關上的房門,門神一樣的守在了門外。
“你?”趙三小姐疑惑的擡起了頭來,死死的盯着姚甜甜的臉看了一會兒,終於認出了她來,“是你?!趙二派你來幹什麼?她想從本小姐這裡得到什麼?我告訴你吧,她休想!我什麼也不會告訴她的!”
“你恨她?”姚甜甜不急不氣,悠然的問了一句。
“我當然恨她!同樣都是爹的女兒,憑什麼她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的被人伺候着,而我只能像狗一樣被扔在一邊,無人問津?!憑什麼她什麼也不做,依舊是趙家最尊貴的嫡小姐,而我不管多麼努力,換來的都是別人的白眼?!憑什麼是我搭上了孫五夫人的線,替趙家找到了一個好靠山,風光的依舊是她?!現在,爹暈倒了,她就敢大着膽子把我綁了,不讓我見人?!”
“哼!現在還不是照樣求到了我頭上來了?沒有了爹,她趙二就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哈哈哈,哈哈哈,……”趙三小姐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了,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原本還有幾分清秀的面上滿是猙獰。
趙三小姐自己大笑連連,卻沒聽到來人的任何動靜,她禁不住慢慢停住了笑聲,高傲的吩咐道,“趕快把繩子給我送了,伺候本小姐沐浴更衣!”
“趙三小姐的架子不小哇。”姚甜甜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是趙家的三小姐,孫大人夫人的閨蜜,錦繡坊老闆的朋友!我不是她毫無作爲的趙二,趙家以後要靠我撐着,爹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我的心情呢。那起子欺負過本小姐的小人們等着,我……”趙三小姐越說越得意,彷彿她已經揚眉吐氣的坐在了趙府當家主事人的位置上了一般。
姚甜甜沒有打斷做着白日夢的趙三小姐,卻禁不住微笑了起來,她猜的沒有錯,山月桂的事情這個趙三的確知情,她似乎還勾連這孫五姨太和錦繡坊的錦老闆,只是不知道她在裡面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趙府那十幾盆山月桂的秘密她又知道多少?
等到趙三小姐的話音稍稍一落,姚甜甜不動生色的說了一句,“這麼說,趙三小姐對於書房裡的那些漂亮的花,也很會欣賞了?”
聽到姚甜甜提到書房裡的那些奇怪的花,趙三小姐突然警覺了起來,她死死的盯着姚甜甜,惡狠狠的說道,“我知道了,那個賤人根本不是想放我出去,她是派你來刺探情報的,休想,你們休想從我嘴裡聽到任何消息!”
趙三小姐說完,恨恨的閉上了嘴巴,真的不肯再說一個字了。
“其實,趙三小姐不說也無妨的。現在趙老爺已經平安的甦醒了過來,還在休養之中,趙家暫時交由二小姐打理。事易時移,三小姐的那些所謂的秘密,已經毫無價值可言了。”
姚甜甜說話語速不快,聲音也不高,可這些信息足以讓趙三小姐心裡泛起了驚濤駭浪了。
“什麼?你說什麼?爹,爹他醒過來了?還讓趙二那個小賤人管家?”趙三小姐大聲地喊了起來,眼睛裡燃燒着熊熊的不甘心的怒火,死命的盯着姚甜甜,如果不是手腳被綁住了,恐怕她已經跳起來薅住姚甜甜的脖領子了。
“是的。”姚甜甜平靜的迎上了趙三小姐憤怒、詫異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只是簡短的兩個字,明確地確認了趙三小姐的猜想,也徹底的澆熄了她所有的關於希望的火苗。
“那,那,那個小賤人派你來幹嘛?想要看本小姐的笑話,她怎麼不親自來?難道她做了太多的孽,不敢來見本小姐了麼?”趙三小姐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帶着絕望和嘲諷說到。
“趙三小姐就這麼肯定,是趙二小姐派我來的?”姚甜甜對於一開始走入了自我誤區的趙三小姐有些同情了起來,悠然的問道。
“你,你,……”趙三小姐得眼神閃了閃,彷彿被衝了氣的皮球,立馬就精神了起來,急切地問道,“你真的不是那個小賤人派來的麼?”
“現在的趙家對外而言,找老爺還是昏迷的,趙二小姐掌家理事。至於你趙三小姐嘛,……”姚甜甜故意拉長了尾音,盯着趙三小姐緊張的忘記了呼吸的樣子,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趙家對外說,他們的三小姐憂心父親,得了失心瘋,怕傷了人,所以關在側院子裡,誰也不準靠近呢。”
“竟,竟然是這樣?”趙三小姐的臉色灰敗了起來,“那個小賤人真的隻手遮天,爹,爹也由着她胡鬧麼?”
“找老爺的性子,三小姐應該是最清楚的啊。”姚甜甜沒有回答趙三小姐的話,而是模棱兩可的繼續刺激了她一句。
“爹,爹,爹他,哎!”趙三小姐絕望的嘆息了一聲,又跌坐了回去,喃喃的說道,“難道我做了這麼多的努力,最後的結局就是一個瘋子麼?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等死?”
趙三小姐瞪着一雙無神的大眼睛,怔仲了好一會兒,突然她眼神一歷,又有了一絲神采,啞着嗓子問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知道這麼多趙家德秘密,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是誰,你不已經認出來了麼?”姚甜甜輕緩的一笑,“至於我來這裡的目的嘛,就是爲了給你趙三小姐再次一搏的機會。”
“怎麼說?”趙三小姐盯着姚甜甜的眼睛,認真又熱切的問道。
“我已經從趙二小姐手裡救了你一命,也已經把趙府的情形都和你說了,至於你出去之後,想怎麼做,能做成什麼,就不是我能幫的了你的了!”姚甜甜一邊說着,一邊解開了趙三小姐身上的繩子,“時不我待,你這舊走吧!”
“爲什麼?”
“日後你自然會知道,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