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之中來去皆難,自從長亭之中見那兩人親暱,她這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
但轉念一想,他們二人是夫妻,如此一來也算是光明正大,她爲何又要自尋煩惱。
“真是時間改變一切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來,心想,定然是因爲和賀蘭青玄相處久了,見他和其他人在一起纔會如此。
畢竟,就算是朋友之間也難免會心生醋意。
想通了之後也釋然不少,見那邊還有人將心願寫下往樹枝上掛,還有花街那邊有人終成眷屬了便有轎子在這城中來回一週以表真情,四處都是熱熱鬧鬧的模樣。
越過人羣來到了這河邊,見這河上似乎多了許多船隻,船隻之上更是燈火通明,其上有不少的女子端坐在船頭,而這河邊的男子也恍然多了不少,其中還有不少手中端了個小包袱。
陸蕁走到旁邊的橋上,看着那些個船隻一一從橋下離去,到那人多的河畔邊,更是好奇了,見旁邊還有幾個手腕已有紅繩的男女相擁一起,倒是不在意打擾到人,只隨口問了一句:“這是要做什麼?”
旁邊的男女微微一愣,竟是沒有回話。
正在陸蕁尋思着應該怎樣詢問的時候,一個身影便直接來到了她的身邊,低聲道:“自然是覓良人,船上的女子皆是待嫁閨中,河邊的男子若是見着有喜歡的,便可以將手中放有定情物的東西扔到船上,上面有住址和姓名,若是女子瞧上了哪個,只要將信物派人送上男子家中,男子家中定然會派人去提親。”
男人的聲音跟賀蘭青玄又幾分相似,這面容看起來也比賀蘭青玄柔和了不少。
只不過,陸蕁也算是再三招惹他。
“原來如此。”陸蕁點點頭,將面頰上的面具攏了攏。
反正賀蘭瑾瑜也認不出這樣子的她來。
心安理得的站在賀蘭瑾瑜的身旁,看着那些個公子們紛紛將是手中的東西拋出去,有的扔到了船上,有的甚至直接落了水,惹得觀看的旁人一陣輕笑。
連帶着陸蕁也跟着輕笑了起來,也不知這是誰想出來的習俗。
若是那些個書生想要準確無誤的將手中的包袱扔那麼遠,倒還真有些難度。
正看着熱鬧的時候,賀蘭瑾瑜便在旁邊幽幽開了口。
“他沒陪你出來?”
陸蕁的輕笑聲戛然而止,身子一怔,面具之下的目光也冷了下來,擡頭側眼看去。
“你怎麼知道是我?”無奈輕笑,將臉上的面具撥開了些,露出其下的小半張臉來。
眉如柳枝,眸若有星辰。
賀蘭瑾瑜輕笑:“蘇言才之事你不僅給了我個不小的打擊,方纔又激怒了我的下屬,如此的女子,我又怎會忘記。”
將臉上的面具歸位原位,陸蕁見下面船隻上的包袱,有多有少,不免輕笑:“不過是這張臉而已,您又何必記下。”
這船隻上好看的女子自然是高傲的仰起頭來。
而那些個樣貌平平的女子在這對比之下也黯然失色,只得微微低下頭來,看着船頭空空如也。
“這面容不一定只有陸吟雪的一
枝獨秀,但我就是如此偏愛於你。”賀蘭瑾瑜輕輕一笑,將陸蕁臉上的面具拉下來,看着她明眸皓齒,只繼續道:“不過,這眼眸卻是世上無雙。”
“若你只看我的這一張臉,也只能說我們道不同不相爲謀。”陸蕁擡手從賀蘭瑾瑜手中將面具奪了回來,好好繫上,準備離開。
“你能喜歡上賀蘭青玄,爲何就不能多看我一眼?”賀蘭瑾瑜擡手將要離開的人給拉了回來,眉宇之間多了些惱怒。
陸蕁踉蹌了幾步重新站定在賀蘭瑾瑜的面前,冷哼一聲:“你想讓我多看你一眼,不過是想奪了賀蘭青玄心中所愛,以表你要比他強上幾倍,而你本身便瞧不起女子,如此不堪的男子我又爲何要多看幾眼?”
甩開了賀蘭瑾瑜的手臂,見賀蘭瑾瑜還要擡手過來,她已然不着痕跡的直接將人的手給擋了回去,低聲道:“等你什麼時候知道男女平等,說不定我們還能做朋友。”
不待賀蘭瑾瑜多說什麼,陸蕁已然從這橋上竄進人羣之中離開。
隱藏在人羣之中,將臉上的面具匆匆忙忙的整理好。
也不知是這京城太小,還是她時運不濟,爲何一路走來碰到的都是賀蘭氏的。
離了這喧囂的人羣,尋了一處安靜的河邊落腳,身後是人羣,面前便只有漆黑一片的河面,懶得理身上的衣服是否會髒就坐在了臺階之上。
平日裡停泊在此處的船隻早早的被包攬過去,如今空蕩蕩的河面之上什麼都看不見。
脫下鞋捏了捏發酸的腳趾,又不怕冷的碰了碰冰冷的河面,簡直冰到她都笑出聲來,將鞋子重新穿好準備帶上面具離開,就遠遠的看見了鳳無痕的一襲紅衣從橋上略過,懷裡還抱着言昔。
忙不迭的跑過去,還發現鳳無痕的身後還跟着蘇言才。
而兩個人幾乎沒有回過頭的瘋跑,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人。
陸蕁眼睛微微眯起,終於是看見了跟在兩人身後的兩三個人,那兩三個護衛打扮。
陸蕁從小巷之中穿過,在前面就已經將在逃跑中的鳳無痕和蘇言才一把抓住,扯進了巷子之中,順帶尋了個岔路翻到一家殘破的院落之中蹲下。
院落中的主人戰戰兢兢的看着跳進來的人,陸蕁只扔了一錠銀子過去,那夫婦便不做聲了。
院落牆壁之外很快就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剛纔明明就跑到這裡來了,人呢!?”
“分頭找!”
聽着牆外的腳步聲漸漸散開,遠去,陸蕁這才鬆了一口氣,見言昔還乖乖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輕笑了一聲:“你們在外面惹了什麼麻煩?”
言昔從鳳無痕的懷裡跳出來,比兩個大人還先開口:“是有人直接追過來了,說要把我們抓回去。”
“是太子的人。”蘇言纔在旁邊補了一句。
陸蕁恍然大悟,方纔她明明已經看見了賀蘭瑾瑜,怎麼就忘記蘇言才最近也在京城落腳的事情。
鳳無痕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從這角落之中站起來,這戶人家的主人早早的離開了這後院之中,登時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來。
“
棠溪呢?他今天下午可就出去找你了。”陸蕁也站起身來,順便將體力不支的蘇言纔給拉了拉起來,言昔倒是貼心的跟在蘇言才的後面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看來這父子二人的關係還不錯。
“他剛纔還跟我們在一起,後來說是看見一個叫齊大人的轎子了,然後就把我們爺倆扔給鳳無痕了。”蘇言才輕聲的說道,將言昔往自己的旁邊攏了攏。
齊鎮海?
這纔想起來,他們仨人的確是從花街那邊跑上橋到這邊的。
如此說來,齊鎮海就在花街那邊?
“若是這樣的話,你們先回府吧,我去找棠溪。”猶豫再三,陸蕁還是決定去看看齊鎮海那邊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畢竟鳳無痕武功高強,若是賀蘭瑾瑜那邊真的動武,想必鳳無痕也不會輸。
但齊鎮海那邊,棠溪自行跟去了,這其中定然是有問題。
向蘇言才問了個大概,陸蕁便揚了手從這不高不低的圍牆之上翻了過去,落地之後便將提在手中的狐仙面具重新戴上,隱入人羣之中。
鳳無痕只好將這一大一小重新從牆的那邊翻過去,小偷小摸的回府。
“姐姐會不會有事啊。”被兩個人牽着的言昔忍不住出聲。
“不會有事的。”蘇言才揉了揉他的腦袋:“明天你就能看見姐姐了。”
“但是師傅說齊大人那邊有危險,要謹慎。”言昔癟癟嘴,還是有些不放心,抓着兩個大男人的手也攥得緊緊的。
蘇言才見言昔還不安着,只好將人撈過來抱在懷裡,笑道:“你姐姐可謹慎了。”
……
順着人羣重新來到這花街巷中,若是想要在這重重人羣之中找到棠溪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將面上的狐狸面具又壓低了些,目光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着。
若棠溪真的是跟着齊鎮海的轎子到這擁擠人羣之中,想必是十分打眼,扛轎子的人也斷然不能進去,只能跟着轎子站在門邊。
一路細細的尋來,終於是在之前歇腳的酒樓門前發現了轎子。
“這樓子,還真是怪異的很。”將臉上的面具好好整理一番,這才重新擡腳進去。
這一次,卻被方纔熱情的小二給攔下:“姑娘,這可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
陸蕁微愣,只將臉上的面具稍稍掀開些,那小二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忙不迭的道歉將人往偏一些的座位上領,嘴裡更是嘀咕着:“陸小姐怎麼又來了?”
“有人相約。”陸蕁落座,微微一擡手,露出手腕上的紅繩。
小二頓時瞭然,笑着點點頭:“若等會兒九王爺來了,小的定然不動聲色的給您引過來。”
爲何偏偏我的情郎一定是那賀蘭青玄?
心中嘀咕,面上也不過輕輕點頭。
反正賀蘭青玄也不會真的過來。
小二吩咐着人這次上些瓜子小菜,又給陸蕁要了壺淡雅的清酒,這便繼續去忙了。
陸蕁坐在一旁,不一會兒便將目光鎖定在了二樓的雅座之上——她方纔坐過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