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議事廳內,顓頊、風后、力牧、大鴻、常先等文武重臣均已到齊,單等共工一人了。
據風后推算,三日後乃是新君登位大吉之日,不可錯過。
顓頊今日召集各部羣臣至此,正是商議另立新君一事。可剛纔報事官回稟,才知共工染病在家,於是,顓頊未加思索,便叫巫彭和二位國相一起去探望共工,並順便爲其診治病情。
可時隔不久,四人卻去而復返,只聽顓頊向衆人釋道:“諸位,共工將軍不知去向,有知下落者,請速速告知。”
衆人均相視搖頭,卻無一人知曉。
見此情形,風后言道:“將軍,依我看,這舉薦新君之事不易拖延,一邊命人尋找共工,一邊命人準備登基大典,無論舉薦誰爲新君,務必在三日內薦舉出新君國主,隨即登典,切不可延誤,以免不祥。天下不可一日無君,世事難料,請將軍定奪。”
風后之言,引起廳內共鳴,一時間衆說紛紜,七言八語,亂亂哄哄,人聲鼎沸。
“共工非一般人物,沒他參議立君事宜,恐難成形。”
“然也,還是再等等他吧。”
“爲何?衆羣臣俱在,爲何專等他一人?豈有此理!”
“不能再等了。”
“擇君之事非同兒戲,登典時辰不可延誤,此乃大計。”
……顓頊聽見衆人議論,向風後說道:“還是讓大家再等等共工將軍吧。”
風后知道顓頊主意已定,只好應道:“就依將軍之意即可。”
於是,顓頊向大家施禮講道:“諸位,由於共工將軍不知去向,薦舉新君明日再議,請諸位見諒,煩勞大家明日巳時務必到此,諸位請回。”
衆人一聽,一鬨而散。大廳之內,除顓頊、風后、力牧、大鴻、常先留下沒走。
另外還有四人,他們是方相、韋琨、王善、伍胥四將。
顓頊問道:“諸位將軍何不退下?”
四人一齊抱拳施禮道:“我等遵從先主之命,擁立少將軍爲新君國主。”
顓頊道:“多謝列位將軍寵愛,此事必須等共工將軍來了,再由衆人商議之後才能決定,請將軍們回吧。”
方相怒道:“又是共工,難道少將軍怕他不成?”
韋琨也道:“新君之位,非少將軍莫屬。”
伍胥附合道:“此乃是二位先君遺言,誰可否認?少將軍何必顧慮他人意願?”
王善更無遮掩,直言道:“我等只擁將軍一人,倘若共工有非分之舉,我等勢必與他決戰到底!”
衆將之言,直把力牧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忙勸道:“衆將休得胡言,切不可造次。觀天下,識大局,以和爲貴,切勿大動干戈,以免殃及無辜。有事好好商議纔是正理,請列位忍忍吧。”
顓頊道:“先生所言極是,我等要以天下大局爲重,萬不可把事態擴大。我並非懼怕何人,只是儘量容忍罷了。至於誰坐得天下君位,只有衆人舉薦纔可奏效,我自有分寸,請諸位將軍退下。”
風后招手示意衆將告退。
日墜西山,一天即將過去,仍不見共工蹤跡。
顓頊與風后以及力牧等羣臣無不焦急。
忽然,有士卒稟道:“將軍,在山腳下找到了共工之子句龍。”
顓頊急問道:“可有共工消息?”
士卒道:“句龍因勸說父親不要與將軍發生爭執,被父親一氣之下趕出了家門,他並不知道父親下落。我等到處尋找,仍不見共工將軍蹤跡。”
顓頊問道:“句龍現在如何?”
士卒道:“他說要以土地爲生,自食其力。”
顓頊嘆道:“句龍與其父截然不同,他性情溫和,知情達理,有毅力恆心,日後定能建功立業,成其大器。”
“然也,句龍確實是位可造之才,秉性與其父實在是天壤之別。”風后望着夕陽西下,憤然說道:“看來共工乃故意躲藏了起來,以此拖延另立新君時日,請將軍務必早做決斷。”
顓頊微微一笑說道:“先生請放心,只道新立國君登基大典不誤時辰罷了。”
次日巳時,各部羣臣按時全部到齊,卻仍不見共工蹤影。
風后催促道:“請將軍按時議事,不可再拖延了。”
顓頊何常不想早點議事,登典時辰迫近,另立新君等事項還沒有眉目,他環視衆人一眼,對風后說道:“先生,請諸位再稍等片刻。今日清晨,我已派人再探共工下落,一會兒便知結果了。”
果然,大約半個時辰,有士卒紛紛來報,說找遍方圓十里,不知共工去向。
衆人聞聽一片譁然,有人高聲喊道:“將軍何必再等?趕快議事吧!”
“讓我們這麼多人只等他一人,太過分了!”
“對!若是我們有人未到,你們等不等?”
“這次再議事不成,我們以後也沒閒空了,你們自己議吧。”
顯然各部落羣臣對此已經失去了耐心,再拖延下去恐生變故。
風后見此情形對顓頊說道:“請將軍下令議事,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顓頊點點頭,轉臉衝力牧微笑着問道:“力牧先生,你看這事應當如何是好?”
力牧無奈,只好搖頭嘆息道:“唉,此乃天意,吉凶禍福自有天定,人豈能違之?請將軍下令,當議則議吧。”
顓頊又徵得了大鴻、常先二位老將軍的同意,當即向衆人拱手施禮講道:“諸位,由於二位聖君相繼昇天,至今天下無君,唯恐各個部落心散,會導致天下混亂。爲此,今日召集各部落重臣至此,主要事項是議立新君人選。據風后國相測算,明日辰時乃新君登基大典最佳時間,不可錯過。此事本應早些時日與大家共議,但終因共工將軍不知去向,經多方尋找皆無音訊,故此議立新君事宜一拖再拖。眼看登典在即,實在不能再延遲了。現在開始,請諸位仔細推薦,薦舉出德才兼備之賢能爲新君國主。請衆位暢言之。”
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喊道:“何須再議!高陽將軍乃最佳人選!”
“對!高陽就是新君國主!”
這時,方相、韋琨、王善、伍胥四將早就按納不住了,一同上前跪地拜道:“我等誓擁將軍爲國君!”
隨繼衆人也一齊跪倒在地,同聲讚道:“臣等拜見新君國主,願天下洪福!”
顓頊見衆人行此大禮,甚感驚訝,他急忙推辭道:“多謝衆位擡愛,高陽何德何能敢擔此大任?望衆位另擇賢能,諸位請起,諸位請起。”
雖說力牧遇事謹小慎微,性情溫和,但他卻是位剛柔相濟之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卑不躬。
他走過來向顓頊拱手言道:“少將軍不必推辭,此乃衆望所歸。將軍氣度非凡,寬厚仁德,才智過人,實爲治國興幫之棟樑。”
顓頊向力牧還禮言道:“多承謬獎,實不敢當,相國言過其實了。”
坐在一旁的兩位老將軍大鴻和常先,二人相視一眼,大鴻起身說道:“諸位,如今天意在此,衆望所歸!二位先君有言在先,俱都力薦高陽掌管天下,如今臣等一致舉薦高陽爲新立國君,務請少將軍莫再推辭。”
大鴻之言,誰不響應?他是何等人物?乃武將老臣,智勇雙全,手下兵將衆多,舉足輕重,就連先君軒轅黃帝也得敬他三分。
顓頊本想再說什麼,忽聽大鴻老將軍言出,又見衆羣臣齊聲拜道:“我等願擁將軍!”
風后趁熱打鐵向顓頊說道:“少將軍莫負衆望,儘早安排登典事宜吧。”
顓頊見勢己無法言辭,又恐怕冷卻了衆人的心情,只好作罷。
次日辰時,新君登基大典正式開始,高陽氏顓頊被簇擁着來到典禮祭壇。
首先,他率衆祭祀了上蒼四御:玉皇大帝、后土皇地、北極紫微大帝、南極勾陳大帝;
再拜三皇:天皇伏羲、地皇燧人、人皇神農;
三拜先君聖主軒轅黃帝。
只見顓頊每次祭拜俱是行的三跪九叩大禮,雙手捧香柱插入香爐之中,口裡唸唸有詞,好不莊重、嚴肅,各部落羣臣也跟着膜拜,祭祀儀式十分隆重。
祭拜了天地祖先之後,顓頊坐在祭壇下方的竹椅上,意味着正式成爲當今國君了,風后和力牧二國相率衆向顓頊施參拜之禮。
然後,由風后宣讀通告祝文,風后精神煥發登上典壇,剛要宣唱。
突然,有人高聲罵道:“顓頊小兒!你何敢坐得天下君位?我來也!”
喊話間,此人飛身而至。衆人擡眼望去,不由得大吃一驚,來者正是共工氏孔壬。
只見他手持雙塔石鞭,滿臉怒氣厲聲斥罵道:“顓頊小兒!你竟敢揹着某傢俬坐天下君位,你這畜生該當何罪?今日若不殺你,難平某心中之憤!”
說着,他舉石鞭直奔顓頊砸來,欲取顓頊性命,共工人到鞭到,如閃電般疾快。
顓頊措不及防,再想躲閃爲時已晚。
他心中暗自叫道:大事不好,我命休矣!
這時,站在顓頊身邊的方相,一見共工來勢兇猛,早已祭起方天畫戟凌空去擋共工的雙塔石鞭。
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兩刃相撞,震耳欲聾,隨之聽到方相“哎呀”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噴出,不知方相生死如何。正是:
一怒翻騰疾如風,
雙塔石鞭貫似虹,
共工力求爭君位,
神祇壇前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