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茶點天色已經擦黑了,敏行等人起身告辭,玄溟則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今夜要留宿祥瑞宮。
一直到離開祥瑞宮,大家也沒有見到柳瀟瀟的影子。
回到暫住的地方,青龍和玄武就把小容荇給抱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敏行和容玄,總算可以毫無顧忌地講話了。
敏行坐在梳妝鏡前,隨手解開發帶,柔順的髮絲頓時傾瀉而下。她伸手拿起一旁的木梳,扭頭問正在關門的容玄,“你有沒有發覺,柳瀟瀟似乎並不在祥瑞宮裡?”
容玄關好房門,轉身走到敏行身後,主動接過她手中的梳子,他一下一下動作輕柔地梳理着敏行的髮絲,鳳眸輕垂,眸光瀲灩,“柳瀟瀟或許已經不在了。”
敏行對着鏡子眨眨眼,有一瞬間的茫然,“不在了,什麼意思?”
容玄修長的手指穿梭於發間,指腹帶來的力度叫敏行舒服得眯起眼睛,語出驚人,“柳瀟瀟極有可能已經被沈瑞兒給殺了。”
敏行:“……”
雖然敏行一直懷疑柳瀟瀟根本不在祥瑞宮裡,可若說她堂堂一個國師,居然會被小嬌花一樣的沈瑞兒給殺了,這實在叫她難以置信,說是天方夜譚還差不多。可
可提出這個猜測的人,是容玄。
敏行問:“爲何這麼說?”
容玄解釋道:“柳家向來喜歡修習一些旁門左道,既然是旁門左道,就難免有朝一日自食惡果。沈瑞兒其人,原本就不是一個心思單純之人,若是在柳瀟瀟走火入魔之際做點什麼,結果當真是未可知。”
敏行努努嘴巴下意識地歪了歪頭,腦子裡飛速運轉着。
容玄手指稍稍用力,將敏行歪了的腦袋又給揪了回來,“別動。”他低聲道。
敏行立即乖寶寶坐好,擡頭挺胸收腹,“你說得也有道理。”
她忽而嘆息,“不管怎麼說,感覺都不怎麼妙啊。若是柳瀟瀟就在祥瑞宮,那連你我都不能察覺她的存在,那她得多厲害啊!可若是柳瀟瀟真的被沈瑞兒殺了,或者是困起來了,那沈瑞兒可是真的不簡單吶。”
說到此處,敏行單手點了點下巴,“我來猜猜看,按照那個說法,國師同時是當朝皇帝的地下情人,財富,權勢,地位,呃……美人,應有盡有。但柳瀟瀟也還不算太老,可她的情人老皇帝卻已經退了位,這就好比在領導的位置上幹了一輩子,忽然間退休了,無論心理還是生理肯定都有很大的落差。”
“所以說,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以爲,柳瀟瀟之所以找上玄溟,逼他納沈瑞兒爲妃,一是因爲不甘心就這樣從高位一落千丈,二嘛,也許還順帶着想要爲柳長天、柳月笙和柳嫣然報仇,這第三呢,在大多數人眼裡,沈瑞兒都是一個受氣包的形象,這種人一般來說很好操控,只要控制了沈瑞兒,進而拿下沈家或者毀掉沈家,都將有很大的成算。”
敏行越說,越覺得先前的疑惑漸漸變得清晰,“但正如玄溟所說的,人是貪婪的,慾望永無止境,得到了一些,還想要得到更多。然後柳瀟瀟就想取代玄溟,坐上皇位。結果卻沒想到,在沈瑞兒這裡翻船了。”
敏行兀自說得起勁,絲毫沒有發覺容玄梳理頭髮的動作早已經停了下來,直到脖子上忽然間多出一隻手來。
那手修長如玉,帶着絲絲馥郁的薔薇花香,隱隱有滑入衣領的跡象。
敏行僵住身體,扭過頭去,眼睛裡閃爍着一絲茫然和無措,“你做什麼?”
容玄手繼續下移,他傾身,低頭湊近了敏行的耳朵,輕嚐了一口,“夫人,你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不如好好想想,等會兒如何服侍自己的夫君。”
敏行猛地按住正在衣服裡作亂的手,臉頰微紅,“說正事呢。”
容玄不以爲意,稍稍動了動,大手便掙脫開敏行的束縛,手指繼續輕移,薄脣則在她頸間落下一個個若即若離的繾綣輕吻,“無論柳瀟瀟有什麼目的,皆跟你我沒有關係。她生,便讓她死。她死,我們只需弄清楚沈瑞兒對你我有無妨害。”
敏行呼吸微顫,一時無語,因爲她竟然發現,教主大人說得好有道理!
事情根本就不必要考慮那麼複雜嘛,不管是誰,柳瀟瀟也好,沈瑞兒也罷,只要敢把念頭動到不該動的地方,總有叫她悔不當初的方法。
“可是,我確信流雲曾經出現在祥瑞宮裡,只是不知道他如今還在不在。”敏行往後靠着容玄,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隨便摸,隨便親(????)
容玄整個人僵了一瞬,繼而抽出手來,捏住敏行的下巴,偏頭懲罰性地狠親了一頓。
敏行俏臉紅紅的,水眸裡好似蒙上一層水霧,完全是一副被人欺負狠了的樣子。
容玄從背後抱住敏行,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裡,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語氣卻難得有些悶悶的,“夫人在和爲夫親熱的時候,心裡想的嘴裡說的卻是別的男人。”
敏行微怔,這樣的教主大人實在是太少見了,繼而心中一軟,“吃醋啦?”
容玄鳳眸微合,無聲地點了點頭。
感受着肩頭的重量和空氣裡淡淡的酸意惆悵,敏行禁不住無聲一嘆,她擡起手來,反手摸了摸容玄的臉,“雖然你不說,但我感覺得出來,自從回到這邊,知道了流雲的事以後,你就有些不對勁。容玄,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在不安些什麼?是擔心找到流雲以後,我會爲了他離開你嗎?”
容玄收緊了抱着敏行的手臂,“若是在以前,我不會擔心。”
但是如今,容家詛咒已解,即便敏行選擇了離開容玄,容玄也不會輕易死掉,而流雲,卻會魂飛魄散。
“難道你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魂飛魄散,再無輪迴?”
這麼一想,是誰都知道要怎麼選吧?
後面一句,容玄默默地想着,並沒有說出來。他心裡一陣煩悶,只覺得這個樣子的自己,一點都不像他,但感情的世界裡,誰都有患得患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