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盒飯後,張小京又開始忙碌起來,不時去鐵鍋邊瞅上一眼。
劉雪梅打着一把遮陽傘,一副夫唱婦隨的俏模樣,跟着張小京跑來跑去的。
透過房間的玻璃窗,唐首義將這一切盡收眼裡。他皺了皺眉頭,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陰冷的笑容,轉瞬即逝。
唐首義笑着對身旁的劉原濤道:“唐老闆,那小子什麼來頭,跟你女兒的關係好像很不一般哦。”
劉原濤愣了愣,“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她的什麼同學吧。”
唐首義道:“哦,這小子是不是在打其他的主意啊?”
劉原濤驚訝道:“什麼主意?”
唐首義意味深長的瞅了他一眼,道:“你女兒長得那麼漂亮可愛,你又是個有錢的主,你說那小子打的什麼主意?”
“不會吧,我以前沒見過他,雪梅也從沒提起過他。”劉原濤嘴上雖然這麼說道,心裡卻陡然生出一絲警覺來。
吃完中飯回來時,劉原濤就發覺女兒和那小子關着門在辦公室裡,當時也沒多想。現在想想,不禁有些懷疑,如果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同學,用得着關門嗎?
唐首義笑了笑,“我也是好意提醒你,劉老闆,沒有別的意思。”
劉原濤道:“我知道,謝謝你的好意。”
劉雪梅撐着遮陽傘,遠遠的問道:“混蛋,湯藥冷了嗎?”
張小京貼着鐵鍋,用手指試了試溫度,回頭道:“差不多了。”
工人們連忙擡着鐵鍋,將湯藥倒入準備好的塑料桶內。
老袁頭也來了,看到忙碌的情景時,不禁暗暗的搖了搖頭。
劉雪梅道:“袁伯,你幫忙把這桶湯藥提過去吧。”
老袁頭點點頭,提起塑料桶就走。別看他上了年紀,提着一桶滿滿的湯藥,健步如飛。
幾分鐘後,三人來到了最後一棟豬舍。
“袁伯,怎麼這麼安靜啊?”走進豬舍,張小京不禁好奇的問道。
“你還真是個土鱉啊。懶豬,懶豬,不就是說豬吃了睡,睡了吃嗎?這樣纔會多長肉啊。”劉雪梅笑着罵道,“袁伯,你說是不是啊?”
老袁頭放下手中的塑料桶,苦笑了一下。
張小京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規模的養豬,滿臉的好奇,走到豬舍中間的過道上,饒有興趣的觀察着。
漸漸地,他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只見每個豬圈裡,橫七豎八的躺着一些豬,大小不一,有幾十斤的,也有上百斤的,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身軀時不時的抽搐一下,嘴巴不斷的冒着血泡,脖頸處漲得鼓鼓的,血跡斑斑……
“袁伯,這是怎麼回事?”張小京回頭驚奇的問道。
“哎,傻孩子,讓我怎麼說呢?”老袁頭猶豫了一下,搖着頭繼續說道,“這棟豬舍裡的豬,都是發病醫治無效的病豬,正等着處理呢。”
“處理?怎麼處理啊?”張小京傻傻的問道。
老袁頭像是看着個怪物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道:“你不知道嗎?”
張小京茫然的搖着頭,道:“袁伯,我真的不知道。”
老袁頭看向劉雪梅,不知道該不該說。
劉雪梅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緩了一下,頓足道:“我找爹去。”
張小京快速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雪梅,你知道,是吧?”
劉雪梅羞愧的低下頭,咬着嘴脣。
張小京急道:“你快告訴我呀!”
劉雪梅囁嚅道:“就是……就是賣給屠夫。”
張小京驚訝道;“病豬不是不能賣的嗎?”
老袁頭見劉雪梅已經開口了,大着膽子道:“話是這麼說,但病豬便宜呀,像這些100多斤的病豬,幾十塊就可以買走。所以,很多屠夫都願意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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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京忙道:“他們買回去幹什麼?”
“一些屠夫以次充好,將病豬肉混在好豬肉裡面,老百姓有幾個人知道的?”老袁頭意猶未盡,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還有一些人將病豬肉製成臘肉、香腸,生意可火了。”
聽到這裡,張小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劉雪梅,問道:“雪梅,袁伯說的是真的嗎?”
劉雪梅默默的點了點頭,頓了頓,道:“這些豬已經沒有再治療的必要了,我找爹給你換一棟豬舍做實驗。”
“沒必要了。”張小京淡淡的說道,“就這些豬吧,救活一頭是一頭。”
劉雪梅吃驚道:“小京哥……”
張小京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你爹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可是……”
“沒有可是。”張小京決然道,“袁伯,像這樣的豬,怎麼給藥啊?”
老袁頭道:“只有一個辦法,強行從嘴裡罐下去。”
張小京愣道:“怎麼罐?”
老袁頭轉身,走進旁邊的一間房間。不一會兒,手裡拿着一節三指粗的竹筒走了過來,支到張小京面前,道;“用這個罐。”
張小京拿在手裡看了看,只見竹竿的一頭是閉塞的,一頭削成了尖狀。
老袁頭道:“先把藥裝進竹筒裡,撬開豬嘴罐下去。”
“好。雪梅,病豬太多,你再去叫幾個人過來幫忙。”
劉雪梅憂心忡忡的問道:“小京哥,真的不用換豬舍嗎?”
張小京朝她笑了笑,道:“雪梅,快去叫人來幫忙吧。”
劉雪梅看了他一眼,無奈的走了。不一會兒,便帶着四個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劉雪梅道:“小京哥,你告訴他們怎麼喂藥吧。”
張小京想了想,道:“100斤以下的豬,每頭喂一罐,100斤到200斤的豬喂兩罐,200斤以上的喂三罐。”
劉雪梅看着那些工人,問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劉小姐,你就放心吧。”工人們說完,就兩人一組,開始給豬罐藥。
足足花了三個多小時,三百多頭的病豬終於全喂完了藥。
看着工人們離去的背影,劉雪梅憂心忡忡的問道:“小京哥,這有效果嗎?”
這種事,張小京還是第一次遇到,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效果,安慰道:“雪梅,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至於有沒有效果,明天就知道了。”
忙完這一切,已經是夕陽西下。
張小京跟着劉雪梅回到家裡,正看到劉原濤和陳淑芬兩人坐在客廳裡,相對無言。
劉原濤看到張小京進屋,立即驚訝的站了起來,問道:“你怎麼還沒走啊?”
陳淑芬白了他一眼,嗔道:“小京是上門客,你讓他去哪裡?”
劉原濤愕然道:“什麼上門客?”
陳淑芬道:“上次香蘭回家時,不是說要給雪梅介紹個男朋友嗎?”
劉原濤張大着嘴道:“他是雪梅的男朋友?”
張小京撓了撓頭,訕笑道:“劉叔,你好,我叫張小京。”
劉原濤想起唐首義今天下午跟他說過的話,心想,老唐的眼光果然毒辣啊,一眼就看出了真相!
既然是女兒的對象,劉原濤也不好意思趕他出去。畢竟這小子盡心盡力爲豬場忙碌了一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坐吧。”劉原濤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可能是心虛,他主動搭訕道,“怎麼樣了,有把握治好那些病豬嗎?”
劉雪梅撅着小嘴,不滿道:“爹,你還好意思問,那些都是等待處理的病豬,你還讓小京哥去治療。”
“什麼?”陳淑芬恨恨的盯着劉原濤,不敢相信似的。
劉原濤尷尬的笑道:“這都是老唐的主意。”
“老唐,老唐,你嘴裡成天就掛着老唐,他是你爹,還是你什麼人啊?”陳淑芬沒好氣的罵道,“豬場要是完了,與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可我們怎麼辦?”
“嬸,叔,你們別爭了。”張小京笑着勸道,“我叔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的。也不急在這一個晚上,明天就知道有沒有效果了。”
“你看,小京都這麼說了。”劉原濤訕訕的笑道。他自知理虧,只好跟妻子陪着笑。
陳淑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幽幽道:“你呀,雖說跟着他們那些人,沾了點國家政策的小便宜,但總感覺到心裡不踏實,養豬還得靠自己的真本事。”
當晚,吃完飯後,幾個人坐在電視機旁。
這時,劉原濤接了個電話,急匆匆的起身,往門外走去。
“爹,你去哪裡?”劉雪梅關切的問道。
劉原濤站在門口,回頭道:“有幾個老闆來豬場買豬,我去過稱。”
這種事經常發生,劉雪梅也不奇怪,道:“爹,要不要我去收款啊?”
劉原濤忙道:“算了吧,貨款我一併帶回來,你在家陪你娘和小京說話吧。”說完後便消失在門外。
陳淑芬見狀,早早地洗完澡,上樓休息去了。
張小京被一部諜戰片吸引着,看得津津有味。
劉雪梅忽然捅了捅他,道:“混蛋,你累不累啊?”
張小京眼睛盯着電視機,頭也不回的答道:“不累。”
劉雪梅又捅了捅他,道:“那你陪我去河裡洗澡吧。”
張小京猛地回過頭,驚訝道:“啊?”
劉雪梅道:“我好久沒去河裡游泳了,你陪我去吧。”
“這……這不太好吧?”張小京嘴巴張的大大的。
說實話,他是很有興趣陪女孩子一起洗澡的,但考慮到這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裡,不敢造次。
劉雪梅點着他的頭,嗔道:“這什麼這啊,老封建了吧,你以爲這是你們義莊村啊,我們這裡的女孩子,誰不下河洗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