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唯獨趕不上了那場盛世煙火。

塵囂亂世,

誰踩下了步步爲殤!

盛夏光年的別離中,

你錯過了芳華,

我驚剎了容顏……

《夢悟。血羽篇》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販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的,整個街景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滿地的物品,還有各種開張的店面在那放鞭炮,減價吶喊的賺客源,似乎用‘熱鬧非凡’這四個字,就滿滿不能概括不來了。

也許真該‘誇獎’一下魔頭真會挑選時間,恰好碰上了趕集日。

這雖然不是容成千逝第一次深入人類的街市,不過今天的人羣,可比上次他尋找走失的左蠻的小鎮更爲蠻擁擠着,每個商販的招呼也更爲熱情了,閒聊逛街着而駐足觀賞他的人也不在少數。那些好事的人一面是驚豔於這種小山鎮,忽然怎麼就出現如此像年畫般出來的神仙般的人物,一面驚訝於他單身帶着孩子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了好久,茫然眼神的在喧鬧的人羣中挨個掃過了一張張面孔,看起來好像在找尋着什麼人。

但是就沒見過他開口問人,而當有人主動同他打招呼時,他總是避而不及的閃開了!怎麼看都跟這裡的市井小區格格不入的人啊,於是衆人紛紛猜測起來,這應該是哪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不小心跟僕人走散了吧。看起來還人生地不熟的樣子,又抱着個孩子,那副茫然的表情讓人感覺蠻可憐的。

愛心氾濫的大媽大嬸們開始向容成千逝投以憐憫的目光,一副想向前去慰藉的正義樣子,又看見容成千逝那麼抗拒別人的靠近,怕嚇到人家了,臉上的神情矛盾的糾結了起來,開始不住的搖頭嘆氣……

然而容成千逝根本沒心思去關注旁人的想法,單是像稀有動物一樣的被圍觀着,就已經讓他很不滿了。但是現在最讓他鬱悶的事情,當屬那個一進城裡,就藉着人潮涌動跟他玩失蹤的魔頭。

他本來就不擅長照顧孩子,要是那個大魔頭故意要把寶寶推給他,自己跑掉了的話,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他在擁擠的人潮裡徘徊了有半個時辰了吧,沒找到挽非傷的一丁點氣息,卻反遭一羣好事的人類老跟隨着他的身影不放。甚者有些女性的眼神,猶如鷹犬看見獵物般,直勾勾的盯得他發毛。

頭上的太陽漸漸的大了起來,熾熱的溫度下,一向體質偏冷的容成千逝開始了不適感,他低頭看了看在他臂彎中一直沉沉睡着的寶寶,在這麼吵雜的情景中,孩子竟然還能睡得如此安穩,是昨晚鬧騰了一夜太累了,還是他就那麼信任自己,呆在自己身邊真的很安心嗎?人類的思想真的無法理解!

他伸手微微掖了一下用來包裹着寶寶的過長的斗篷,便擡頭望了望四周,想找個安靜的避暑的地方。他纔剛一動身,熟睡的寶寶也也跟着悠悠的轉醒了。

“哇哈……”寶寶舉起了兩隻小小的胳膊打了個哈欠,看清了正轉頭面對着他的容成千逝,立刻笑了出來。

“對我笑有什麼用呢?你還是祈禱快點找到魔頭在哪裡吧!不然你和我都得流落街頭。”

“才半會兒不見,就想我了嗎?”容成千逝挑了挑眉,正說道,某人就無預兆的從他身後忽然冒了出來,勾住他的脖子,貼着他的臉部吐息着。

“挽非傷!”對於那份既熟悉又霸道到令人討厭的氣息的迴歸,容成千逝站着不動卻咬牙的念着他的名字。

“在呢,在呢!開玩笑的啦,我怎麼可能一個人跑掉呢!”瞬間感受到了容成千逝散發出來的寒冷氣流,挽非傷嬉笑的趕緊跳開了,主動轉到他們前面。

“寶寶醒了啊……”

“趕緊抱回去。”以容成千逝那笨拙而僵硬的姿勢抱着孩子,能從早上堅持到了現在,當真實屬不易,其實他雙臂也已經酸到發麻了。對着魔頭的歸來,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裡的確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混蛋沒走。在他鬆口氣的同時也急忙把寶寶推向了魔頭的懷裡。

“哼……”然而就在容成千逝以爲可以放鬆一下的時候,剛剛還笑得很開心的寶寶,卻在挽非傷的懷裡翻臉了,哼哼唧唧的又想哭出來的樣子。

“嘖嘖,由晴轉陰了!這小子就賴定你了,怎麼辦?”被寶寶否定着,魔頭也頗感無奈。明明救他的是自己吧,卻跟他一點也不親。哎,這生命與生命之間的緣分,靠的就是天生相吸的氣場吻合嗎?

“我不管了,你自己想辦法……”容成千逝淡淡的蹙眉,微後退了一步,一邊捏着自己的痠麻的手臂,一邊確切的聲明着,說什麼也不願意再接手回去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照顧孩子,會比打一場戰役還累人呢!

“臭小子,你也自知一點吧,不許給我臉色看了!你挽大爺也是第一次對人這麼低聲下氣的,你再不識好歹,真的把你隨便一扔哦,看你還哭給誰看!”魔頭始終是魔頭,雖然好玩,但是耐心也是有限的,尤其是跟自己不合的存在。在心情不佳時,拋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寶寶不知道是不是聽得懂他的語帶威脅,反正是抿着脣,含着淚花不敢出聲了。本來就長得五官平凡,皮膚黝黑的,說不上可愛。但是那小小的卻學會隱忍的模樣,倒也透出幾分的楚楚可憐。魔頭態度也軟了下來,隨手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個風車,邪氣的笑着說道:“乖乖的自己玩吧!”

在容成千逝和魔頭忙着交接時,旁邊的人羣也不閒着,剛剛只一位像年畫般走出來的神仙般的公子,就夠他們探究了,現在又多出了另一個衣着華麗,貴氣逼人的少爺,猜測的心裡就更強了。在這種小鎮上從未見過的如此相貌上等,氣質絕佳的男子啊!都好奇着他們到底哪來的,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那孩子真的是他們的嗎?如果是怎麼從頭到尾都沒聽見提過孩子的孃親啊……等等一系列的疑問,成了鄉野小民最關注的焦點,接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呦,你纔出現在這鎮上幾個時辰啊,就引來了那麼多人的關注啊,看來你的魅力真是無敵呢!”魔頭邪氣的勾着嘴角,轉頭掃過了人羣裡種種探究的眼神,帶着幾分揶揄的味道。

“無聊。”容成千逝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是在對着魔頭說,也是在對好事之人說道。

“習慣就好了,反正你的接受能力也超強的!不是嗎?”挽非傷又痞痞的壞笑起來,話外有音的邪氣揚眉說道,“哼,”容成千逝只是輕輕的冷哼了一聲,繼而正色問道:“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嘿嘿!”挽非傷忽然神秘的眨了眨眼:“你猜?”

“你可以不說,反正跟我無關。我要走了,不要跟來!”看着魔頭一如既往欠扁的笑臉,容成千逝不悅狠瞪了一下,轉身就真的要離開。

“喂……我不是說過要帶你去‘食遍’人間煙火嗎?當然要準備一下嘛!”魔頭立刻騰出一隻手,急忙的拉住轉身就要離開背影。

“所以呢?”容成千逝回過頭安靜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當然得去找找鎮上銅臭味最濃的地方啊!”

“銅臭?什麼意思……”

“煙火人間嘛,最重要的就是銅臭了。”看着容成千逝迷惑的神情,挽非傷得意的勾脣的笑了笑,“想知道嗎?”他又將自己獨有的邪魅氣質充分發揮了出來,逐漸逼近着容成千逝,誘導的說着,“現在就帶你去認識認識,人世煙火入門的必修環節。”魔頭忽然沉下了酒紅色的眼眸,趁着容成千逝思考的瞬間,反手把握住他的手腕,就拉往一個方向走去。

而圍擠的人羣自動爲他們路過的地方讓道起來,看着遠去的他們背影后又繼續輿論一片,參合在販賣的吆喝聲中,人羣的流動腳步聲中,嘻嘻哈哈的笑過之後,最終迴歸到了現實裡……

“你到底想幹什麼?”容成千逝一路都想抽離出手腕,但礙於魔頭緊握的力氣太大了,甩了好幾次才甩開了,不過魔頭要去的目的地也達到了。

“吶,就是這裡了。”挽非傷指着前面的一家當鋪,邪氣的笑着點點頭。

容成千逝順着他方向看去,是家裝飾的不錯的店面。他認得門口牌匾上的字,卻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的:“當?嗯……”他茫然的回看着魔頭,等着他的解釋。

“對,我現在就要進去兌換銀子,寶寶給你!”魔頭又將孩子塞回容成千逝的懷裡,然後在他的面前亮了亮,十指上的耀眼的翡翠、瑪瑙戒指。

“你要跟他們換銀子?”容成千逝似乎更不理解了。

“在人間都是用銀子流通的……等我弄完再跟你解釋吧!”挽非傷輕嘆了一聲,無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向當鋪走去。臨近門前還不放心的補充了一句:“對了,這個世道壞人多,你可不要隨隨便便就跟人走了哈……”

“……”對於他的白癡交代,容成千逝只是鄙夷的斜了他一眼。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只要容成千逝駐足的地方,好像就能成了一道風景。路過的行人總會放慢步伐,稀奇的直盯着他猛瞧。

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他姿態不像正常人嗎?還是你們都看得懂自己是妖怪啊?

容成千逝很討厭被那麼多雙眼睛注視的感覺,走到哪裡都不自由着,只有懷裡的寶寶一點都不受影響,時不時的就對着他,咯咯的笑着。

“嗬!”容成千逝鬱悶的吐了口氣,找了個沒有太陽照射的屋檐下,坐在了臺階上,等着挽非傷出來……

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到,躲在街道拐角的兩個鬼鬼祟祟的猥瑣身影,已經跟了他很久了。

“哇哈……咯咯咯……”偶爾有風吹過,寶寶拿着玩耍風車就會悠悠的轉了起來。寶寶只要呆在容成千逝的懷裡,心情就變得大好。他一會兒看着轉動的風車,一會兒看着容成千逝的臉,看一下就笑一次,越笑越興奮的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真是奇怪,對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容成千逝斂了斂眉,實在是想不通,這孩子哪來對他那麼強的依賴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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