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研停滯的心臟突然強勁地跳動了一下,她恢復了意識。
緩緩睜開眼睛,並沒有感受到刺眼的光照,而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此刻,她正躺在夢中那個身上開花的女所躺過的牀上,夢境變成了現實。
言小研猛然坐起,撩起衣袖,發現自己的身體是正常的,並沒有透明,也沒有開花,狠狠掐了一把胳膊,會痛,這說明她還活着。
難道失足墜崖是我做的夢?
她勉強從牀上爬下來,一不小心打翻了牀頭的一盤東西,一團像果凍一樣的白色膠狀物從盤中滾落了出來,她嚇了一跳。
那東西落地後就就像瘋了一般跳動起來,像只被油炸的青蛙,拼命想跳出油鍋,它居然是個活物!
言小研捂住嘴巴迅速退回到牀邊,驚恐地朝四周望了望,還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她來回遊移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團白色膠狀物上,此刻它已經累的歇菜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來想找出答案得從它入手了。
言小研麻起膽朝它走去,那東西好似意識到了危險,突然貼着地面向大石頭的邊沿挪去。
言小研皺了皺眉,它戒備的樣像個膽小鬼,她不再怕它,細碎的步也開始變大,很快就躍過它來到了巨石的邊沿。
她探着脖往石頭下看了看,才發現這塊石頭像孤島一樣立在一潭“牛奶”之中,根本沒有與外界相連通的,自己居然與外界隔離了!她的心跳陡然加快,這到底是哪裡?
她回頭看着那團膠狀物,也許着了急,她竟蹲下來與它談判,“你告訴我離開這裡的辦法,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我們交換好不好?”
膠狀物鼓了鼓身,立刻變成了一個葫蘆的形狀,上身扭了扭似乎拒絕了她,言小研驚愕不已,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東西居然真的聽的懂她的話。
言小研不放棄,談判不行,乾脆來硬的,她伸出一隻腳放在它的“屁股”處,故作威脅道:“你快點兒告訴我,要不然我就把你踢下去!”
還沒等膠狀物反應,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而冰冷的男聲:“這麼大一個人竟然和一灘膠質過不去?”
言小研心中一驚,立刻回頭,赫然看到了一個一身黑衣,渾身裹挾着陰森與恐怖氣息的男正朝自己走來。
伴隨着他逐漸靠近的腳步,一張虛幻的面龐穿過逆光的光束終於真切地呈現在了她的面前,那男頭髮微卷,咖啡色的碎髮散落在額前,眉眼深邃,十分英氣,此刻他正勾着嘴角像看獵物一般看着言小研。
“你是誰?”明明已經嚇破了膽,她卻硬是逼着自己站的直一點,再直一點。
男只是盯着她並不回答她的問題,那團膠狀物見到此人後便興奮地游到了他的腳下,男動了動腳,膠狀物就變成了一條細細的水流進入了它的腳底。
言小研看的心驚肉跳,一陣噁心犯上心頭,她指着男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男面無表情地朝潭面看了一眼,言小研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顫抖着說:“難不成你是從深潭裡爬上來的?”
男輕蔑的一笑,“誰說不是呢?”
言小研只覺背後一涼,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究竟是什麼人?”言小研站在他身前,瘦弱卻勇敢,不卑不亢,然而恐懼終是掩藏不住的情緒。
“小姑娘性好急,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在我自我介紹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黑衣男一臉陰森,但他的話卻讓言小研稍稍鬆了口氣。
“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裡不一樣了?”沒等言小研同意,他就接着問了。
言小研想了想說:“失足墜崖之前身上開花了。”
“還有呢?”
言小研緩緩擡起胳膊按住了自己的右肩,“這裡有傷口,已經結痂了。”
“知不知道這個傷口是怎麼來?”
言小研仔細回憶,腦裡突然出現了自己墜崖時的動態畫面,清晰的像電影鏡頭,她一驚,突然抱住了頭蹲在了地上。
“我從山上落下,很快!我以爲我死定了,突然,有人接住了我,在那同時,我的右後肩落了一朵花,形成了這個傷口。”言小研嗚咽說道,再次回顧那個瞬間她才方知後怕。
“你起來。”黑衣男伸出一隻手將她拉起,言小研腳下無力,差點撞進他的懷裡,擡頭的一剎那,恰好迎上了黑衣男深邃的眼睛,他冰冷的眼神本應讓人覺得恐懼,但此刻,她卻覺得那眼神如同泉間的水一般清冽、透亮。
“是你!是你救了我!”言小研突然直直指着他的鼻尖,篤定地說:“我認得你的眼睛。”
男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並沒有否認。
“爲什麼?”驚訝過後,言小研腦裡更多的是疑惑,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不可思議了,她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而這個人似乎知道答案。
“因爲我需要你的幫助。”黑衣男說的誠懇。
“我?我能幫你什麼?”言小研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需要你幫我找到我的本體。”
“本體?那是什麼?”
“是一個具有植物屬性的人。”
“……”言小研懵了,“植物屬性”四個字從他口中一蹦出她瞬間就聯想到了“植物人”。
“我只不過是從本體身上掉落下來的一個器官,很多年前可能由於特殊的原因,我沒能回到他的身體裡,這麼多年裡我一直在找他,我漂泊了久,沒有歸屬感,尋找本體就是我一直以來的生活,現在我找累了,我想回家。”黑衣男的聲音略帶了些傷感。
“你是一個器官?”言小研驚愕不已,目光迅速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完全看不出他哪裡像器官了。
“沒錯,因爲我的本體,所以我也具有植物屬性,可以幻化成這具人身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言小研渾身開始止不住地打顫,她現在才明白,爲什麼這個人可以在懸崖下接住她,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人。
“可是,你要找本體,我能怎麼幫你呢?”言小研哆嗦問道。
“只要你肯回歸植物屬性,就會擁有先祖的能力,到時候你就可以感應到我本體的具體方位,那樣我也就能迴歸本體了!”黑衣男冰冷的目光突然亮了起來,像生起了一團火。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了。”言小研的聲音有些絕望,她終於從他口中聽到了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她會開花,所以她完全有可能是類似於他本體那樣的具有植物屬性的人。
“你的體內寄居着一顆遠古植物先祖的種,等到這顆種徹底擺脫了人類屬性,再次萌發的時候,遠古植物蓬勃繁榮的時代將會再次來臨,而你將會還原爲尊貴的植物先祖,成爲那個時代的統治者,永遠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黑衣男說的慷慨激昂,一臉的憧憬與崇拜。
言小研近乎呆滯地笑了,“你是在給我講故事嗎?變成一株植物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好好的一個人爲什麼要去做植物?這簡直可笑了!”
“再抗拒也沒用,你會開花是事實,從你落第一朵花算起,你已經重生了一次。”
“重生?!”言小研再一次被男的話揪住了神經。
“一朵花落了,曾經的你就已經死了,不過沒關係,每落一次花你就會重生一次,等到花全落了,那顆種便會萌發,而你也就會成爲先祖,怎麼樣,聽起來不錯吧?”男得意地說着。
言小研瞪大眼睛,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上前一步,大聲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個嗎?很簡單,每一次開花都會解封先祖的一些能力,你自己感受一下。”
言小研集中了注意力,忽然發現自己的感官變得十分發達,閉上眼睛都可以看的到周圍的情況,突然一隻大手朝她襲來,言小研猛地睜開眼睛,雙手抱住了那手掌,居然是黑衣男。
“看吧,我沒騙你吧?不用眼睛也一樣看的到。”言小研鬆了手,男繼續說:“回憶自己墜崖過程的時候腦裡是不是過電影了?”
“你怎麼知道?”言小研吃驚了。
“那是一種異能,叫做成像,只要切換植物屬性,就可以對與你有關的事物成像,這是植物先祖最基礎的能力。”他一手搭上言小研的肩膀,“怎麼樣?現在信了吧?”
言小研的大腦高速地運轉着,自己的確不同於以往了,可她不敢相信他,只好保持沉默。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認識你很久了。”他掰了掰指頭,“我是從歲的時候開始具有植物記憶的,那個記憶告訴我,我是你的引人。”
“引人?”
“是啊,因爲種尚未萌發,所以你沒有植物記憶,而我作爲你的引人就得給你帶,陪伴你開花,讓你走上屬性迴歸之途。”
“植物也會有記憶?”
“當然,而且這種記憶還具有強烈的不可違抗性,就比如我的植物記憶告訴我,我必須效忠於你,保護你是我的天職,如有違抗,我必死無疑。”那屬於他的陰森而冰冷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下屬對於上級的臣服與尊重。
“你不能違抗我?”言小研反問他,語氣裡是藏不住的驚喜。
“是。”男鄭重地點頭。
“那你帶我離開這裡!”言小研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這個嘛……恐怕暫時出不去。”男抱歉說道。
“爲什麼?你能進來,怎麼可能出不去?”言小研擡起頭看着他的臉質問他,聲音有些激動。
“在你醒來前我已經試過了,不行,出不去,我們困在了別人的意念裡。”
“意念?這怎麼可能?”言小研本能地駁斥他。
“我們都不是人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黑衣男看向了潭面,“這是植物界的一種捕獲術,施術人通過昏迷釋放意念流形成困域,以此達到軟禁獵物的目的。”
“是什麼人要軟禁我們?”
“這個……我要跟你說對不起了。”黑衣男縮了縮鼻,“本來他只是要捕捉我而已,卻不小心把你也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