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黎生便沒有再去滄海閣，每天上午修行，下午去公羊子的住處學習符篆，晚上鑽研陣法，日子就這樣充實又匆忙的流逝着。
爲了更好的教導黎生，照例，公羊子會檢查一下黎生的水準，這段時間以來，黎生已經通過承恩對自己修煉速度的反應知道了自己的進步幅度，再加上玉環空間之後自己的實力大漲，因爲，爲了不讓公羊子看出端倪，黎生只展示了三成左右的功力。
饒是如此，依舊讓公羊子震驚的張大了嘴巴，看着黎生的目光中震驚又複雜。自此之後，對黎生的教導更加嚴苛起來。
七彩玉環的秘密黎生還沒有研究明白，現在只能讓他在符篆上的修行快一些而已，因此，很多他有疑惑的地方會向公羊子請教。
承恩雖然是二階靈符師，可是相比於公羊子的實力自然是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往往一句話就能夠讓黎生茅塞頓開，一路暢通無阻。
於是，服侍公羊子的下人們便發現最近峰主每天不知怎的，天天都眼帶笑意。
難道是峰主有了道侶了？沒聽說啊？
有時公羊子教導的太晚，會留黎生在他那裡吃飯，不過大多時候，黎生都會回到自己的洞府。
因爲每一天，都會有一個人做好飯菜在那裡等着他回去。
這一天，和往常一樣，結束了符篆的修行之後，黎生和公羊子告辭，回到自己的洞府。
竹語已經做好了飯菜，和往常一樣，幾道小菜，一碗米飯，雖不走眼，卻讓黎生覺得舒服。
可是不知怎的，黎生總覺得今天的氣氛和以往不太一樣。
想了半天，黎生總算明白了。
以往他吃飯的時候，竹語總會在一邊看着他，見他吃完了便爲輔爲他添飯，可是今天的竹語卻不敢看他。
“竹語，你今天怎麼了？”
“沒事，黎師兄，我就是有點不舒服。”竹語輕聲道。
“哪裡不舒服？”黎生頓時有些慌了。
“沒事，黎師兄，你慢慢吃，我先回屋了。”
“等等。”黎生終於感覺出不對勁了。
“擡頭。”
“黎師兄，我…”
“擡頭！”黎生的聲音不容抗拒。
竹語慢慢的擡起了頭，原本光潔的臉上，此時卻有些黯淡。
黎生情急之下，不假思索的便伸出了手，在竹語的臉上一抹。
隨着一些脂粉落下，黎生的瞳孔驀然一縮，而後勃然大怒。只見那脂粉之下，竹語的左臉上竟是一片青紫！
黎生的呼吸驀然粗重起來。
看着氣勢突然變化的黎生，竹語有些害怕。
“黎師兄，不打緊的。”
“誰幹的？”黎生的聲音冷得如同寒冰，聽得竹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沒關係的，黎師…”“說！”
竹語被黎生冰冷的語氣嚇得一抖。她從未見過如此嚇人的黎生。
“仔細說，一個字都不許漏掉。”
“今天我去交易峰上買一些妖獸肉，有些貴，我拿出黎師兄的身份牌和他講價格，正打算買下的時候，來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將肉搶走，打了我一巴掌，另一個說，第五峰的下人，沒資格買妖獸肉。”
聞言，黎生心頭怒火熊熊。
竹語一個雜役弟子，如何能夠得罪內門弟子？多半是因爲自己的令牌惹的禍。
“這兩個女子漂亮麼？”
“一個一般，一個尚可。”竹語答道。
聞言，黎生心中已經確定了。
滄海宗之中，內門女弟子就那麼幾個，除了自己第五峰的邰麗和凌霜兒，就只剩下上官眉，田芳以及苗雪珊了。
苗雪珊雖然不堪，姿色卻是絕佳，如此一來，兩人的身份便已經確定了。
“誰罵的你，誰打的你，伸的是那隻手。”黎生道。
“黎師兄，我真的沒事。”竹語有些害怕起來。
“放心，我不會衝動的。”黎生將氣息收斂，輕聲道。“說。”
“是…是矮個子打的我，高個的罵的我。”
“哪隻手？”
“……”
“哪隻。”
“右手。”
深吸幾口氣，黎生儘量將聲音放平，他打量着眼前的竹語，眼中滿是歉意。
都是因爲自己。
“你不用擔心，沒事的。”黎生安慰竹語，後者聞言，心中依舊惴惴不安，生怕黎生現在就衝出去，剛剛黎生的氣息，現在她都覺得恐怖。
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竹語，直到黎生將後者看的不好意思，黎生沉吟半晌，終於開口。
“竹語。”
“怎麼了？黎師兄？”
“你願意跟隨我麼？”
“啊？”竹語震驚的張大了嘴巴，沒有反應過來黎生的意思。
“我問你，你願意跟隨我麼？”
“黎師兄，你說的跟…跟隨是指的？”竹語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追隨者。”
竹語微怔。
追隨者，這個詞她並不陌生，只是和她有些遙遠。
有些尊貴的靈符師，煉丹師，他們的身邊就會時常有追隨者，一旦成爲追隨者，便要侍奉主人一生，有時甚至會獻出生命。
而作爲主人，也會爲追隨者提供巨大的便利。
可是黎師兄爲什麼要我成爲他的追隨者？
好像我能夠幫助黎師兄的地方不多啊？
“你願意麼？”黎生再次開口問道。
竹語不知如何回答。
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按照正常的軌跡，她會經歷一段時間的苦修，運氣好的話能夠晉入先天境界成爲外門弟子，再苦修數年或者十數年，運氣好的話或者能夠成爲黎師兄一樣的內門弟子。
而這都是在沒有災禍，沒有小人，沒有戰鬥的情況下。
或許自己也會遇到一個人，結成道侶。
會麼？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想要的是修行。是更強大，更自由。如此說來在黎師兄的身邊，自己能夠更好的修行。
只是，她需要獻出自己。
自己願意麼？她不確定。
黎師兄人品不錯，天賦極好，未來也是極好的，若是他的話，自己應該不會……
自己應該連那個也要獻出麼……
竹語的思路越來越遠，漸漸不知跑到了那裡。
久久不見竹語的迴應，黎生還以爲竹語不願意，急忙道。
“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生命的，也不會要你…其他的會麼的，你只要跟隨我就好。”
這算哪門子的追隨者。
黎生的聲音將竹語拉回了現實，她有些慌張，還沒聽清黎生說些會麼，只是有些機械的應了一聲“好”
然後她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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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黎生沉默半晌，道。
“你現在修煉到會麼階段了？”
“我感覺先天壁障越來越清晰了，或許幾個月，或許半年，就能突破先天境。”竹語微微有些驕傲的道，可是隨即反應過來年紀比她還小那麼一點點的黎生已經是內門弟子，頓時有些低落。
“很好。”黎生微微點頭，竹語的這種資質在滄海宗已經算不錯的了，在聚仙城就是天才。
他打開儲物袋，拿出靈石和兩顆突破先天的最好丹藥通靈丹，不由分說的塞進竹語小手中，道。
“需要會麼靈材，自己去買，這通靈丹用來 突破先天境最好。”
鬼知道他前兩天爲會麼買了兩顆突破先天用的通靈丹。
“對了，還有，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滄海閣地底密室修煉，那裡有濃郁的靈氣，最近還多了靈元寶樹，無論是破境還是穩固修爲都最合適不過了。這東西我用不着，不然就浪費了。”
竹語有些愕然的看着手中突然多出來的一堆東西，小小的手根本就握不住，他看着黎生剛想說話，後者已經開口。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黎生關門消失身影的地方，竹語愕然無語。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來不及反應。
有些木然的回到自己的臥房，她這才理清事情的思緒。
自己好像得到了曉琴一直想要卻沒有得到的東西。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她摸着火辣辣的臉龐，想着剛剛黎生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知該不該高興。
屋中，黎生倚着房門，一時間無所適從。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對於竹語的感覺，他不能確定，可以確定的是，自從那夜看見了小泉之中的背影后，他不想這個漂亮誠實勤勞乾淨的姑娘離開她。
可是她已經有了陳夜雪。
所以他不知所措，他不知怎的去買了通靈丹，不知怎的在今天想出了追隨者這麼個餿主意。
可是剛剛的情形，他迫切的需要轉移自己的情緒。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現在就衝上第二峰，一劍劈了上官眉和田芳。
平靜下來，那張嬌嫩通紅的臉龐浮現在眼前，黎生感覺自己的怒火又有壓制不住的趨勢。
可是現在是黑天，不是時候。
這一夜，竹語輾轉反側的睡不着。
這一夜，黎生沒有修行陣法，沒有去找青羅。因爲他的胸中全是怒火，因爲他現在的心中全是劍。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他將無意劍橫放在膝上，將怒火斂入劍鞘之中。
在黑夜中等待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