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薛氏同樣是名門望族之女,在這後宮之中雖談不上是豔冠羣芳,卻是手腕狠辣的一位。
賀蘭青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面前的皇后還是一如往常的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對於他的拒絕也沒有半分的惱怒,只是裝模作樣的揉了揉額角,臉上流露出哀怨的眼神來:“幸好朝堂之上有你二人撐腰,不然這件事兒本宮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說罷,身旁的丫鬟已然將那小小的紙張拿了過來,首先將其送到了賀蘭青玄的手中。
紙條之上,赫然寫着行宮之處,皇上遭到刺殺的事情。
賀蘭青玄卻是沒有半分擔憂,賀蘭辰的身體日漸消瘦,如今幾年來,雖然太醫院的人都不敢開口議論,但是就連他們這羣外行人都看的見,他的身體怕是再撐不了幾年。
將手中的紙張遞交給旁邊的賀蘭瑾瑜,賀蘭青玄微微擡起頭來,見薛氏已然屏退了四周的宮廷樂師,還有那些個宮女太監,臺子四周頓時空蕩了起來,四周有無人也是一眼瞭然。
皇后見賀蘭青玄淡淡的看着她,臉上的悲慼似乎又增添了幾分,掩面低垂着眼瞼,肩膀微微顫動,那眼角更是滲出些淚水來,盈盈欲墜:“幸得皇上身邊的侍衛機敏,若是真的被那賊人得手,本宮還真真不知道應該如何了……”
薛氏說的悲慼,賀蘭青玄只微微拱手:“皇上乃是天子,自有天神相護,臣也會加派人手至南下行宮,以保護皇上的安全。”
話音方落,賀蘭瑾瑜便將手中的紙張交還到旁邊的宮女手中,擡眼看着母妃,也是略一拱手:“母妃擔心之處,兒臣瞭然,我們賀蘭王朝在這天下之中已然是根深蒂固,四周的小國外邦更是不敢侵擾,最近更無人掀竿而起引起民怨。只是不知那刺客是何人派出?”
薛氏一雙眼裡多了些冰寒。
這賀蘭瑾瑜,從何時開始也會如此同她說話了。
“本宮不過去去女子,對於這些事情自是不知。”薛氏用那帕子抹了眼角那幾乎不可見的淚水,盡顯嬌弱。
賀蘭青玄和賀蘭瑾瑜而人都並未聽說過行宮行刺之事,卻沒想到這行刺之事竟然是皇后薛氏最先知道的,這其中倒是有些蹊蹺。
“此事便交由你們二人打理罷,若是皇上再同我聯絡,我便叫上你們二人一同商議。”皇后薛氏挺直了脊背,鼻子微紅,卻是斂了方纔的柔弱,恢復了方纔的端莊大氣。
賀蘭青玄也是輕笑,皇后薛氏將他視爲宿敵,說叫他兩人一同商議的話只不過是以示公平,以此來表示她薛家對皇上忠心不二,更是想要趁着陸家敗落之時,取而代之。
“臣還有要事處理,失禮了。”賀蘭青玄識時務的站起來,微微行禮。
“麻煩王爺了。”薛氏輕笑,擡手讓身邊的丫鬟將幾紙畫卷交到了賀蘭青玄的的手中,旋即淺笑:“這畫卷之上都是本宮爲你尋覓的良人,你帶回去看看,若是有稱心的,本宮定然做媒。”
賀蘭青玄點點頭,讓遠處自己帶
來的人過來,將這些畫卷都收入了懷中,離開了這御花園。
離開皇宮,回到了馬車之上,坐在馬車上的棠溪便是將這幾個畫卷一一的打開,裡面所畫的女子皆是一張姣好的面容,但看見那角落之中的名字,賀蘭青玄只是微微搖頭:“齊鎮海之女,薛家的嫡女庶女,皇后娘娘倒是想的周全。”
棠溪將這些個畫卷重新綁起來,看着賀蘭青玄:“看來皇后娘娘也不盡站在太子那邊,若是王爺真的娶了這薛家的嫡女,想必皇后娘娘自然會想您稱帝。”
畢竟無論他們二人何人稱帝,她這太后之位都是坐定了,除非皇上自己後悔。
“薛氏到底是那薛家的人,薛氏家族能留到現在,也多虧了這些子女們日日夜夜被灌輸着薛家爲上的理念,她們薛家眼中並無親子親母,無皇上朝廷,眼中只有薛家。”賀蘭青玄冷哼了一聲。
因而,皇后並非是賀蘭青玄的眼中釘,而是他眼中的牆頭草。
只要他們其中一人稱帝會對薛家帶來好處,她便會選一個,無論親子。
“這樣倒也好,如今的局勢,皇后娘娘定然也是在觀望王爺和太子。送了這畫卷來,大概也只是想看看王爺是否願意提拔薛家。”棠溪終於是放輕鬆了下來。
賀蘭青玄點點頭,旋即想到了今日清晨聽到的事情,吩咐下去:“既然蘇言才被太子看的那麼緊,陸吟雪也斷然不能留在他們手上了。”
蘇言才如今已經下落不明,更何況如今太子執意的要將這陸吟雪藏起來,定然是因爲陸吟雪直到了什麼,若是不將陸吟雪帶回來的話,他們可能會錯過一些重要的事情。
“屬下明白,只怕那邊夜晚加強警戒,離開之時我便已經吩咐他們立刻趕去了。”棠溪點點頭。
“陸吟雪歸來後,你便將她需要的東西盡數給她,將她當做是你的心腹培養便是。”賀蘭青玄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倒是有些想念那陸吟雪了。
沒有她在身邊,他倒是少了些樂子。
“屬下明白,只是那蘇言才若是得不到……”棠溪的面色再次凝重了下去。
“無妨,那蘇言才若是跟太子玉石俱焚了秘密也就沒了,我和太子都不知道卻是不虧,再加之蘇言才的兒子還在我們手中,若是蘇言才還苟活於太子府中,終有一日我們能知道太子費盡心機想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麼。”賀蘭青玄此時纔是真正的放下心來。
蘇言纔在誰手中如今已經不再重要,只需要他口中的秘密還在便足矣。
而此時皇宮的御花園中,徹徹底底的屏退了視野之中所有的人,偌大的臺子兩側只剩下了母子二人相望,薛氏冷眼看着賀蘭瑾瑜,將手中的杯盞惡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之上:“那陸吟雪你不過見了幾面,如今便癡迷的將人大搖大擺的帶到了府中,你可知道你父皇對你有多失望!?”
賀蘭瑾瑜面色不變,只是冷聲道:“兒臣並非如此敷衍之人,那陸吟雪身後有着陸聞斐的那一股勢力,若是將她放在九王
爺的府上,陸聞斐斷然不會對賀蘭青玄出手,我將陸吟雪放到了我的身邊,陸聞斐便會幫我解決了賀蘭青玄。”
薛氏的目光依舊陰冷,握着水杯的手都輕輕顫抖了起來:“陸家不過是我們是薛家的墊腳石,你現在應該將那陸家的勢力趕盡殺絕,我們薛家才能在這賀蘭王朝之中一展宏圖!你卻只想着如何除掉九王爺!”
賀蘭瑾瑜看着母妃。
她早已不是他幼時看見的那個溫柔的母親,而是一個將他當作振興薛家棋子的執棋者。
“若是我不除掉賀蘭青玄,我又如何能掌握着賀蘭王朝?”賀蘭瑾瑜低聲道:“我姓賀蘭,與薛家除了這半身的血肉之外,再沒有任何的干係。”
薛氏大手一揮,將桌邊的茶盞盡數揮到了地上,聲音清脆。
“我爲何生了你這樣的兒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幾年都做了什麼!聯合着你那一羣大臣,天天給薛家子孫的升官進爵下絆子!若你當了皇上,是不是要將我們薛家趕盡殺絕啊!?”
賀蘭瑾瑜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陸家輝煌之時,護賀蘭王朝一時周全。你們薛家輝煌之時,放縱子孫惹是生非,難道我這賀蘭皇子還能任由你們放肆!”賀蘭瑾瑜每一個字都咬的極準,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他早已不是小時候那任母親擺佈的棋子,而是這賀蘭王朝未來的皇上!
薛家的擺佈和信條早已令他深惡痛絕,看見薛氏臉上的表情愈加的猙獰,他依舊冷聲道:“你可曾記得,當年你爲了薛家,將你自己不願入宮爲妃的妹妹親手殺死,甚至還爲了得到榮寵,不惜故意讓家中的武將戰死邊關,以此在陸家落敗之時來得到皇上的青睞?”
這些事情都並非他賀蘭瑾瑜做得出來的事情。
若是她殺的了自己有異心的胞妹,如今,同樣也可捨棄無法爲薛家做貢獻的兒子。
薛氏的臉色再次蒼白了下去,全身都被氣得發抖。
賀蘭瑾瑜悠悠的站起身來:“你是我的母妃,若是你助我登基,我會給薛家應有的廕庇,卻絕對不會讓薛家爲所欲爲,更不會讓薛家的人犧牲小我,以此獲得殊榮。”
薛氏指着賀蘭瑾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爲了薛家窮盡一生,沒想到自己生出來的兒子卻想要大義滅親!
“你這孽子!”
“我是你的親子,你也從未將我當過親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方纔將薛家女兒的畫卷也給了賀蘭青玄,莫非你不是爲了薛家做兩手準備,即使要將這萬里河山讓給一個和薛家並無血緣的人?”賀蘭瑾瑜的眼神更加冷冽了下去,見薛氏已然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微拱手:“母妃今日操勞了,兒臣這便退下。”
賀蘭瑾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御花園。
皇后薛氏將手邊的東西砸了個稀爛,發泄之後,卻又喘着粗氣,端端正正的重新坐在了主座之上。
薛家要站在哪個人身後,她依舊搖擺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