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牧自然、輕鬆的泡着那一盞幽香四溢的梅花茶,巧勾蘭指託着盞底移至皇上的的近前,恰巧此時,皇上的臉龐一側,正面朝向緩而來的江小牧,鬢角的那一絲長髮,甚至觸及到皇上的臉龐。
皇上的眼睛之中一團火熱,她卻是淡然應對,迎目而上,近距離的接觸,二人甚至都能聽到彼此咚咚的心跳……
只有兩人能聽得見,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從皇上的牙縫中擠出來,“愛妃,朕立你爲後如何?這是最後的機會。”
殿下的羣臣眺見皇上與江小牧如此親近廝磨的樣子,心中不由嘆道,看來皇上有意立江小牧爲後了,朝臣沒有見過皇上如此寵溺一名妃子。
皇上那雙鄭重其事、意語清晰的含義,江小牧怎麼能不懂,看來皇上並不像單擎嘯說得意欲置他於死地,對自己另謀不軌,而是對自己擋刀擋命的,捨命相救,甚至還許明皇后之位,如果不是真的出自肺腑之言一國君主,怎麼會真的做到如此?她開始懷疑單擎嘯的話。縱然皇上對單擎嘯有着一定的提防,那也是應該的,因爲皇上的帝位是來之不易的臥薪十年所得。可是皇上並沒有利用手中的權力對單擎嘯假公濟私,一再的進行壓制,而是早早的解了禁足。單擎嘯怎麼現在變得如此的小肚雞腸呢?
不自覺間,江小牧心中的天平傾向了濮陽連華—這個西嶽國的皇上。
不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留在這個富麗堂皇的皇宮有多久,她又怎麼能答應做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呢,況且……腦海中還是迸出了單擎嘯那道俊逸的身影?
江小牧頓了片刻,貝齒一咬紅脣,她下定決心,“皇上,非妾之本意!請皇上另擇賢德之人!”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唉的長嘆一聲!“梅花盞,梅花盞,玉手酥油,去年尚好,今年卻是芳信久久!”皇上以物喻人,頗有傷感之狀。
“皇上好詩!”江小牧輕放梅花盞於龍案之上,半垂着眸子,漸離了皇上的身旁,一道飄的身影緩緩退了下去,這一刻,她才知道了什麼,皇上濮陽連華最後還是惦記着自己的,把最後的機會還是留給了自己。
江小牧想到曾與濮陽連華一起的風風雨雨,她知道,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心中不免有一絲微微的感動。
單擎嘯的眼角早就迸裂着一絲火焰,慕容蕭一都能聽到他大手骨節處咯吱咯的磨擦聲音,臉色一團冷冰。
後面另外一隻大手砰的一下子,狠狠拽上單擎嘯的後衣襟緞子,如鉗子般的禁固着單擎嘯不能讓他隨意妄動,慕容蕭一喑啞低沉的聲音,“從長計議!”
單擎嘯繃着胸間的那口氣,猛的再一用力,就要掙脫開慕容蕭一的緊緊束縛。
慕容蕭一眼睛四掃一下,羣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二人的蹊蹺與詭異,只顧看着皇上與江小牧情意濃濃的樣子了。
附上單擎嘯的耳際,慕容蕭一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鐗,“你難道想真的害了她?”
此語一出,單擎嘯倒是愣了下,如同醍醐灌頂般的澆醒了自己,他是十分喜歡江小牧,不喜歡江小牧與皇上如此的親近與示好,所以此刻胸中難平,平時自控能力超級好的單擎嘯卻也忍不住情感的刺激瞬間無法自拔,但是他絕不會讓江小牧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不管是什麼原因,是因爲
誰?
當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慕容蕭一,自然十分了單擎嘯對江小牧始終如一的感情,所以他知道江小牧纔是單擎嘯的致命弱點,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單擎嘯的自治力如此不堪的一擊。
心痛的不能呼吸,深深的吸了幾口悲痛的濁氣,單擎嘯緊繃的身子,還是鬆馳了下來,目光還是紋絲不動的盯向江小牧的後背,那道熟悉的倩影,影影綽綽,卻是十分的真實,他真有想衝過去,一下子抱住江小牧……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單擎嘯心中千萬種的不甘心,可是這裡就是皇上的金殿,他又能如何,如果他一衝動,結果不言自喻,所有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不過今日也是手無寸鐵的江小牧的死期。
當江小牧走下金殿的時候,臉上的緋紅不禁添色不少,她怎麼會不知單擎嘯現在的樣子,所以她一點也不敢朝着單擎嘯的方向瞟去,以免徒增傷感。
她謹記一點,現在西嶽國的天下是掌握在皇上濮陽連華的手中,她豈會以卵擊石,再說皇上對她不薄,甚至想以她爲後?她又以何利理由來對付皇上?
皇上冰冷的眸子一點點掃過衆臣,最後停頓在單擎嘯的身上片刻,不過此時的單擎嘯卻是之前一副鐵骨錚錚,目空一切的樣子,慕容蕭一依舊斜睨着桃花眼,臉上一副笑呵呵的。
“現在朕宣佈中宮……”皇上故意頓了頓,眸子一瞥阿多麗,又掃向了江小牧垂目側立的桃腮,又想到身邊的婉兒……
此時皇上的一頓,金殿之下卻是寂靜的如同黑夜一般,沒有半點聲音,甚至呼吸之聲,皇后之選也是各種力量的戰備。
王廣天的額頭上又滲出一層層的小密汗,心跟着那腦海中擔心與想法,早早的就跳到嗓子眼備戰一二了,如果他的女兒婉兒執掌中宮,那麼他的好運只是一個剛剛開始。
阿多麗的眸子合上又睜開了下,她的心中忐忑不安,只有一個位置,不是她們坐樁,就是自己,可是皇上會兌現他的諾言嗎?那一顆心早就撲的一下子飛到了皇上的身邊,還想跟皇上再好好的嘮上幾句,可是現在迫在眉睫,只能聽天由命。
皇上似乎很喜歡這種意猶未盡的遊戲,在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不過是他想看一場好戲。他又如何不知,哪個臣子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做得中宮?哪個女子不喜歡做得中宮之首,呼風喚雨,不過江小牧倒是一個例外,現在他才發現,他竟然一點也不瞭解江小牧,他不解江小牧的骨子裡,一天倒晚的在想些什麼,總是讓人那麼的捉摸不透,不過江小牧不想做皇后,他卻是熟諳的一清二楚,所以纔有了剛纔的梅花盞。
不過她手上的東西卻是更令自己着迷,看來人與物,自己要通通的兼收了。
一字一頓,“中宮之位,朕分設東西二宮,東宮由王婉爲尊,分管後宮之人員雜事;西宮嗎,由麗妃執掌財與物,二宮的食宿均於皇后的標準來執行!稱大皇貴妃,位高於其它妃衆,衆卿可有異議?”皇上不慌不忙的道出心中所想,眼角之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狡猾。
看來薑還是老的辣,誰也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的設計中宮之選。
連很想置身事外的江小牧都吃了一驚,她婉拒中宮之位,料想怎麼着也會是王婉的天下,沒想到卻是來了一個花開兩枝。
這個結果,是大家誰也沒有想到過的。
最高興的主兒,卻是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單擎嘯,眉頭不自覺的鬆懈了下來,連慕容蕭一看着單擎嘯微微咧開的嘴角,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笑意,總算有驚無險,一長口氣鬆了下去。
老謀深算的王廣天,最後也沒有想到皇上最後居然來了這一手,心中自然是不甘,可是人家是皇上啊?不過好歹自己女兒是東宮,看似應該稍大一些,稍稍安好一些,不過財物卻掌握在西宮,似有不便之處。天子之語一言九鼎,自己再說什麼也是晚了。何況東西二宮更是皇上深思熟慮過的事情,看來事情到此算是劃上了一個句號了,他牙根雖然氣得真癢癢,明明到手的肥肉卻是撲了一個空當。
在大家看來,唯有皇后希望最大,現在卻是失望最大的江小牧了,不過皇上設兩宮前看卻在剛剛泡茶盞的功夫,料定是向江小牧透了口信,進行了一番安慰。
大家似乎都在用同情、可惜的眼光,朝着江小牧稀稀落落的射去,江小牧雖然吃驚皇上的此舉,但對於自己沒有被封成皇后,卻是沒有一點遺憾,本來自己就不想當,何秘庸人自擾之呢?
垂立於身旁的王婉兒,顧自的咬緊紅脣,眸中有一絲淡淡的失望,江小牧再瞥去,卻發現婉兒卻微笑着向皇上表示謝意呢,江小牧心道,她應該知足,好歹並沒有出局,而真正出局,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卻是尹熙,是她幫所有的後來人掃清了如惜這個妖孽,否則今天誰還能活到現在爭什麼皇后之位啊?
阿多麗的眸子一閃,眼角露出一番笑意,她知道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的秘密,皇上怎麼可能會讓自己位列西宮,不過好歹卻是壓了江小牧一頭,她倒也樂得自在,這樣的地位,跟皇后也沒有區別,不過王婉兒只不過憑着家勢在皇上面前喝五喝六的,倒讓自己看不貫,等皇上真正的實現了他的宏圖霸業,王廣天又能輪到老幾呢?
看來算盤真的撲空了啊,阿多麗悄悄朝着一臉黯然的王廣天瞅去的時候,心生一片得意,看來跟自己鬥,呵呵,他們還有幾天好日子過?
中宮與西宮雖說是起居一應雜等跟上了皇后的排場,但畢竟是東西二宮,卻不是一人霸着後宮的時代了,所以王廣天卻讓皇上給輪到了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他不能算是名符其實的國丈,因爲女兒還不真正意義上的皇后,除非阿多麗……他的眉頭擰了又擰。
對於皇后雖然未進行冊封,但畢竟確定了後宮之首,所以皇上還是對滿朝文武進行了嘉獎。
沸沸揚揚的中宮之選總算是塵埃落定了,所有的人都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起碼都不會再怎麼揪心揪肺的等着消息了,那一個吊人胃口的滋味真叫難受。
又過了半個月,天氣更暖了。
御花園內的杜鵑、迎春等早早的綻放了,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一下大好春天正剛剛伊始。
江小牧支開紅格窗子,雙臂環肩,眉眼盈盈的盯着,院內的柳樹上那一抹似有似無的淡黃綠牙,靜靜的凝着,凝着,覺得好熟悉的踏青景象,前世也曾見過,有一種無限淒涼的感覺襲上心頭,此時無聲勝有聲。
“娘娘,不好了!”藍衣淡綠色急匆匆的身影,一下子閃進院中,江小牧的額頭上趕緊冒出一大大的問號,又是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