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
隨着黎生在心中默唸,場中猛然變化。
瀰漫場中的滔天大火猛然襲捲,火焰洶洶,聲勢宏大。
黎生的赤焰靈蛇陣入門已經很久了。
將近半年的時間,對於黎生來說,這的確是很久了,起碼他的流光劍已經從當初的勉強能夠施展到了如今能夠一劍而出四道流光劍氣的程度。
這麼長的時間之內,他自然不是虛度光陰,相反在這半年的時間裡,他可以說的上是極爲勤奮。
而勤奮自然是會有收穫的,這是很多人在小兒之時便被人灌輸的道理。
而這個道理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並無明顯的錯誤。
擂臺上面的火焰用暴虐闡述着這個事實。有大風襲捲憑空而生,有火焰凝聚飛舞如蛇。
此謂靈蛇,名赤焰。
兩條。
戚朋瞳孔一縮。
靈光四射,彷彿有嘶吼之聲隱隱傳出,兩條赤焰靈蛇騰躍在衆人眼前,利箭一般向着戚朋射去。
火蛇迅疾,纏繞在戚朋的身上,任憑戚朋如何發力,雄渾的先天罡氣鼓盪的嘭嘭作響,火蛇都像是最堅硬的繩索,緊縛在戚朋的身上。
他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洶涌的靈力,炙熱的溫度,這強橫的力量甚至將他的護體罡氣都炙烤的彷彿都要融化了。
如果堅持上數十息,這溫度高的嚇人的火焰,說不定真的可以將他的護體罡氣破去。到那時,他的血肉如何能夠奈何這可怕的火焰?
兵刃執手,真氣洶洶,他的眼神變的越來越兇狠,可在那兇狠之中,彷彿又有什麼在閃動。
不安,或是遲疑。
他本性就不是剛強之輩,錯非如此也不會拜入第四峰門下成爲從屬弟子,越是危險關頭,他的懦弱本性就會暴露的越徹底。
只是現在的黎生在他眼中看來尚且可以鎮壓,是以那不安和遲疑被他隱藏,換上的兇狠的模樣。
而就在此時,他眼中的兇狠驀然定住,成爲了錯愕,下一刻,他猛然寒毛倒豎,瞳孔縮至針尖大小,當兇狠之色褪去,他的懦弱和遲疑暴露的徹徹底底。
黎生手掐印訣,和剛剛爆碎第一條赤焰靈蛇一模一樣的印訣,下一刻兩條纏繞在戚朋身上的赤焰靈蛇就會徹底的爆碎成爲瀰漫場中的大火。
兩道符篆已經被黎生握在了手中,一道是車正文給他的幻境符篆,爲的是如果戚朋能夠抗過兩道赤焰靈蛇的爆碎,他會用這張符篆換取一些時間,以求能夠獲得再次出手的機會,避免將第二道符篆用出。
那是公羊子賜給他的符篆,二階的符篆,已經在場中散發出恐怖的波動,如果戚朋衝過來,他不會吝惜這堪比紫府之力的符篆。
人爭一口氣,如此而已。
可是就在他已經打算破釜沉舟來抗衡即將到來的戚朋先天巔峰威勢的時候,他卻猛然聽見一聲怪叫。
這怪叫是如此的突兀,淒厲,彷彿褪去了一切的僞裝,捨去了所有的尊嚴,在這所有人注視的擂臺之上驀然響起。
隨後,所有人的眼中浮現的,是一個倉皇逃竄的身影,屁股後面還粘連着一縷火苗,就這樣帶着一股焦灼的黑煙,慌不擇路的向着遠處狂奔而去,眨眼間消失在衆人眼中。
驚愕聲和噓聲四下起伏。
可是遠去的戚朋已經聽不到了。
他是怕了。
他怕的不是黎生的修爲,不是他妖孽的天賦,也不是他驚人的手段。
他怕的是他的兇狠。
這兇狠和決絕通過黎生的突然襲擊一合重創於他,到赤焰靈蛇的爆碎將他的傷勢再度加重,而後兩道赤焰靈蛇又已經騰空飛起纏繞而上,在他的中心愈發深刻。
直到黎生再度掐出了要爆碎火蛇的印訣,他的心已經有了恐懼,這恐懼在感受到黎生手中捏着的符篆之後,徹底暴發。
二階符篆的威壓讓他亡魂大冒,他不敢去賭黎生不敢出手,也不敢去賭黎生捨不得相當於紫府之力的符篆,因爲在之前黎生迅急如雷電的戰鬥之中,黎生的直接和兇狠已經印入他的心中。
所以他怕了,怕的要死,膽小的本質在經過強裝的兇狠之後,一旦暴發出懦弱的本性,會更徹底。
黎生太小,也許還不清楚二階符篆的珍貴,萬一真的用在自己身上,去哪裡哭?
他最擅長的就是輕功身法,原本是打算用來制服黎生,萬萬沒想到,最後卻被他用來逃跑。
他不敢去看身後人的目光,所以他跑的愈發的快了,屁股後面冒着黑煙,如同一顆墜落的流星…
…
“廢物!”驚呆在看臺之上的田芳,眼看着戚朋遠遁而去,愕然半晌,咬牙切齒的說出一字。
看了看身邊同樣驚呆的師兄妹,再看看擂臺之上手握着二階符篆氣勢如虹的黎生,她終於是沒有氣勢再說出買下星雨果實的話,有些恨恨的一跺腳自顧的離開了。
圍觀的人稀稀落落的爲黎生以小搏大叫了好,而後便漸漸收回了目光各自散去。
黎生收好黎生,調節氣息,回到了樓上。
“師弟,你怎麼…”
“車師兄,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麼?”黎生打斷了車正文的話,激鬥戚朋的氣勢還未散去,說話間不知不覺的就帶上一些對車正文的怨氣。
如果車正文態度強橫,休至於他冒險上場拼着兇狠嚇退了戚朋?
“沒什麼不對,只是師弟,師尊賜給我等的符篆乃是保命所用,可不是這樣隨意浪費的。”車正文對黎生的莽撞頗有些不滿。
“師尊召我入第五峰,本就是爲了讓第五峰有所改變,我這麼做……”黎生開口,話出道一半驚覺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妥。
車正文本性如此,他也是受氣的人,並非偏幫他人,本身並無惡意。
看着後者在自己的頂撞之下神色赫赫,連忙止住要說出口的話。
“我這麼做也只是嚇唬嚇唬那戚朋而已,這不是沒用麼。”
察覺出黎生是爲了顧忌自己身爲師兄的顏面而將要出口的話改變,車正文微微一嘆,道。
“算了,師弟你並沒有做錯,也許是師兄的想法本就是錯的。你能爲咱們五峰做到這種地步,是師兄不如你。”
“師兄,我…”
“不必說了,師兄心裡有數,第五峰勢弱,可能就是師兄這種作法造成的,也許是時候改變一下了。”車正文阻止了黎生要說出口的話,嘆息着離開了。
離開了一個神情落寞的,剩下了一個興致勃勃的,車正文離開之後,凌霜兒睜着兩隻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黎生,像是要在黎生的臉上看出花來。
“我的臉上有東西麼?”黎生的問道。
“有啊,小師弟。”凌霜兒道。“我看到你的身後在散發着光芒哎。”
“莫名其妙。”自言自語一句,黎生便離開了龍鳳樓,擺擺手對着身後的凌霜兒說了一聲回見便不顧後者的大呼小叫漸漸走遠。
路過楊彩的時候,後者臉色複雜,似乎還想要和黎生說話,可是接觸到黎生冷淡的眼神之後,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黎生繼續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黎生卻差點撞到人。
準確的說,是人從他的側面直衝過來,在差點撞到他身上的時候才突然有些不穩的停下。
“師兄你好。”
黎生沒有生氣,因爲差點撞到他的,是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女子,容貌姣好,身材巍峨,臉上還掛着陽光的笑容。
這樣的女孩子叫人生不起氣來。
而在這女孩的身後,還牽着一個跟她模樣差不多的女孩子,身材不及前面的女子壯觀,可是容貌清麗秀美似乎還要更勝一籌,只是神情略微有些畏縮,有些害怕的偷偷打量着黎生。
這樣的兩個女孩子一齊站在黎生的面前,春蘭秋菊各有千秋,陽光溫婉風采各異,的確賞心悅目。
“你叫我師兄?”黎生打量兩個女孩子幾眼,有些詫異的問道。這兩個女孩子看上去年紀和他相若,甚至可能還要大上一些,又不是第五峰的弟子,爲什麼叫自己師兄。
“對啊,師兄,我就是叫你啊。”陽光的女孩子笑道。
“有事?”
“是這樣。”女孩一笑,將身後的女孩拉到身前,對着黎生笑道。
“師兄,我是曉琴,她是竹語。見過師兄。”說着對着黎生躬身一禮,一旁名叫竹語的女女孩也跟着行禮。
黎生的眉頭微微皺起。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即便眼前的兩個女孩子異常漂亮,黎生也會保持正常的防範。
“是這樣的,不知……師兄的洞府缺不缺勞作的僕役?”曉琴看出了黎生的防範,有些遲疑的開口。
“不缺。”黎生想也沒想的答道。
曉琴的神色也有些尷尬,伸手推開竹語搖頭拽着她的手臂,神色卻是更加堅定了一些。
“是這樣的,師兄。我和竹語都是雜役弟子,修爲不高,靠着開鑿山石賺取不了修煉用的藥液,不知師兄能不能給我們姐妹一個能幹的活計,我們什麼苦都可以吃的。”
就在黎生要將拒絕的話說出口時,丁圓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黎生,你在這兒呢,我找你半天都沒……呀!兩位姑娘哪裡人啊?”
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