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鬥宗宗主所在山峰內,房間明亮,燈火通明,本來應該極爲安靜的房舍內裡,人影綽綽,竟是有不下十個人,在房間內驕躁的踱着步子。
衆人在廳堂內不停的左右走動,而沈元河則坐在上首位子,滿面的嚴肅之色。
望着下方驕躁走動的衆人,沈元河長嘆口氣,嗓音沙啞的說道:“你們說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錯了。”
沈元河的話語,令在場所有長老,全都停下腳步。
一名長老望向沈元河悲切的面容,心底不由得一陣痠痛。他快走數步,行至沈元河近前,彎身說道:“宗主,你爲了神鬥宗犧牲自己,這種精神絕對是所有人學習的楷模。”
“你沒有錯。要說錯的,應該是太宗主纔對。若不是太宗主要求,宗主,我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這般的決定!”
此名長老提起太宗主,這使得在場所有長老,不由得全都無奈的嘆息起來。諸多追隨於沈元河的長老,與只知道蠅營狗苟的宗元等人不一樣,都是一本正經,一心爲神鬥宗考慮的正派人士。
只是,即便他們覺得此番決策是錯誤的,此刻卻也不能多說什麼。這些神鬥宗的長老心中清楚,既然始終多年的太上宗主突然迴歸,那即代表着沈元河已經被剝去了宗主之位。
一個沒有了任何權利的宗主,有資格成爲傀儡已經是天大的幸運。這些長老心中清楚,沈元河能爭取到讓閆增與唐甜在督雲鎖鎮結束後成婚,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原本躁動不安的房間,隨着太上宗主四個字,變得鴉雀無聲。
此般沉默足足持續了數十息的時間,沈元河纔再一次幽幽的嘆息一聲。
“子白,我讓你去聯絡太上長老,你聯絡上了麼?”沈元河詢問道。
那名先前勸解沈元河的長老,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宗主,太上長老如同閒雲野鶴,行蹤一向飄忽不定。我使用了所有的辦法,都不能聯絡上他。”
“那可否打探到蕭傲的下落?”沈元河再次問道。
韓子白搖了搖頭,表情十分凝重的說道:“沒有,宗主,幻界被毀,這整個大陸不知道多少神玄師隕滅其中。只怕以蕭傲的實力,未必有脫困的機會。”
“唉!”沈元河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雖然他閉上眼睛,但是他身上悲涼的氣息卻感染着在場每一個人,讓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無比的凝重。
時間一點點的飛速流逝,轉眼間,月亮落入西方天際,整片天空也迎來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在這個本來應該是所有人,全都沉入美好夢鄉的時間,整個神鬥宗卻變得喧譁起來。
首先有人走出的,正是太上宗主蘇流雲居住的北華山。
隨着蘇流雲身影出現在半空中,陸陸續續的,足足有十幾名長老,全都飛至北華山山頂。
“走吧,時間已到,我們該去督雲鎖鎮等候蕭傲歸來了。”蘇流雲大手一揮,當先一步,快速向遠處飛奔而去,繼而,那以宗元爲首的神鬥宗長老,全都化作流星光影,快速自半空消失。
蘇流雲偕同宗元等人到達督雲
鎖鎮所在的山峰不足一盞茶時間,沈元河率領着一干親隨手下,也從遠處飛馳而來。
看到蘇流雲已經坐在督雲鎖鎮外圍那代表着宗主的高貴座椅之上,沈元河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飛馳至蘇流雲近前。
“元河參見太上宗主。”沈元河雙手抱拳,彎身說道。
望着依照禮數參見自己的沈元河,蘇流雲頷首笑了笑。
回過頭,將目光投向一副趾高氣昂模樣的宗元,蘇流雲微笑着吩咐道:“宗元,還愣着做什麼,給沈宗主送上座椅啊。”
“好嘞!”宗元高聲說道。
他回過身,搬來一把明顯比蘇流雲坐下椅子小上不少的座椅,擺放在蘇流雲下首的位置。
“沈宗主,請坐吧。”宗元壞笑着說道。
望了望座椅,又望了望仿若閉目養神,根本不曾看見這般情景的蘇流雲,沈元河什麼話都沒有說,彎身坐了下來。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那緩步從西方走來的閆增,又掃了一眼由慕容棠,浦沅古秋等人帶隊的落葉聯盟盟衆,心神不由得再次一緊。
原本他還抱着最後一絲想法,認爲蕭傲會在這最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只是他美好的幻想了。直至此刻,蕭傲仍舊沒有出現,甚至連孫蒹葭,也未曾現身。
逐漸,閆增一行人,慕容棠一行人都來到山巔空地之上。
見慕容棠一行人中,並未有蕭傲的身影,閆增嘴角上翹,輕蔑的笑了。
“你笑什麼?”慕容棠猛的發出一聲怒吼。
見慕容棠似乎想要衝上來與自己一拼生死,閆增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怎麼,你這樣的玄乾境小菜鳥,也打算與我拼命麼?”
“你們這羣垃圾,一起放馬過來吧,我倒是要看看玄乾境的小菜鳥,能夠翻出何種的浪花。”
“你找死!”閆增話音落下,慕容棠倏然躍出,揮掌就要向閆增砸落。
不僅如此,脾氣火爆的慕容棠,甚至一直壓制火氣的古秋,也全都抽出兵刃,打算與閆增決一死戰。
“你們要做什麼?”就在閆增雙拳蘊積滿力量,準備一舉擊殺慕容棠之際,沈元河忽然發出一聲怒吼。一條由靈氣幻化的長龍,自他的口中噴吐而出,龍尾抽擊在慕容棠的身上,直接將他抽出數丈遠。
“你們不想死的話,就站在原地,別輕舉妄動。”沈元河的傳音,瞬息間傳遞至古秋,浦沅等人的耳中。
發覺沈元河阻攔自己,慕容棠等人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爲,的確是有些莽撞了。
無視閆增的挑釁,慕容棠等人抱着肩膀,站在原地。慕容棠憤憤不平的說道:“閆增,別看你現在蹦的歡,可等到蕭師兄回來,必定會要了你的性命。讓你再也無法在外爲非作歹。”
慕容棠的威脅,落在閆增的耳中,令閆增再一次發出聲聲冷笑。
知道有沈元河罩着,已經無法擊殺慕容棠等人的他,輕蔑的說道:“還是先等着你們的蕭師兄出現再說吧。再有兩個時辰,他要是不出現的話,我可就要迎娶唐甜過門了。”
閆增的話語
,令在場所有人全都面容變色。
沈元河擡頭望了一眼,一副心知肚明,不以爲然模樣的蘇流雲,面色驟然一寒。
“蘇宗主,咱們不是說好了,要等到今日過去,才談閆增迎娶唐甜之事麼?”沈元河質問道。
面對質問,蘇流雲嘿然一笑。他一邊悠哉的擺弄着指甲,一邊輕鬆的說道:“元河,你認爲我們都很閒麼?”
“要知道,我剛回歸神鬥宗,很多事情還等着我親自去處理,我哪有時間在這等一個不過玄乾境的內門弟子。”
“元河,不是我說你,以前我就發現你不務正業,怎麼當了這麼多年的宗主,還是這樣的不着調呢。事情很明顯嘛,閆增就是我們神鬥宗的第一天才,不推舉他爲太上長老繼承人選,誰還能成爲太上長老?”
“要不然你現在問一問,在神鬥宗內,誰的天賦比閆增更出衆,或者更有實力。”蘇流雲淡笑的說道。
沈元河的目光逐一在到場的數百名弟子面龐上掃過,心底升騰起無盡的蒼涼與悲憤。
論天賦與修煉速度,除去已經死亡的宗守外,整個神鬥宗內,能及得上閆增的人,除去蕭傲之外,還真的尋找不到。
沈元河知道,實際上即便是蕭傲,真論及修煉速度的話,也只不過與當年的閆增半斤八兩,並不存在壓倒性的優勢。
“神鬥宗一直將天賦最出衆弟子,推選爲太上長老候選人,這是雷打不動的事實。要是宗守還活着就好了,以宗守的天賦,何愁鎮壓不住閆增的銳氣,讓蘇流雲也無話可說。”暗地裡,沈元河無奈的想着。
一想到這一次,蘇流雲突然迴歸,立即奪走自己的宗主之位,並且準備推舉閆增爲太上長老接班人,沈元河總感覺此刻正有一個巨大的陰謀,籠罩着神鬥宗。
時間不斷奔行,轉眼間,山巔空地中心,那代表着時間流淌的沙漏,也已經被人翻轉過來。
沙漏內的黃沙流動一個週期,即代表着兩個時辰過去。
望着那上部越來越少,下部卻越堆越多的流沙,沈元河手心滲出層層汗水,心神也不可控制的狂跳不已。
“事已至此,難道已經無力迴天?”沈元河敢發誓,有生以來,他從未像是現在這般絕望。
打量着臉上笑容越聚越多的閆增,面色越來越輕鬆的蘇流雲,沈元河直想祭出利刃,斬殺這兩個絕對算得上是禍水的傢伙。
沈元河焦躁的不停搓手之際,蘇流雲終於完成擺弄指甲的“工作”。掃了一眼已經見底的沙漏,蘇流雲輕咳一聲,說道:“元河,就這樣吧。最後的機會我已經給蕭傲了,他沒能趕回來,我們取消督雲鎖鎮的比賽吧。”
沈元河沒有說話,古秋,浦沅等人,雙眼變得血紅。
時至如今,一切都成爲定局。沈元河知道,無論他再說什麼,只怕是也無法更改蘇流雲的決定了。
蘇流雲緩慢的站起身,揮手想要遣散在場所有人。
然而,也就是他將要開口之際,忽然間,一道人影疾馳而來,來人一邊狂奔,一邊高聲喊道:“且慢,我沒來,誰敢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