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周結束之後,言小研和段然迎來了他們大學的第一個長假。
由於面臨春節,家裡也催着回去,二人只好放棄了待在外面的打算,全都拖上行李乖乖回家了。
段然有很多事情想要問父親,那個梓木盒子錯綜複雜的來歷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寢食難安。
也許是久未回家,現在面對熟悉的家門,他的心裡竟生出股莫名的緊張,段然深呼吸了幾次,終於平復了情緒,推門而入的一剎那,他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段然嚇了一跳,本能地朝後退了一大步,還不小心踢翻了行李箱,定睛一看,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殺馬特”女孩兒,那一頭亮瞎眼的金黃色爆炸頭讓段然不忍直視。
“你誰呀?喊什麼喊!不許喊!”段然直直指着她,還以爲自家進賊了。
“殺馬特”女孩兒頓時委屈起來,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嘴裡不清不楚地說着什麼。
段然一個字都聽不清楚,他看了看門牌,沒錯啊,是自己家啊!
“你到底誰啊?你在我家幹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女孩兒哭的更猛了,青黑色的眼線順着臉頰而下,劃出了兩道黑線。
嘖嘖嘖,段然要抓狂了,這誰家的姑娘啊?唱戲呢還是逗他玩呢?眼淚怎麼跟自來水管子一樣?有沒有閥門啊,真想給她關掉!
“我說你別哭了成嗎?我又沒怎麼着你,你這樣給人家看見了還以爲我欺負你了。”段然焦躁地撓了把頭髮,這都什麼事兒啊,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姑娘,她光着腳站在他家裡,還穿着他的衣服。
這下可惹惱了段然,他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大聲質問她:“誰讓你穿我衣服的?”
女孩兒嗚哇嗚哇就知道哭,吵得段然心煩意亂。
“別哭了!”段然大吼一聲,女孩兒打了個嗝即刻停止了哭泣,只是瞪着兩個大眼珠子盯着他。
“你去把臉洗乾淨,我倒要看看你是誰家的女孩兒!”段然一把鬆開她,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
女孩兒抹了把鼻涕,氣哄哄地扭過頭去就是不聽他的話。
段然氣得乾笑兩聲,“來勁了是吧?”
“哼!不就是穿了你的衣服嗎?至於這麼兇嗎?”女孩兒昂首挺胸怒目相對。
段然實在是無法直視她那副殺馬特的打扮,不耐煩地指着洗手間催她:“趕緊去洗洗,我真替你爹媽操心!”
“阿然哥你變了!你以前可疼我了!你現在居然變得這麼刻薄,我不喜歡你了!”女孩兒邊說邊脫衣服,將脫下來的襯衫甩到了段然臉上。
段然一把扯下襯衫看到她還在脫衣服,他連忙上前阻止,“去去去,到臥室脫去,別在家門口丟人現眼,你個小屁孩兒,脾氣也太大了吧!”
“我就要在這脫,我不僅要脫,我還要喊呢!誰叫你認不出我了!”女孩兒開始脫褲子,鐵了心要和段然對着幹。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段然剛低頭恰巧看到她腳背上的那塊紅色胎記,這纔想起,這是他遠在國外的堂妹——段杉。
“你就別裝了!你根本就不認識我了!”說着女孩兒又哭了。
段然要給她跪了!“咱倆到底誰在演戲啊?你眼淚說來就來,比那些明星的演技都好!”
“我告訴大伯去,你欺負我!”女孩兒撅着嘴,拖着脫了一半的褲子就朝裡屋去了。
段然用雙手捂住了臉,真不敢相信,小時候溫柔可愛的堂妹居然變成了殺馬特啊!女大十八變,不是給你這麼變的啊,“杉杉!”
段然追進去抓住了她的肩膀,“杉杉,誰說我認不出你?我早認出來了,剛纔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傻姑娘。”段然推了一把她的腦袋,手掌捱到了她的爆炸頭,他的心裡膈應極了,偷偷在褲子上蹭了蹭手。
“阿然哥你煩死了!”段杉破涕爲笑敲了段然一拳。
“杉杉,你幹嘛穿成這樣啊?”
段杉從上到下看了看自己,笑嘻嘻地說,“我本來是想cosplay你一下的,結果,你也看到了,你的衣服我穿上太大了,一點兒也不像你。”
“裝扮我?”段然指着自己的鼻子近乎呆滯地問她,“誰告訴你我是這個樣子的?”他又指了指段杉的頭髮。
“我自己猜的啊,現在不是流行這個嗎?你小時候可前衛了。”段杉天真說着,殊不知段然已經無語了。
“杉杉,快去洗一洗,別逗你段然哥哥了,等下一起吃飯。”好在段媽媽及時出現支走了這個殺馬特。
段然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乾笑了一聲,他湊到媽媽身邊,“段杉怎麼來了?”
段媽媽放下手中的煲湯鍋,小聲對段然說:“聽說是家裡破產了,過不久就要舉家搬回國內發展了。”
“怎麼會破產呢?那麼大的家底就這麼沒了?”段然不可思議地問道。
“誰知道呢,問她什麼也說不清楚,這孩子從小錦衣玉食慣了,家裡一下子發生這麼大的事兒,估計是受了刺激了,所以行爲有些怪異,你讓着她些。”
“難怪她搞成這個樣子你們也不制止。”段然恍然大悟。
“行了,杉杉就要出來了,你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吃飯吧。”段媽媽又忙了起來。
段然看向佛龕,那裡換上了一個香爐,裡面插着幾隻香,還沒燒完,他記得原先那個地方放的是梓木八卦盒。
吃飯時間到了,段杉從臥室走出來,段然差點沒認出她來,不愧是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女孩兒,身段高挑,膚若凝脂,卸掉那誇張的彩妝,她居然長了一張如此惹人憐愛的可愛面龐,像極了韓星張娜拉,那包糟糕的頭髮也被她拉直了,雖然還是金黃色,但更顯得她青春洋溢。
段然忍不住鼓起掌來,“你早這個樣子出現,我肯定不衝你吼。”
段杉不屑的一揚手,“拉倒吧你。”
“來來來,大家來吃飯。”段媽媽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據她說,一是爲了給段杉接風洗塵,二是爲了迎接段然回家。
段爸爸還特地出去買了幾瓶啤酒回來,一桌飯吃的熱鬧而溫馨。
飯後,段然悄悄問段杉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段杉打了兩個嗝,再擡起頭時又是淚眼汪汪,“我也不清楚,聽人家說是我爸着魔了,賣了船去買了個什麼木頭。”
“木頭?你爸買木頭做什麼?”
段杉搖了搖頭,“誰知道啊,也許真的像人家說的一樣,着魔了吧。”
段然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既然你來都來了,以後就在我家住下吧,好好上學,哥挺你!”
段杉委屈地扭頭看他,“可我成績渣,考不上大學。”
“考不上拉倒,哥養你!”段然摸了摸她的頭髮,這次比剛纔舒服多了。
段杉感激地看着他,不客氣地說:“我會賴着你的。”
段爸爸哈哈大笑,剝了個橘子給段杉,“別聽你哥的,還是要好好讀書的。”
段然回頭看了眼佛龕,順勢問父親,“爸,以前那裡放的那個盒子是張叔叔給你的吧?”
段爸爸一愣,臉色明顯變得難看,“你怎麼知道的?段杉告訴你的?”
“段杉也知道?”倒是段然反問。
“你是說那個梓木盒子嗎?我爸跟我講過它的來歷。”吃橘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段杉插了話,段父眼看是攔不住她了,也就乾脆不管了。
“說說。”段然沒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堂妹居然會知道這件事情,真是太意外了。
“當年,咱們段家像是遭了詛咒似得,黴運不斷,持續有三年之久,男人呢就是事業不順,幹什麼什麼賠,賠錢也就算了,還總是出事故搭上工人的性命,女人呢就是多疾,怎麼治都治不好,這整個段氏家族啊,當時就是烏煙瘴氣的。”
“然後呢?”
“然後,大伯實在沒辦法就去廟裡求了一個和尚來化解家族的黴運啊。”
“原來我爸是從這件事開始迷信的啊。”段然低聲嘀咕。
段爸爸耳朵尖,一下聽見了,不悅地說:“這怎麼是迷信呢?這是信仰。”
段然敷衍地點了點頭,叫段杉繼續說。
“然後大和尚就說,黴運要靠更厲害的黴運來壓制,所以大伯就想到了他的朋友,張叔叔。”
“他當時很倒黴嗎?”段然問道。
“能讓大伯找上,估計很慘吧。”段杉同情地縮了縮鼻子,“然後,大伯就想要一個能代表他黴運的東西,沒想到,他很配合地把那個梓木盒子送給了大伯。”
“不是送給我,是暫時放在咱家的。”段爸爸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
“放在咱家的?可是,爸爸你怎麼能把人家的東西拿去賣了呢?”段然急了,他難以相信一向誠信的父親居然會揹着物主賣掉寄放的東西。
“沒有賣,只是暫時質押給了一個朋友,段杉爸爸的船運公司出了問題,當時急需一大筆錢週轉,我也是迫不得已纔出此下策的。”段爸爸趕忙解釋。
“你那什麼朋友啊?他把你質押的東西給拍賣了你知道嗎?”段然氣憤地站了起來。
“這件事我知道,大家都有難處,你理解一下……不過前不久也有人來問我這事……”段爸爸越說越覺得奇怪,他好奇地看向段然,“你怎麼知道的?”
段然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又坐回了沙發上,“我……那人也來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就走了。”
段爸爸嘆了口氣,“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就不要管了。”說完他起身離開了。
段然心緒不寧,這個盒子居然是用來抑制黴運的,是不詳的東西!
“哥哥,你撒謊哦。”段杉一手托腮天真說道。
“小屁孩兒別亂說話。”段然被窺探到心事尷尬地起身躲避她的追問,走了兩步他又回頭非常認真地對段杉說:“以後不許再把自己搞成殺馬特,現在不流行那個!”
“ok!”段杉翹着二郎腿晃了晃,“哥哥,我十八歲了,不是小屁孩兒。”
段然背過身子衝着她揮了揮手,“小屁孩兒,晚安。”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