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姐姐一起坐下來啊,這石頭被太陽曬得暖暖的,絕對不會招了涼氣的。”
看到楊子月的盛情邀請,夏清歌也跟着脫了鞋子坐了下來。
“小月,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裡。”
“是啊,我經常一個人跑來這裡玩。”
“一個人?爲什麼是一個人?”夏清歌挨近她,學着她的樣子,將裙子撩起來,雙腳在水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裡面的魚兒似乎受到了驚嚇,急忙逃竄到其它地方了。
夏清歌這麼一問,楊子月有些心虛的朝着身後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後才挨近夏清歌的耳朵輕聲的說“因爲我經常偷跑到這裡撈魚吃,你不知道,祖母養的這些魚可好吃了,比外面賣的那些魚好吃多了,我在這裡偷偷藏了佐料和漁網,咱們不如今天偷一條烤着吃怎麼樣?”
看着楊子月既興奮又害怕的模樣,夏清歌突然憋笑出聲“原來有這個想法的不是我自己啊。”
“什麼?清歌姐姐你也有這種念頭?那太好了,咱們不如合作吧。”
夏清歌猛點頭“好啊,我也好想嘗一嘗呢,不過你說池子裡的魚要是少了,會不會被人發現?”
楊子月搖了搖頭,一臉的信誓旦旦“放心好了,不會發現的,這個池子這麼大,裡面最少也有七八百條魚,而且大魚兒還會生小魚兒,祖母不會經常來這裡,所以我從來沒被揪到過呢。”
“那還等什麼?咱們開始吧?”夏清歌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似乎跟着楊子月,她也變得活潑了不少。
兩個人約定好以後,楊子月就起身走到假山附近,將她偷偷藏起的一個包裹賊嘻嘻的抱了出來。
當楊子月將她的寶貝武器拿過來後,夏清歌看了一眼,裡面有兩個撈魚的網子,還有一些孜然和鹽巴,甚至還有一小瓶的辣椒粉和油。
夏清歌暗自驚歎“真是一應俱全啊。”
楊小月非常驕傲的笑了笑“那是自然了,要吃魚,怎麼也要把這些東西都帶全了吧,這樣烤的肉纔會更好吃。”
“你說的我好想吃,咱們趕緊下水吧。”
楊子月點點頭,兩人將裙子挽起來,露出小腿,隨後都下了水。
夏清歌畢竟有野外生活的經歷,不一會兒,她就撈起一條十分肥大的鯧魚。
小月興奮的跑到她的身邊,滿臉的崇拜“清歌姐姐,你怎麼這麼快啊,這裡的魚速度都很快的,我一般撈上來一條要很長時間。”
“呵呵,今天不是很快嗎,快拿刀子,咱們處理了就去竹林裡烤魚吃,還可以烤竹筍呢,待會我弄給你。”
“好啊。”
兩個人興奮的在大石頭上把魚處理乾淨,然後在用清水洗乾淨了,就等着曬乾了腳丫子,穿上鞋子就一路走回了竹林。
兩人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夏清歌撇了一隻嫩竹子,用楊小月準備的刀子將竹子削出一個箭頭,在將鯧魚串在竹竿上。
這時楊小月已經撿來了一堆的乾柴,打起了簇火,夏清歌將魚的身上摸了一層油,隨即將孜然、鹽巴和辣椒都摸了上去,在架到火上開烤。
兩人皆是一臉期待的盯着火上的那條魚,魚肉的香味帶着孜然和辣椒的味道傳了出來。
楊子月深深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哦!”
“確實很香。”一道極其慵懶的聲音從旁邊的那棵柳樹上傳來,楊子月和夏清歌皆是一震,隨即一起擡頭朝着柳樹上看去。
只見一襲白衣的慕容鈺慵懶的躺在一枝十分粗壯的樹幹上,單手支頭,含着一絲習慣性的邪魅笑意,說不出的一股優雅魅惑,夏清歌心裡暗自腹誹,這個男人真像是一隻波斯貓一樣,慵懶中帶着一絲清明高貴!
“小月妹妹,是你現在乖乖回去?還是待會我和你一起回去?”
“鈺哥哥,你不會把我偷吃祖母的魚告訴祖母吧?”楊小月一臉的小可憐模樣。
慕容鈺看了夏清歌一眼,隨即開口“我可以不說你,但是這位夏小姐我自然是沒必要保的。”
“不行。”楊小月連想都不想的拒絕了“偷魚的主意是我出的,這和清歌姐姐沒關係,你要是告訴祖母,就說是我好了。”
楊小月十分堅定的回答,讓夏清歌微微震驚,她還從未想過這小丫頭有這樣的俠女性格。
慕容鈺輕笑一聲,隨即一個跳躍飄然落在兩人的面前“那我這裡還有一個折中的辦法,你要不要聽一聽?”
楊子月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只要不告訴祖母,你讓我做什麼都行的。”
慕容鈺心裡瞭然,嘴角勾了勾“你現在乖乖回去,這條魚呢就由我和你清歌姐姐替你銷燬,你想,連我都吃了,咱們不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麼?”
楊子月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今日是祖母的壽辰,她絕對不能讓祖母知道自己偷吃了她十分珍貴的魚,這樣她一定對自己很失望的,而且她更不能連累清歌姐姐。
想到此,楊子月乖乖的點頭“好吧,我這就回去。”
夏清歌一聽也跟着站了起來“這條魚就讓給小王爺了,小月咱們一起走。”
看着夏清歌要走慕容鈺吊兒郎當的道:“你要是不怕我把這條魚的屍體擺到老太君的餐桌前,你就走吧!”
夏清歌心裡咬牙切齒,總覺得這個慕容鈺是衝着她來的,難道他真的是那位大仙?
這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於是她低頭看向小月“你先回去吧,記住了,這裡的情況一定不要說給任何人,以免別人知道咱們偷魚的事情了。”
其實她是害怕自己和慕容鈺孤男寡女的在這裡,萬一讓人碰到了,或者小月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她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放心吧清歌姐姐,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夏清歌點了點頭“嗯,趕緊走吧。”
楊小月鬱悶的走了以後,夏清歌轉身看向已經喧賓奪主自個兒坐下來的慕容鈺,夏清歌不說話,也跟着坐了下來。
慕容鈺把玩着火架上的烤魚,似乎頗爲好玩一樣。
夏清歌思考了一會兒,率先開口“小王爺——你——你是不是認識我?”
“認識啊。”慕容鈺理所應當的點頭“咱們今日不是初次相見嗎?難道你不是修國公府的大小姐?”
夏清歌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從前就見過的,你不記得了?”
慕容鈺低垂下頭,眼神裡閃過異色,但是聲音卻隨意淡然,絲毫聽不出什麼“夏小姐怕是記性不好吧,咱們明明第一次見面。”
夏清歌不氣餒,突然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芝麻——開門——節節高?”
慕容鈺邪氣一笑,擡起頭對上夏清歌,像是看白癡一般的道:“你瘋了麼?”
夏清歌鬱悶至極,沒好氣的反擊一句“你才瘋了呢。”
其實那一日遇到那個冥神,等夏清歌醒來後感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他給過她一個地聽的玉佩。
當時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那塊玉佩,按道理說,如果那位冥神是真實存在的話,他送給自己的玉佩怎麼也應該在自己的身上或者牀頭吧?一般小說、電視不都是這麼演的麼?
可是她仔細翻找了一遍後什麼也沒發現,後來她更是曾經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曾見到類似的玉佩,當時夏清歌就徹底放棄了,看來那冥神真的是自己的黃粱一夢而已。
可是如今,在看到慕容鈺後,她又覺得那應該是真實的吧,不然世間爲何會有這麼一張相似的臉存在?夏清歌堅信這絕對不是巧合。
慕容鈺擡眼看向對面的夏清歌“魚肉好了,你要不要嘗一嘗?”
夏清歌眨巴了幾下眼睛,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急忙點了點頭,剛纔吃的那些甜點不頂飽,現在她確實有點餓了。
慕容鈺拿過刀子給夏清歌切了一塊最肥的肉,叉在另外一根竹棍上遞給了她。
“小心燙。”
“謝謝了。”夏清歌接了過來,低頭嚐了一口,急忙吐了吐舌頭“好辣。”
慕容鈺看到她那可愛的模樣輕笑一聲,低頭吃了一口自己手裡的。隨即皺了皺眉頭“你怎麼放這麼多辣椒?”
夏清歌頭上閃過三條黑線,她對做飯燒烤不是太在行,根本不知道放多少佐料纔對。
“呵呵,辣了暖胃,你多吃點啊。”
慕容鈺學着她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可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吃了起來,夏清歌突然感覺這個場景很熟悉,在看慕容鈺的吃相,輕慢優雅、舉止雍容,讓她的心裡聯想到一個人,會是他?
似乎又覺得哪裡不對,急忙低頭吃自己的,她聽說這位小王爺是典型的紈絝子弟,又怎麼會是那個武功高強的白衣人呢?
是她想多了吧!
“夏小姐,你是要將魚肉吃在臉上嗎?”慕容鈺強自忍住想笑的衝動,看着她臉上的油漬,不自覺的拿出一條絲錦遞給了她。
夏清歌看到他盯着自己的臉一陣憋笑,急忙接過絲帕擦了擦,這纔看向自己手中已經被自己弄髒的白色絲帕,有些尷尬的道:“不好意思,剛纔想事情想的入神了,竟然沒注意我拿的是小王爺的手帕,要不我去池塘裡給你洗乾淨了?”
慕容鈺輕笑一聲,拿過手帕,又在她的臉上擦了幾下“不用了,池塘裡到處是魚的腥味,我不喜歡,你若真覺得不好意思就給我從新繡一條如何?”
夏清歌瞪眼,心裡暗罵他蹬鼻子上臉,池塘旁邊有一個泉眼,那裡的水絕對乾淨,他就是故意的。
慕容鈺看出了她的不情願,勾脣一笑,眼神裡閃着一絲促狹的光芒“怎麼?難道夏小姐不願意?”
“小王爺誤會了,我只是覺得自己的雙手粗苯,繡出的東西怕入不了您的眼。”這個藉口總行吧,這麼明白的拒絕了,你總不能厚着臉皮在給我要了吧?
“怎麼會?剛纔夏小姐那一幅”三神送福圖“我可是看到了,那樣精湛嫺熟的刺繡功底,若再說你不會,似乎太謙虛了吧。”
這人怎麼這麼沒臉沒皮?夏清歌心裡冷哼一聲,她的話明明是拒絕的,如果有一點自知之明的人就應該知難而退,他怎麼一點這種感知都沒有?
慕容鈺嘆了一口氣,拿着自己手中的絲帕道:“唉,這條絲錦是我母妃在我九歲時親自繡制的,我保存了十年了一直捨不得用,如今看到這上面的一團污漬,怕真的是不能用了。”
夏清歌撇了撇嘴,心裡頗不是滋味,她剛纔若不是失神,纔不會用他的古董呢,最後只能不情願的說道:“既然小王爺的絲帕是小女弄髒的,小女願意還你一條一模一樣的。”
她剛纔注意到那條絲帕上繡着一朵白蓮,圖樣倒是簡單,不過一個女子隨便刺繡給一個男人怎麼也說不過去,不過夏清歌很快釋懷了,她哪裡是女子?她明明還是個黃毛丫頭,總之繡一條絲帕又不用留下自己的名諱,倒也無礙。
慕容鈺眼神裡滿是得逞的笑意“那就麻煩夏小姐了。”
夏清歌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呵呵,不麻煩。”
心裡卻極其惱怒,怎麼這個人也和那個面具男一樣欠扁?爲什麼面對這兩個人她就要吃虧?
將烤好的鯧魚吃完後,兩人清理了犯罪現場,隨即一起朝着竹林外走去。
當兩人一路走到竹林口時,夏清歌突然停了下來,她似乎聽到有說話的聲音,就在前面。
慕容鈺早已經察覺到了有人正朝着這邊走來,夏清歌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最後極其無奈的確定,這四處沒有任何藏匿的地方。
慕容鈺悠閒的靠在一根竹木上,心裡得意的想着,如果這丫頭求他幫忙,他一定會考慮着帶她離開的。
不過夏清歌一向做事都是靠己不靠人,因爲她知道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靠樹樹倒、靠山山塌,唯一靠自己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腦海裡快速的旋轉着,擡眼看向一旁悠閒的慕容鈺,心裡有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等腳步聲漸漸走進後,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突然大聲開口道:“快看,那裡似乎有人。”
“哪裡?”
“在左邊,有兩個人,似乎是一男一女啊,呵,不知光天化日的,一對男女躲在這裡幹什麼?”
“咱們過去看一眼吧。”爲首的女子終於發話了。
慕容鈺本打算摟着夏清歌飛身離開,卻不想夏清歌突然滿臉恐慌的福身“小王爺,小女真的不知妹妹平日都有什麼喜好,不過妹妹是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應該是她喜歡的。”
慕容鈺怔愣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挑了挑眉沒有當面拆穿她。
“哦,對了,我妹妹特別喜歡吃葡萄,喜歡粉色的衣物,其她的小女就真的不知了。”
夏清歌微微低着頭,樣子十分的恭敬,她背對着人羣,心裡暗自冷笑,葉玉卿vs夏瑜涵究竟誰會贏?
爲首的女子雙手緊握成拳,邁開腳步快速的走了上來“鈺哥哥,你幹什麼打聽夏瑜涵?難不成你真的看上她了?”
慕容鈺沒有回答,眼神卻有意無意的低頭盯着夏清歌,而後者卻自始至終沒有擡起頭來。
葉玉卿眼見慕容鈺不回話,轉身氣憤的盯着夏清歌“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清歌擡頭,朝着慕容鈺看了一眼,隨即害怕的又低下了頭“郡主,是小王爺找我來問話的,他——他也沒說什麼,就是問了問我二妹妹平日的習慣而已,其它的真的沒有了,我也是路過這裡碰巧遇到了小王爺。”
夏清歌心裡冷笑,其它的是沒有了,可這一向就足夠要了夏瑜涵的性命!
慕容鈺臉上淡然,嘴角仍舊是那抹邪魅的笑意,心裡卻早已經暗自搖起頭來,這丫頭可真會演戲。
他剛纔還想着帶她離開這裡,沒想到她根本用不着自己,這麼快就想出對自己最有力的辦法,而且同時還能打擊了敵人。
夏瑜涵站在人羣裡,臉上緋紅一片,似乎既緊張又害怕,雖然慕容鈺沒有當面找她說明白,而是找了夏清歌那個賤人,不過他這麼關心自己就已經顯示了她在他心裡的與衆不同了。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擔心葉玉卿報復?
“姐姐。”夏瑜涵邁着輕快的步伐來到了夏清歌的身邊,含羞帶怯的衝着慕容鈺微微福身。
這才拉起夏清歌的手“姐姐原來在這裡散心啊,我說剛纔怎麼都找不到你呢。”
“讓妹妹掛心了,是我的不是,剛纔在涼亭內吃了太多的甜點想着四處走走,可不想卻迷了路,所以就沒能前去赴宴。”
夏清歌擡眼看向慕容鈺,隨即好心情的拉着夏瑜涵來到慕容鈺的面前“小王爺,如今我妹妹來了,你若問什麼何不當面問她?若無事小女就告辭了。”
夏清歌將夏瑜涵推到慕容鈺的身邊,她極其禮貌的福了福身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了一男兩女,促成了一個典型的三角戀關係。
夏清歌一路離開了竹林,當她走到外面後回頭看去,哪裡還有慕容鈺的身影,只剩下葉玉卿和夏瑜涵,還有跟隨而來的其她世家的小姐們。
“呵呵,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確實是一場好戲。”一道含着溫潤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夏清歌身子猛地怔愣一下,轉過身看向來人。
“鳳世子?”
鳳飛郎擡眼朝着竹林看去,隨即含着一絲愜意的笑容,看上去溫軟儒雅“夏小姐好性質,竟然跑到這片竹林裡來散步了。”
夏清歌心裡暗歎,今日是怎麼了?剛剛趕走一個,怎麼轉眼又來了一個?
“呵呵,我對這裡不太熟悉,所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這片竹林,鳳公子爲何而來?”
“和你一樣的遭遇。”鳳飛郎輕描淡寫的解釋一番。
夏清歌感覺頭頂飛過一羣無毛的烏鴉,嘎嘎——
“小姐現在是要回去了麼?若現在還是迷路的話,在下倒是願意陪着小姐一起回去。”
他低頭盯着她,臉上仍然保持着一貫的笑意,但是心裡卻早已經滿是疑慮,剛纔他也看到了夏清歌和慕容鈺在一起。
他可不認爲夏清歌說的是實話,那爲何他們兩個本該沒有交集的人會在一起?
“不勞煩鳳公子了,小女已經認得路了,若無事小女就先行離開了。”
說着她就微微福身,打算轉身離開,可不想,鳳飛郎沒打算那麼容易放過她“小姐既然認識路,那真是太好了,其實在下不怕小姐笑話,我也迷路了,並且到現在回去的路還是分辨不清楚,那還勞煩小姐順路把我帶出去吧?”
夏清歌腦門上瞬間一排黑線,對於鳳飛郎,她這幾次接觸下來,心裡十分清楚這個男人絕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雖然他被京城百姓稱爲“如玉公子”,但是這玉究竟是一塊“溫玉”還是一塊通體冰冷的“寒玉”可就難說的很了。
直覺告訴她,離這個人遠一些就對了,還有那個慕容鈺,似乎在這兩個人面前她就會吃虧。
“夏小姐。”
鳳飛郎眼見夏清歌一直不言語,於是“好心”的提醒,他雖不知夏清歌爲何三番兩次的躲避他,不過他倒是不介意纏着她!
“哦,那走吧。”夏清歌極其鬱悶的帶着身後的拖油瓶一路走回了老太君的“慈孝院”。
回到慈孝院時,大體的客人已經基本上走光了,夏清歌前腳邁進去,鳳飛郎後腳就跟着進來。老太君一見兩人偕同而來,臉上倒是露出了一抹喜色。
“歌兒回來了,來,快到外祖母身邊來。”
夏清歌看了一眼屋內的人,除了楊子伊和楊子月以外,就剩下了慕容逸和慕容鈺兩人。
楊子月見到她後,偷偷吐了吐粉舌,模樣十分可愛靈動。
楊子伊見夏清歌坐下後就笑着開口道:“表妹可算是回來了,你不知剛纔在宴席上祖母沒見到你的人有多着急呢。”
夏清歌臉上滿是歉意“讓外祖母擔憂了,清歌不該亂走的,府中實在是太大了,清歌又不怎麼分辨方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還多虧了鳳世子將清歌帶回來了。”
鳳飛郎暗自好笑,這丫頭撒謊怎麼臉不紅氣不喘的?不但將自己沒來參加宴席說成是迷路,又連帶着將他二人一起進來的事情說成是碰巧。
她這一天究竟有多少個碰巧?碰巧和慕容鈺見到,就把夏瑜涵拉出來當擋箭牌,碰巧和他巧遇也用了同樣一招。
而這邊慕容鈺面上看似悠哉的喝着茶,可剛纔在夏清歌和鳳飛郎一起進來時,他的眼神明顯暗了下來,猶如以往深潭難以見底,可在聽了夏清歌這番話後,他險些樂的將剛喝下的茶水給噴出來。
這丫頭可真是腹黑又好玩,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把自己摘得很乾淨,慕容鈺一掃剛纔夏清歌丟下自己的鬱悶,心裡無比暢懷。這丫頭有膽識、有謀略,若真的嫁給樑凱那樣的垃圾實在是太可惜了。
呵呵,她只有找一個同樣腹黑又足智多謀的相公才能匹配的上她嘛!
慕容鈺幸災樂禍的看了鳳飛郎一眼,隨即微微挑眉,繼續悠哉的喝着自己的茶水!
聽了夏清歌的話,老太君感激的看向鳳飛郎“真是有勞鳳世子了。”
鳳飛郎尷尬一笑,眼簾輕擡看向夏清歌,隨即開口道:“這不算什麼,在下也只是剛好”碰巧“遇上了夏小姐。”
夏清歌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總覺得鳳飛郎這句話裡隱含着其它的意思。
管他呢,總之今天這事情算是揭過去了!
而一直坐在慕容鈺身旁的七殿下慕容逸,從始至終沒有開口,卻將鳳飛郎和夏清歌之間的暗流看的清楚明白。
巧遇?怕沒這麼簡單吧?
慕容逸到了今日纔算是真正見到了這位傳說中奇醜無比又胸無點墨的修國公府大小姐。
若說她奇醜無比,怕這京城內在也選不出第二個美人了吧?若說她胸無點墨,能繡出“三神送福圖”這樣的極品刺繡,又怎麼能算是胸無點墨?
在看向鳳飛郎,慕容逸心裡閃過一個想法,拉攏夏清歌,握住鳳飛郎的致命弱點,這也許將會是他最大的籌碼。
聽說鳳飛郎對於皇室的爭鬥絲毫不感興趣,他父親的事情他更是從不過問,顯露在世人面前的,皆是一派的閒散世子模樣,但是慕容逸和他接觸的時日也不算少了,他絕對不相信鳳飛郎是一個沒有絲毫野心的男人。
感覺到一雙打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夏清歌潛意識的擡頭,而她卻對上了一雙極其熟悉的眼神。
慕容逸?他爲什麼盯着她瞧?
想起前世的記憶,她對這個男人就沒有一點好感。
想一想夏清歌和白雪悲慘的人生,有的時候她在想,是因爲她倒黴,經歷了別人沒有經歷的悲慘命運,遇到了不該遇到的渣男,還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男人都這麼不可信?
夏清歌苦笑一聲,應該是後者吧,男人這種動物,喜新厭舊、貪慕虛榮、爭權奪利、這是他們的天性,所以,夏清歌你絕對不能再相信這種動物!
正在這時,門廳外有一位身穿綠色淺賞的丫鬟疾步跑了進來“老太君大事不好了,明珠郡主把修國公府的二小姐給打了,現在一衆人正朝着這邊趕來呢。”
楊老太君聽後,眉宇間絲毫沒有顯露出驚訝,這讓夏清歌十分佩服,若說楊老太君這等的魄力,怕夏老夫人也是遠遠不及的!
楊老太君帶着一絲埋怨的看向慕容鈺“一定是你這死小子在外面欠下的債務,待會我看你要怎麼做。”
慕容鈺淺笑一聲“您老可真是誤會了,我和這二位姑娘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她們打起來與我何干?”
楊老太君見他這般吊兒郎當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笑意,可臉上依然是威嚴無比的模樣。
“彩霞,去外面將她們一併擋下來,就說我今日勞累了一天,如今身子不適,早已經歇息了,若無什大事就請她們先行回去吧。”
“是,奴婢這就下去傳話。”
等彩霞出去後,老太君輕笑一生“好了,你們幾個也別圍在這裡了,都回去吧,省的外面那些人起了疑心。”
夏清歌心裡暗笑,老太君不但精明睿智,沒想到還是一個老頑童,她這般處事,東平王府和修國公府都不好在埋怨楊府,畢竟老太君身子不適,他們難道真的要老太君當面出來主持公道嗎?
幾個人聽了楊老太君的話皆是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而夏清歌正打算隨着其他人一起走時,楊老太君卻拉住了她的手。
“歌兒留下來陪着外祖母在說會話吧。”
“是啊表妹,你就留下來陪着祖母吧,這些年不見,祖母可一直惦記着你呢。”揚子伊也跟着說道。
夏清歌點了點頭“能陪着外祖母聊天是歌兒的福氣。”
於是衆人一起離開後,屋門被關了起來,老太君算是明擺着閉門謝客了。
等屋子裡只有老太君和夏清歌,還有一旁伺候着的高嬤嬤和姜嬤嬤後,老太君這才改了剛纔的臉色。
“今日就留在府中吧,我想修國公府怕今日不會太平了。”
夏清歌輕笑一聲“外祖母剛纔故意不管這件事情,現如今又不讓歌兒回府,您這片好心歌兒領了,不過那個府裡總是要回去的,既然躲不過又何必去躲。”
夏清歌的一番話讓楊老太君滿臉的感慨,她拉緊夏清歌的手“好孩子,你在那個府中受到的苦難我又如何不清楚?今日你送來的刺繡怕也是別人動過手腳的吧,不過還好,你提早發現了,若不然,那後果可想而知了。”
夏清歌心裡明白這件事她是欺騙不了楊老太君的“外祖母不怪罪歌兒送來一件別人動過手腳的次品就好。”
老太君慈祥一笑“我怎麼會生氣?那些歹毒的人不但沒有加害成我的乖外孫女,反而讓她在今日大放異彩,我想着不出三日,你從前被污了的名聲就會徹底洗清了,而且,今日這些小姐送來的賀禮,也屬你和子伊送的最合我的心意。”
她溫柔的將夏清歌前面的一絲碎髮勾到了耳後,看着面前精緻豔麗的容貌,眼神裡滿是記憶中她三丫頭的身影。
“孩子,這些年外祖母沒有一次去看過你,你可埋怨過我?”
夏清歌搖了搖頭“清歌哪裡會埋怨外祖母,清歌知道,不是您不疼愛我,而是我從小就被送到了西郊莊子上,這些年距離太遠,我不能回來,您上了年紀更不能去看我,清歌都明白的。”
楊老太君點了點頭,眼睛內有些溼潤,高嬤嬤急忙拿着絲帕遞給她“老太君切莫悲傷,您這心疾的毛病可不允許您激動啊。”
老太君接過帕子擦了擦眼角,臉上滿是哀嘆“我省的,你不用提醒我。”
高嬤嬤無奈的搖了搖頭,夏清歌隨即安慰道:“外祖母,這不是清歌已經回到您身邊了麼?您放心好了,清歌已經長大了,到時候清歌要把前面缺失的那些年都補回來,我要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
夏清歌這番話說的都是真心的,她能感覺的到楊老太君對她的寵愛憐惜之情,這樣的感覺是在夏老夫人身上絕對感受不到的。
“撲哧”楊老太君被夏清歌這番話說的破涕爲笑隨即深深的看了夏清歌一眼。
“丫頭,實話給你說吧,當年在你出生時,我和太后都十分關注夏府的一舉一動,你母親去世了,太后比我還要悲痛,你應該知道,你母親經常居住在太后那裡,所以她也算是將你母親當作了親生女兒一般。”
夏清歌沒有插話,靜靜的聽着楊老太君的話,她感覺這裡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信息。
老太君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和太后都怕你母親去了,府中的姨娘和夏老夫人會苛待你,知道你是個女兒,夏老夫人沒有看過你一眼,後來慈恩大師又說你有克父之命,最後你父親拗不過老太太,所以你就被送到了莊子上。”
“祖母,難道您就不曾懷疑過那個慈恩大師有什麼可疑的麼?”這是夏清歌一直憋在心裡的話,當年就憑慈恩的一句話,讓她待在莊子上整整十二年之久,依外祖母和太后的聰慧,又怎麼會不懷疑?
楊老太君看了夏清歌一眼“你可能不知這裡面的緣由,若是別人說的這番話,我和太后自然是不會買賬,大不了我把你接過府中來,我老太婆親自把你拉扯大也不是不行,可是,說這番話的卻偏偏是慈恩大師,他是秦武朝最通靈的一位得道高僧,從他嘴裡預言出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件不應驗的,而且那樣的高僧不是你花幾個銀兩就能買通的,所以,我們不得不信啊,當年你出生的第二日你母親連同你的妹妹就去了,而你的父親爲此深受打擊,從此臥牀不起,直到你被送走以後,在慈恩的開導之下,他才漸漸恢復正常。”
聽完楊老太君的這席話,夏清歌猶如當頭棒喝,她一直懷疑慈恩那老禿驢是個道貌岸然的假和尚,沒想到他這麼厲害。
“妹妹?我母親不是就由我一個女兒嗎?”而且還是生她難產而死,又怎麼會生出一個妹妹?難道——
“我們是雙生姐妹?”夏清歌將自己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楊老太君點了點頭。
夏清歌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將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外祖母這番話對夏清歌的打擊太重了,幾乎將她所有的想法全盤摧毀。
“那慈恩大師如今在哪個寺廟中?”
也許她只有見到那個老禿驢才能真正的解開謎團。
楊老太君嘆了口氣“慈恩也在給你預言後大限將至,當年他自己似乎已經知道這是他最後的預言,所以,在你送去莊子後,他就在白馬寺坐化了。”
“怎麼可能?”夏清歌完全不相信“今年初春,我過了十二歲生辰後回了夏府,府中的人皆是說是太后娘娘請了慈恩大師,說我的命格已破,所以才准許我回府的啊。”
“這件事我自是清楚的,那是如今白馬寺的方丈慈慧大師代爲傳的話,他有慈恩大師生前留下的一份密函,說到了你十二歲生辰後就可破了命格。”
夏清歌感覺自己倒黴透了,本想着若能找到唯一的希望也跟着破滅了。
——分割線——
帶着滿心的疑問,夏清歌離開了榮國公府,坐在搖晃的馬車上,姜嬤嬤爲她披上一件粉色的絲錦披風。
“大姑娘別去想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夏清歌擡眼看向姜嬤嬤,隨即投入她的懷裡“姜嬤嬤,我感覺很累。”
姜嬤嬤心疼的摟着夏清歌,心裡滿是惆悵“大姑娘,您不必擔心,如今命格已經破了,老天爺是公平的,吃過了苦頭一定有美好的未來在等着你。”
夏清歌埋在姜嬤嬤的懷裡苦笑一聲“也許把,古語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然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也許真的如你說的這樣吧。”
姜嬤嬤眼神十分堅定“會的,一定會的!”
所以,若干年後,當夏清歌回想起這個夜晚,她的感觸頗多,當年她隨意說了這段古語,不成想,今後竟然有那麼多兇險的事情在等待着她,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帶她回來的原因吧!
不過夏清歌未曾有過怨言,禍是她起的,本就該由她親自解決!
一行人回到紫霞院子後,守在院子裡的巧芸一見到夏清歌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剛纔桂嬤嬤來了好幾趟,說是老夫人傳你到福壽院呢。”
夏清歌淡淡點了點頭“先別急,咱們先進屋去說。”
巧芸點了點頭,連着姜嬤嬤和襲春無雙兩人,這一次無雙做的事情另夏清歌十分滿意,所以,她暫時決定帶着這兩個丫頭。
這不代表她就徹底的相信了這兩人,俗話說人心難測,她們究竟對自己忠心與否還要在她的測試中才知道。
而如今,她一般不是很機密的事情都會讓她二人在場,也算是表明她對她二人的信任了。