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句實話,若放在以前,以宋氏七兄弟這點微薄的家底兒,根本掀不起這麼大的浪花!
之所以造成這麼大的動靜,說到底還是因爲朝廷逼的太緊,嚴厲打擊了商賈,逼的天下民不聊生!
在這種環境之下,猛地冒出了梁州這麼一個怪誕的地界,冒出了這麼一個新鮮的生財辦法,再加上前期投出去的《想賺錢麼,翻開看》這本書,三點合一,才造出瞭如今的震撼!
今天是宋氏礦業第二次來交貨,第一次交貨之後,他們有了大把的本錢,將宋氏礦業擴大了兩倍有餘,第二次來這裡,那帶來的礦產多的讓人心驚!
也幸好是梁州處於發展階段,對於資源的消耗是如飢似渴,要不然還真就吃不下宋氏礦業帶來的資源呢!
這次來交貨的是宋老大,在梁山廠見到周康之後,兩眼一紅,跪在地上就磕了三個頭。
周康沒有躲沒有扶,理所應當的受了這一禮,這一禮不得不受,會讓宋老大生出異樣情緒的!
“宋明佑謝殿下知遇之恩,沒有殿下,就沒有我宋氏礦業的今天,更沒有我宋明佑的今天。殿下,從今天起,我宋明佑只聽殿下的號令,撲湯蹈火在所不辭!”
周康扶起宋老大,說:“加油,好好幹,如果有一天你能讓你的宋氏礦業佈滿整個大周,本王爲你驕傲!”
宋明佑激動的點點頭,道:“對了殿下,這一批的礦物資源。是我們宋氏礦業經過商量,決定送給梁山的。還請殿下收下!”
“莫要說這種話,本王來梁山就是來處理這事兒的。他們下邊人做不了主,現在本王來了,明確的告訴你,這批東西得付錢。你若是硬要送,硬是不收錢,那麼現在請回!”
宋明佑一臉苦澀:“殿下,這……”
“不必多說了,梁州從來不吃白食,收穫。必須要付出。這是梁州城的理念,也是本王的信仰,任何人都不能違背!”
宋老大苦笑一聲:“那好吧!”
周康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當然,外國人除外……
大周境內的商人們沸騰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以天下爲家園的大周朝廷;
御書房,周武坐在桌前批閱奏章,自從恢復井田制之後,天下大亂。後又大靜。周武顯然意識不到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每天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批閱奏章了!
“唔,開州民心歸順,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好!”
“咦?瓊州出現一個偷牛賊,哼,斬。這瓊州府尹是怎麼當的?在朕的治下。哪裡不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罷了罷了!”
周武用硃砂筆狠狠的奏章上畫了兩下,怒氣衝衝的又拿起一個奏章。上邊的內容正是梁州的大動靜,和天下商賈的動靜!
周武左右端詳片刻。時而緊皺眉頭,時而唉聲嘆氣,卻始終拿不定主意,呢喃道:
“三弟啊,你在弄些什麼啊。朕好不容易讓天下歸心,下一步便是要滅盡那些不勞而獲的奸詐商賈了,你怎得又徒生是非呢?”
正此時,一個小黃門來報:“殿下,方學士求見!”
周武一愣,連忙說:“快請!”
方孝孺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身子清瘦,頭髮稀疏,頗有得道高人的風範。而一臉正氣,正的不帶絲毫人間煙火,卻又讓人生不出半點親近之意。
方孝孺來到殿中,先以君臣之禮拜見了周武,又昂首挺胸受了周武的一計師徒之禮,這才說道:
“陛下,聽說天下商賈發生了動盪?”
周武連忙將那奏章遞給方孝孺,道:“老師您請過目!”
方孝孺理所當然的拿着奏章看了一遍,將奏章往牆角處一扔,哼了一聲:“老夫早就說過,商人沒一個好東西,攪風攪雨的。陛下啊,這個世界上本就不能有商人,那都是些賤婢,心中沒有家國天下,只有手中那二兩黃銅!”
“老師說的是!”
“仁王其心可誅啊,居然以一城之力,引天下商賈,哼哼。煤是個什麼東西?魑魅魍魎罷了,虧得仁王引以爲寶,還趨勢天下商賈飛蛾撲火,老夫看來,仁王是錢多的沒處使了!”
周康再怎麼說也是他周武的弟弟啊,聽見方孝孺如此說話,連忙爲周康求情道:“老師,朕的弟弟朕清楚,胸無大志,只是貪耍罷了。他沒有什麼不好的念頭,依朕看來,他弄得那些奇淫巧計也不過是玩耍!”
方孝孺雖然正直的迂腐,但是頭腦卻很是聰明,要不也做不到帝師這個水平,一聽周武的話,便明白了他的擔憂,寬慰道:
“陛下你不必說這些,仁王當年是我的學生,我自然知道他是什麼品性,讓他欺壓封地的百姓他很拿手,可要讓幹什麼大事那是不可能的。老夫憤怒,只是因爲堂堂皇家子孫,卻成天和奇淫巧計、商賈下等人混在一起,實在是有失皇家臉面啊!”
“老師說的是!”
“唔……商賈從古至今都沒有好東西,他們往梁州聚集,一個個肯定是心懷鬼胎。陛下,你身爲一國之君,更有堯舜禹之氣魄理想,萬萬不能讓商賈橫行天下啊!”
周武不笨,自然知道方孝孺是什麼意思,對着門外喊道:“黃驍騎!”
言罷,從門外進來一個身披重甲,三角眼,薄嘴脣的陰沉男人!
“黃驍騎,朕着你帶領驍騎隊三千,前往天下各地,但凡發現欲要從事採煤,或是去往梁州的商人,全部……”
說着,周武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身爲皇家特務的黃驍騎,自然知道周武的意思,點點頭:“遵命,陛下!”
周武一揮手,黃驍騎立即出去着手辦事了,轉頭問道:“老師,朕的弟弟小打小鬧,就由得他去吧,父皇去了,長兄爲父。朕將他派往封地受苦,心裡實在愧疚啊,可身爲皇家子孫,朕又不得不如此,唉。”
方孝孺寬慰道:“陛下莫憂,待井田制在全天下徹底實施之後,整個天下都會一片祥和,萬民歸心,蠻夷覲見,四海升騰。我天朝泱泱大國,在不久後也一定會進入上古年間的美好世界,在窮苦的百姓,也會得到如處仙界的感覺,可保周氏王朝萬年不朽,再也不會有戰亂了……”
周武眼睛一亮,連忙邀請方孝孺坐下跟自己討論,二人再度陷入了對於理想世界的幻境,久久不能自拔!
周武、方孝孺,其實都是失敗者。
作爲帝王,要麼選擇感情,要麼選擇冷血。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周武卻在感情與理性之間永遠的徘徊不定,這種情況只能造成一種下場——親手毀滅自己的王朝。他的性格根本無法成大事!
而作爲老師,方孝孺也是不合格的。他的滿肚子學問深不可測,但卻爲人太過正直,所謂水至清則無魚,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會被孤立。他用一肚子的學問,培養出了周武這麼一個書呆子,也培養出了周康那麼個皇家紈絝,這是他的失職。
一個不合格的皇帝,與一個不合格的老師加肱骨大臣,在一起討論變革之事,那下場不言而喻,若沒有周康的出現,也許幾年後周氏王朝將不復存在,會改朝換代成爲李氏王朝、張氏王朝……
周武與方孝孺認爲周康是小打小鬧,不去剿滅根源,而是驅除天下商賈,這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都是極大的錯誤。周武惦念着情感,方孝孺則是自視甚高,就這樣,萌芽狀態的梁州逃過了一劫!
待梁州成長爲滔天巨獸,一定會讓周武二人悔恨的無邊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