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鮮少來到別院,而今日,府中上下正忙碌着,賀蘭瑾瑜的心腹已然將假的陸吟雪送上了車,再從別院之中拿了些包袱出來一個個的往馬車之上遞了過去,好不繁忙。
而事實上,假的陸吟雪坐在裡面,隨時都等待着找準時機離開,以免到九王府的時候露餡。
別院之中熱熱鬧鬧的,太子妃卻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別院,旁的賀蘭瑾瑜的人也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妃今日會到這別院中來,微微一愣之後不禁拔高了聲音,恭敬地行禮:“太子妃貴安。”
“免禮。”隨意的擺了擺手,太子妃的目光始終在別院之中尋找着,見上下的僕人都忙着搬東西或是去準備着些什麼,唯獨沒有看見陸吟雪的身影,只好停下腳步來看着別院的奴僕:“陸小姐何在?怎的不見她在別院中。”
“回太子妃,陸小姐已然上了馬車。”路過的丫鬟說罷,匆匆趕回了那別院之中,翻騰着需要的東西。
“馬車?本宮見你們連東西都還未準備齊全,如何能讓陸小姐上車?還不將陸小姐迎下來。”太子妃微微一驚,聲音也拔高了些,院落之中的人紛紛看過來,卻沒有要聽太子妃的意思。
太子妃斷然有些惱怒,但一眼望過去便看見了幾個平時賀蘭瑾瑜身邊的心腹,如今也不能太過放肆,只好強壓着心中的怒火繼續道:“若是有人將此事傳了出去,那便是說我們太子府的人不懂待客之道,這讓太子的顏面何存!”
她到底還是薛家的人,哪怕不是太子妃也足以讓人忌憚三分。
此言一出,院落中的人們這才停下了腳步,看向太子妃的眼神裡也多了一絲怪異,賀蘭瑾瑜的幾個心腹面面相覷,倒是跪了下來,低聲道:“太子殿下有令,要將陸小姐早早的送回九王府,因而如今十分倉促,太子妃此言並無差池,卻恕屬下們不能從命,還請太子妃早早回院,莫要在這別院之中待着了。”
太子妃垮了一張臉,低吼道:“你們到底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裡,既然這陸小姐身處別院之中,便是應由本宮照料,如今你們違抗本宮的命令,將本宮的顏面置於何地!?”
“屬下該死。”賀蘭瑾瑜的心腹們異口同聲。
太子妃敢怒不敢言,只好甩袖離去,憤然的往外走,旁邊的富貴趕忙跟上,低聲道:“太子妃不如去大門之外與陸小姐相見。”
“陸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九王爺的人,若是本宮如此去了,怕是太子要對我起疑心。”太子妃嘆氣,陸吟雪離開之時,她便重新得了寵,如今她戰戰兢兢,生怕在太子面前惹了是非,方纔別院之中也是萬般隱忍,不正面作對。
“太子妃言重了,陸小姐來此做客便只是爲了做客,主人慰問一下客人並非失禮,若是不去,纔是失禮了。”富貴在旁邊輕笑着,心中更是暗道這個太子妃唯唯諾諾,完全不會來事兒,比起陸吟雪不知差了多少。
富貴轉念一想,若是自己的主子真的能在這太子府中……想必他飛黃騰達的日子也不遠了。
而太子妃哪裡會知道富貴的心思。
太子妃的腳步一頓,若有所思。
“似乎有理。”太子妃點點頭,回頭看這富貴,掩嘴輕笑:“沒想到你這樣聰慧,本宮以前倒是低看了你。”
“太子妃言重了,這並非是奴才聰慧,而是太子妃一時情急忘了罷了。”富貴不着痕跡的油嘴滑舌。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太子妃面上看着富貴冷冷淡淡的,心中卻早已樂開懷,只是撿了個陸吟雪身邊的奴才,她這心要比以前順多了,只可惜沒有了陸吟雪,崔霞如今只是被禁足,卻還沒有死無葬身之地這一點令她苦惱。
有了富貴的提點,太子妃這才帶着富貴來到了太子府的門口。
門口的馬車自然是和華貴無比,旁邊的車伕奴婢們都站在一旁候着,大氣都不敢出去,反而門口的侍衛看見了太子妃,警惕了起來。
太子妃想要上那馬車,還未到馬車旁邊,門口的侍衛已然將太子妃攔下:“太子殿下有令,沒有太子殿下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允許靠近馬車。”
“本宮也不行嗎?”太子妃眉頭一皺。
只是護送這陸吟雪回九王府,爲何如此大的陣仗,甚至還不讓她這個太子妃的看。
“請太子妃見諒。”侍衛們齊齊拱手。
太子妃犯了難,若是這一次錯過了和陸吟雪面談的機會,此後再想討教,便是難了。
“既然如此,本宮便只看着她離去吧。”太子妃站在門口,不再有多餘的動作。
兩邊的侍衛也放鬆了下來,不過多時,等到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之後,車伕這才上了車,揚鞭而起,馬車也隨之晃動了起來,朝着面前的這條大路走去。
車簾也因此而微微晃動起來,被風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半邊裡面端坐着的人的面孔來,只是這一眼,便讓太子妃冷下了一張臉來,她分明不認識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這一次她卻沒有目送馬車離開,而是帶着富貴匆匆回到了院落,將此事告訴富貴,問他:“爲何那馬車之中的人並非陸小姐?”
“奴才也不知。”富貴搖了搖頭,思慮了一番,這才繼續道:“這事兒想必有關於太子殿下和九王爺之間,太子妃最近還是稍安勿躁,莫要探查此事纔好。”
太子妃點點頭,心中有些奇怪來。
……
而此時,太子府的馬車被人津津樂道,京城之中更是有人在討論這陸吟雪如何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能讓這九王爺和太子視爲貴客款待,更甚者有人唾棄這罪臣之女不知廉恥,褒貶者皆有。
但最多的,便是羨慕嫉妒者。
太子府的馬車招搖過市,大大方方的將人送回了九王爺府中也被人津津樂道,只道這陸吟雪並沒有傳聞中的那樣簡單,樣貌也定然不凡。
而途中,坐在馬車之上的人已然找了個機會離去,空蕩蕩的馬車來到了九王府的面前停下,而正在賀蘭青玄的書房之中酣睡的人,醒來之時已然在了馬車之上。
陸蕁迷茫的看向四周,什麼時候她又回到了馬車
她自己都不知道。
掙扎着坐起來,衣衫也早已穿裹在了身上,揉了揉額角,她總不能在九王爺府被太子的人虜了去,將車簾輕輕拉開一角,只露出隻眼睛,外面的思雨已經伸出了手,低低的看了陸蕁一眼。
陸蕁微愣,被思雨扶着下了馬車,這大門口的牌匾之上,赫然寫着九王府幾個大字,頓時瞭然賀蘭青玄將她重新拉到這馬車之上,不過是爲了一場戲。
下了馬車,進了王府的大門,便看見了楚良雲和何妙銀二人佇立在門扉的兩邊,身後的丫鬟都微微低下頭來向陸蕁行禮。
陸蕁有些頭疼,如果可以的話,她更希望到一個沒有這麼多女人的地方去,頭疼的揉了揉額角,陸蕁簡單的向兩位夫人行禮之後,何妙銀便冷笑着搭話。
“陸姑娘可是有不適的地方?”何妙銀款款而來,目光灼灼的盯着陸吟雪上下。
“無事,不過是有些頭疼罷了。”陸蕁淺笑,實則心中已然不想和她們糾纏下去。
“這可不行,莫不是之前蛇毒殘留下來?”楚良雲倒是滿臉關心。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蕁心中暗暗嘖嘴,面上卻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只輕聲道:“蛇毒早已無礙,還請良雲夫人放心。若是兩位夫人無事的話,吟雪這便回了蘭亭苑。”
楚良雲和何妙銀卻不好在做刁難,讓陸蕁回了蘭亭苑,她們自己也好走完了這形式,更何況,來日方長。
陸蕁回到了蘭亭苑中,許久未見的言昔正在院子裡扎馬步,這不過十數天的時間,言昔已然比陸蕁方見到的時候健碩了不少,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子力氣,看見陸蕁回來了也沒撲過來,只是看着。
旁邊的思月見到陸蕁也只是微微行禮,只有許久未見的連翹紅着眼睛撲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陸蕁,見她沒事兒便哼哼唧唧的抱怨了句這蘭亭苑每日熱鬧的很,這才罷休。
陸蕁見連翹這幅擔心的模樣不免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不過是去太子府別院做客,哪裡能遇到什麼危險?”
“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和王爺間隙之深,連翹生怕小姐有去無……唔唔。”
“呸呸呸,小丫頭說什麼不吉利的呢!”陸蕁忙不迭的捂住了她的嘴巴,見連翹還想繼續說下去,臉上的笑意更加擴大了起來:“你要是再烏鴉嘴,我定不輕饒了你。”
連翹趕快點點頭,生怕陸蕁真的不放過她。
陸蕁這纔將手放下,簡單的擁抱了一下連翹,輕笑:“太子府的別院不比王爺府的蘭亭苑,那裡的奴才也真是比不上我們家連翹半分。”
連翹被誇得不好意思,倒是了閉了嘴,猶豫了會兒,才輕聲說道:“小姐,言昔最近念着爹孃,我們都不知如何是好。”
陸蕁無奈,這孩子倒也是個可憐的,若是讓言昔知道了自己在這王府之中也不過是個棋子,也不知他會作何想。
“今夜我們幾個換了便裝帶上言昔出去玩玩兒,散散心也是好的。”陸蕁拍了拍連翹的肩膀,輕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